第十六章 赵枭之威 边护之悍 中
第十六章 赵枭之威 边护之悍 中
“是伯爷来援了!”
“快吹角号!前后夹击!”
“是!”
随赵枭边护军出现至场,郡兵阵列猛然响起高亢激昂的角声。霎那间,两万余尚武兵士如掘了堤的洪水般汹涌杀出。
望着前后杀来的密麻军士,张举面色煞白,当即二话不说拍马就跑、那些由泰山守备兵组成的“御林军”紧随其后。
想着自己成为天子才半月之久,就遭此突变,张举内心哀戚如雪、不由低吟道:“老天无眼啊!好想我张举爱民如子…”
“却不庇佑于我,真是瞎了眼。”“倘若今朝…”
“陛下!别念了!保护陛下!”
张举一旁的亲兵猛然挥刀,一刀将射向皇帝的暗箭截下、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保护陛下!陛下往日待我们恩重如山!”
“此刻正是报恩时!所有泰山守备!随我掩护陛下杀出去!为陛下尽忠!”
那些惊慌失措的守备兵们听声,想起张举平日待他们的好来,一时双目清明、纷纷高举战刀怒吼道:“为陛下尽忠!”
登时,三四千守备军将张举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拼尽全力的朝来路杀回。剩余的五千余泰山守备则钢牙一咬,红眼嘶吼着挥刀朝前后杀来的敌军迎去。
而那些被张举裹挟而来的三万农夫则面面相觑、束手无策,索性就丢下菜刀、木棍儿伏跪在地,头埋于土不问战事。这招有效,边护军士路过之时,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们。赵枭在战前下过命令,此战敌人犯疆、烧毁沿途村寨,故而不收俘虏以作震慑,全歼之以儆效尤。
双方交战赵枭收俘虏,但是一旦侵扰了他治下的百姓,就绝对不收。
但赵枭专门提到了一点,被裹挟而来的农夫压根就不是自愿的,是被武力相逼而不得已跟随。这些老农连敌人都谈不上,何来俘虏一说,若军士为凑战功…
而乱杀被裹挟来的农夫。
赵枭会军法处置。
这道命令传遍全军,自然使得军士们对这些老农没有丝毫兴趣。
直接越过,就杀向泰山守备。
那些甲胄齐全、兵武优良的原守备兵才是敌人,才是战功,才是黍米!想想一颗敌头就是半个月俸禄,这些边护军士就铆足干劲,一个个勇的不行,赤着眼,把战刀舞得眼花缭乱。凌利实用、杀气腾腾,颇有当年秦武之风。
……
小山坡上,大纛旗下,看着一经接触就开始一边倒的战局,赵枭微微颔首、抬手高声道:“翼德,让那些跪地老农全都到山坡下集结,在战场上难免误伤。”
“三弟,此事只有你能胜任。”
“好嘞,大哥。”
张飞虽很想出战杀敌、让蛇矛饮血,可大哥就是不让,他老张也没办法。只能强自按捺欲望,乖乖的站在赵枭马侧。
此刻终能用上自己,自然高兴无比。想了想语言,张飞气沉丹田,当即熊口猛张、大声爆喝道:“那些个老农!老农!诶,别看了,俺在这!说的就是你们!”
眺望这远方满脸诧异的农夫们,张飞伸出粗黑大膀、指向山坡下方道:“全都给我站这来!你们是百姓!俺们从来不杀百姓!你们来这避免误伤!赶紧的!”
老农们听声面色涨红,先前的惊慌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全迈着大步、死命朝小山坡奔来,一边跑一边老泪纵横道:
“军爷明鉴!我们一生老实本分,才不是那天杀的贼人呐!呜呜呜…”
“那些狗贼人!他们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家用,还把粮食钱财全抢光了!”
“呜呜呜,我们苦啊!”
“要是不跟他们走,他们就要把我们老婆娃娃全杀了!好歹毒的心啊!”
声音从远方传来,隐隐约约不太清楚,但是赵枭还是能捕捉到些关键词。老实巴交的老农、放火抢粮的守备兵…
不与贼为伍就杀全家…
“翼德!下令,追敌五十里!”
赵枭面色冰寒,这天下从不是某个人的天下,而是全天下人的天下。
张举脑抽风自立天子是他自己的事,守备兵愿意跟着叛乱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可若是为了扩大势力,烧毁沿途百姓房屋、强行逼良为娼,就是天理不容!
任何一个正直之人见此,只要有实力,都会将这帮祸害斩尽杀绝!
“好!”
张飞猛然点头,这次胸怀愤慨、声音也就更加洪亮了,不过瞬息便响彻全场:“度辽将军,赵枭有令!追敌五十里!”
“杀光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说完,张飞似意难平般、再次咆哮道:“泰山守备!你们这群孽畜!自己要取死反叛某都不说了!拉无辜百姓垫背什么意思?!简直枉为人伦!天理难容!”
“还不快快伏地待戮?!”
“你等人形猪狗,身上沾满无辜之血,待小命归于九泉之下,也难逃鬼差拷问!届时百肢节内,悉下穿钉,复有铁鹰啖目、铁蛇绞颈,烊铜灌口,油锅煮烹。”
“反正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呐喊如雷鸣,轰轰入人心。
那一个个交战中的泰山守备纷纷浑身一颤,不由联想到张飞口中的悲戚结局,心中恐惧油然而生,一时全都战意尽去…
动作迟钝。
而边军们见此面色大喜,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快刀子就猛然斩出。直接将一个个愣神的敌人劈死,继而切下头颅挂于系带(腰带)。这些头可都是换取黍米的战功凭证,重要的紧。
一时间,无数边军腰缠三四颗狰狞淌血的人头,看起如同索命厉鬼。
还活着的泰山守备们见状,再想起张飞刚刚吼的地狱之说,一时竟全吓得尿水直淌魂飞魄散。一个个丢盔弃家、哭爹喊娘的朝四周逃去,那模样,只恨…
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妈啊!我错了!”
