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赵枭之威 边护之悍 下
第十七章 赵枭之威 边护之悍 下
冀幽界边,万余精锐骑军从冀州汹涌袭来,径直奔入了尚武郡内。
“王上,为何我们要来救这张举?其不过九千余众就敢去袭扰赵枭。”
“如此寻死,何必去救。”
正控马前行的张纯闻言面色乌暗。十日前他刚劫掠到青州,就闻张举率麾下杀入幽州,这可把张纯气急了,只能命副将继续掳掠,自己则率铁骑急行来援。
一路狂飙马都跑死几百匹,把他心疼的不行。想到这,张纯猛啐一口唾沫、冷声道:“你以为我想救那蠢才么?”
“他值几匹马?”说着,张纯目视前方低声道:“阿碡,现皇甫嵩要来任冀州刺史了,更要命的是他兵权还在、麾下全是破黄巾的精锐。他岂能容我们?怕不是一来就开战。”
“纵使我麾下有八万军,也挡不住七万汉庭精锐和七万州兵。此刻,我们必须拉拢一切可为我所用的力量。而张举,就是第一个响应本王号召之人,此时…”
“冀州各势力都在观望。”
“我势好,他们就会跟着起兵。我势差,他们只会协助皇甫嵩表忠心。而张举这首个响应之人,其初战就败暂且不说。”
“若是身死,还有谁敢来投我?”
说着,张纯攥紧了缰绳。遇到猪队友本来就很糟心,更糟心的是…
还要为猪队友善后。
……“快点跑!快保护朕啊!”
“保护好朕!待朕一统山河…”
“你们个个都是元勋!”
“封王拜候指日可…唔唔…”
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哀嚎,张举面色煞白,他拼命运转嘴部、各种听起就很美的大饼连连抛出。封王拜候指日可待、大家都是万户侯之类的言语层出不绝。
扛着他狂奔逃窜的兵士听得烦,索性随手撕了块布塞入他嘴里。
皇帝陛下噤声了,世界清静了。
为啥是扛着跑,只因马匹早被后方紧追不舍的边护军抬弩击毙了。那箭只差丝毫,就送皇帝陛下去西天极乐了。
感受着嘴里破布的苦涩,尊贵的天子张举面色悲戚、一时竟怆然泪下。保护他的四千御林军,竟在短短不过四个时辰的追逐战中伤亡殆尽。
此刻,身侧只剩几百兵士。
莫非,天亡他圣庭不可?
念头至此,张举哭的更凶了。那奔流不息的滚烫泪水流淌至兵士衣上、湿漉漉的怪难受,兵士干脆一刀柄将陛下打昏。
没了干扰,跑的更快了。
……
“干!杂碎还真能跑!”
一望渐渐变暗的天际,冲在边护军最前列的张飞猛然转头、大声道:
“现在追了多远?”
“回将军!”
手持染血长刀的军士呼呼大喘着气、好不容易才说出完整的话语:“现…现,现在估摸着已经追了…追了四五十里了。”
“妈的!”
张飞怒吼一声,此刻已追到大哥赵枭规定的距离,再远就是抗命了。
可那张举就在眼前,离自己堪堪不过三四百步,但就是怎么也追不上。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么?!
不甘心啊!
要是有匹马就好了!他老张马术还行,行军无碍、骑马冲杀一阵也没什么问题,但作战时间一久就难免打滑。在混战之中骑马反是累赘,索性就下马砍杀。
可这样一来,就渐渐追不上了。
真不甘心啊!
张飞一把夺过身侧军士的长枪、猛然前冲,继而狠狠将长枪抛掷而出。长枪掷出,张飞连看都没看一眼结果直接转身,望向气喘吁吁的军士们大吼道:“走了!都走了!俺们不追了!!”
“回涿县去!”