“判官大人!我不该烧百姓的房子!我错了!杀那老农妻儿,是上面授意的…与我无关啊!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呜呜,快跑!俺错了…俺错了!!鬼差大人您别追了!去追别人吧…”
“呔!坏东西别跑!我今天要替天行道!你这坏东西!吃我一刀!”
“俺错了!判官大人放了俺!”
“你可曾放过那些老农家人?!”
一时间战场鬼哭狼嚎。
浑身哆嗦的泰山守备四处乱窜,腰系人头的边护军士持刀狂追。
看到那些精神失常的泰山守备,赵枭一时哑然,继而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张飞。自个原本把张飞留在身边,纯粹是看在他那自带扩音器的功能,没想到啊!
翼德还会攻心!
三弟居然还擅长神鬼之说!
“翼德,好口才!”
“此战,你当立首功!”
张飞听声傻乎乎的笑了笑,揉揉头爽朗的开口道:“俺家里有钱,书还是读的起的。俺对那些咬文嚼字的经文不太感兴趣,唯独就读的来这些野书奇记。”
“甚至可谓之情有独钟。”
“跟某对诗句,随便寻个士子也能胜某。但跟某论结义故事、神鬼之说,就是贾先生也不一定论得过某!”说着,张飞非常骄傲的挺起胸,这是他首次没动手…
光靠嘴,就起到决定性因素的一战,一种动脑的优越感莫名浮现于心。
仗原来还能这么打啊!
……
话毕,两人转头望向战场。只见留下断后的五千余泰山守备已被边护军,郡守军、尚武民兵的两面夹攻下伤亡殆尽。
边护军士已开始整队,就要前去追敌。赵枭见此当即开口道:“翼德,你去指挥追敌!切记,追敌五十里后就回来。”“整顿一番后,我们再战!”
“大哥放心!某去也!”
张飞终等到这句话,当即拎起蛇矛、翻身上马,急匆匆朝山下奔去了。
见张飞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赵枭抬手欲言,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人,终究是要成长的。
而成长,就必须经历。
若不把张飞只当一个御前武将来使唤,就要让他真正独自统几次兵。不过,将手下苦苦累积的精锐全交给他,哪怕只是追击,也需要莫大的认同和信任。
但张飞的进步赵枭看在眼里,虽粗犷,却不似最初的粗鲁;虽少谋,也绝非无智。再加上其真心实意的爱戴自己。
于情于理,都不能给他缚枷锁,封堵住他的上升通道,赵枭愿赌一把。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
张飞最初还歧视军士呢!现在偶尔在军中做的评价上官匿名投票,张飞居然还是最受下属爱戴的长官,人都会变的。
赵枭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哪怕风险很大。
排空杂念,赵枭望向已在山坡下挤的密密麻麻的蓝衣老农,大声开口道:“乡亲们,我是度辽将军、尚武伯赵枭。”
闻言,众老农登时跪成了一大片,但心中那残存的少许惧意也烟消云散。人的名、树的影,尚武郡与冀州相连,来往商贩络绎不绝,民间往来何其多也。
尚武郡的伯爷赵枭爱民如子,早已传遍冀州边邻的几个郡。今日遇到的主官是通情达理的赵枭,性命自是无忧矣。
“草民叩见伯爷!”“伯爷万福金安!伯爷仁善!”
“我等,我等实在是被逼无奈,这才与贼为伍,但我们的心,都是向汉的!”
“是啊!伯爷,请您…”
“各位乡亲,这本伯知晓。”
听见山坡四处响起的怯懦之声,赵枭大手一挥、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等本无辜,不过刀斧逼身才不得不与贼同行。”
“这样吧。”
“本伯让县府做顿热乎饭,大家伙先吃饱了再说其他。倘若家田尚在、妻儿待归,那么吃完饭,再去府衙领三日餐用于路耗,就回冀州吧。若是家破人亡…”
“就留在尚武,我给你们安顿。”
“只要勤快,肯定饿不死。”
淡淡的声音,却是难以形容的暖流、直击老农们干涸悲戚的心田。
平静的话语,却比任何话都要实肯。使他们双目泛红,相拥而泣。
一时三万余老农无不潸然泪下,真心实意的朝赵枭跪下、用力磕头道:“伯爷仁慈!我等回乡,定会宣扬伯爷之名!”
“您真是善人,如此大恩我等难以为报,只能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伯爷…”
在大量歌功颂德的声音中,也有少许老农嚎啕大哭道:“我的家人,已全死在张举贼人手下,老儿早闻尚武有民兵令。愿在此安顿入伍,誓死守卫伯爷…”
“誓死守卫伯爷的治下净土!”
赵枭听声心中也是酸楚难言,侧过头大声道:“乡亲们,都起来吧!”
“一点热饭,不必如此!”
“您赐之饭,乃我等生命延续之粮。除了叩首,我等真无以为报!”
“是啊!不磕我们心里都过不去!”
看着连连磕头、额上破皮出血的老农,赵枭仰天长叹。这,就是古时。这,就是汉末。人人皆只看到英雄杀伐、豪杰辈出,却不经意间忽略了民生之哀。
枯骨饿殍,何其多也?
这乱世,必须平定!
在所生之年,定要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赵枭不自禁又坚定了遍目标。
杀尽天下猪狗辈,斩绝奸诈鬼祟徒!还世间一个清静,还百姓一个安康!
如此,方不负穿越者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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