那密密麻麻、浑身染血的军士闻言身子未动,一脸震惊的指向前方。张飞见此眉头微皱,拧动圆滚滚的黑脑袋朝后望去,只一眼,就眉飞色舞的大笑起来。
只见那支长枪,不偏不倚的射中张举背心,还径直贯穿其身下的兵士!
“不好!陛下,陛下中枪了!”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此刻,贼伍大乱。十来个贼兵聚在一起将不幸被长枪射中的二人抬起、风风火火的朝前方逃窜,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俺这运气也忒好了!”
见自己泄愤胡乱抛出的长枪起到奇效,抑制不住的欢乐浮现于张飞脸上。他抬腿就要前追,可步子却始终迈不下去。
身旁的军士们见状有些焦急,纷纷开口谏言道:“将军,再追追吧!”
“他们这速度,最多十里就能追上!这可是巨大的功劳啊!将军…”
“莫非就不想要么?”
听声,张飞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清明。他止住步子,环视着四周因为长时间剧烈奔跑而面色发白的军士、大声道:“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列阵归往涿县!”
“将军!”
“某意已决,无须多言!”
看着亲兵闷闷不乐的前去传令,张飞回想起出征之前贾诩交代的话。
‘先生啊!为何大哥老是不放心某坐镇一方,而放心二哥?莫不是偏心?’‘张将军,究竟是为何您自知,何须来问诩?论勇武,您甚至要强关将军几分。可坐镇一方的主将,需要的是什么?’
‘先生,是沉稳么?’
‘嗯,勇毅、善谋、克己。
三者,缺一不可。’
‘某知晓了,还望先生赐教。’
‘诩之计、之惯、之谋、之心,未必适用于将军,但有三点是通用的。
张将军能做到,不说天下冠绝的统帅,但立于不败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请先生教某!!’
‘一,恃德者昌,恃力者亡。
二,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三,逢林莫入,穷寇莫追。’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张飞喃喃自语了两声,便头也不回的领军离去了。那些圣庭贼军见后者不追,无不浑身乏累酸痛的瘫软坐地,开始检查起张举的伤势来,不过三刻钟…
大地忽得震颤起来。
只见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万余铁骑从远方狂奔而来。他们动作一致、轻甲刀枪质地优良,一眼便知定是精锐之师!
那万马奔腾之势,无可阻挡!
“吾乃弥天安定王张纯!”
“张天子在哪?!”
那吓得浑身哆嗦、连逃跑之意都化为乌有的泰山守备们闻声,无不面色涨红,纷纷高举手臂欢呼道:“安定王殿下!”
“陛下在这!陛下在这!!”
“弥天大将军!我家天子在这!”“您带郎中了么?天子受伤了!!”
在高兴于得救的同时,这些守备也感到十分可惜。若那些天杀的边护军再追片刻,定会被这万余铁骑碾为齑粉!
该死啊!怎就不追了?
……
当日晚间,幽州刺刘虞整合两万州军,浩荡开入尚武郡、星夜来援。
然预想的狼烟四起并未出现,尚武郡境内一片祥和。沿途百姓笑容满面,脸色不似它地那般菜色、而是红润的康健。
刘虞见此不由十分疑惑,便在附近治所寻了个小吏了解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那将近四万余的张举叛军竟被边护军一击即溃,还被追杀五十里。
由于赵枭不接受袭扰百姓的败类投降,故此,九千泰山骨干被杀的只剩百余、可谓之全军覆没。刘虞听此稍有反感。
叛军是该杀,可也该交给州府刑狱司来杀。这赵枭,乱了规矩!
但在得知那被裹挟而来的三万农兵安然无恙、不但保全性命还被分派食粮供以归乡之时,刘虞内心就有些复杂了。
他反感赵枭不听他这位幽州最高长官的话,但又欣赏其爱民的做法。
那些农夫不是幽州百姓,而是冀州的。赵枭却能救济,无疑是真正的爱民、无疑是有一颗真正的大仁之心。见尚武郡内一片难得的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刘虞内心的不满渐渐消退。
这就是他每日操劳所期盼的。罢了,赵枭不听话就不听话吧!只要他能为百姓带来幸福、带来康宁,不听话又怎样?
不比那些表面毕恭毕敬、满口爱民,背地却把平民敲骨吸髓的郡守好?
念头至此,那本想借此会面,训斥赵枭要尊重刺史的念头也荡然无存。刘虞长叹一口气,便领军回州府蓟城去了。
……
夜黑风高,鸟归蝉鸣。
尚武涿县,县府。
一场简单的庆功筵正在举行。
在田丰及众校尉面前好好夸赞了一番张飞后,赵枭也开始问询事宜。
“元皓,本伯离开尚武三月已久,现郡内是怎么个情况,且细细说来。”
田丰今日披了件淡蓝士袍,看起比较精神。他闻声登时从座上弹起,拱手大喝道:“伯爷!您要是再随意挥霍钱财…”
“怕要祸大事!”赵枭听声眉头微皱,淡淡道:“本伯素来节俭有度,哪里挥霍钱财了?”
“您今天给冀州老农散粮,不是挥霍么?三万余人每人一顿饭,其中大半还要再分发三日之吃食,那就不是粮么?!”
“可不给吃食,他们会饿死。”
“但府库亏空,会祸更大的事!”田丰一脸痛心疾首的望向赵枭,撸起袖子抑扬顿挫的开口道:“我们…呼…我们一口气募招了三万多的新兵!他们,他们…”
“他们就不吃饭吗?!”
“供养五万余的军士,我们府库本就难以为继。贾诩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谏言您收下四万余黄巾降卒,政治影响多恶劣下官都不说了,那四万人不吃饭吗?”
田丰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额上青筋绽起、大声道:“我为这食粮已经绞尽脑汁,都写信给郭大人请招了,您可好!”
“一来又是散粮!”
“这年头,啥都没粮食精贵啊!”
看着田丰连珠炮般吐出一大串话、就差没骂自己昏主了。赵枭一时哑然,田怼怼果然名不虚传,明明一直在为自己想办法搞粮食,说话硬是说得凶神恶煞。
若是袁绍,怕是愤然离席了。
但其说得有理,赵枭也不动怒,而是起身朝田丰轻轻一笑、行礼温声道:“辛苦元皓了,这点确实是本伯欠考虑了。”
“元皓近日操劳,今日先饮酒歇息片刻,明日我们休息好了,神清气爽。”
“再认真合力想法子。”
田丰听声面色稍缓、颔首拱手道:“伯爷仁善,虽大手大脚,却也是一心为民。下官本不愿冒犯。但事危只能重锤,非此无法起到警示作用,您想想…”
“若库中无粮,我们先前允诺的优厚军饷自无法发取,军中就可能哗变。”
“而伯爷仁政提高百姓地位,自也使得幽州世家权威大减,如此…”
“手中无强军,定站不稳。”
“百姓固然可怜,但我们现也没能力见一个救一个。为了眼前千百个可怜人,而身家尽损站不稳,只会让未来无法…”
“无法救济千万人。”
“小仁与大善,也由此拉开。”
赵枭听声如醍醐灌顶,耳边似有隆钟长鸣,田丰这人话糙理不糙。
事实也确实如此。
……
刘虞州军回至蓟城,也由此将赵枭大破贼军、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消息,带往幽州各处。消息一经传出,幽州震动。
各郡郡守开始重视赵枭武力之强大,纷纷派遣使者前来送礼示好。各世家畏于赵枭兵锋之盛,全都偃旗息鼓、不敢再表露不满之情。而要论反应最盛者…
当属民间!
各地各郡,被压迫至深的平民对尚武早有耳闻,得知赵枭此次还为邻州农夫放粮,百姓内心已然确信其为爱民主官。
一时,无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平民,纷纷拖儿带女、全家西迁。
浩浩荡荡朝尚武郡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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