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招供
在场人听到苏落檀的话，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条黑青色的蜈蚣。
它细长的触角微微颤动，似乎在嗅探着空气中某种特殊的气味。
苏落檀的话并不是胡诌，下过蛊的人身上会有种味道，那是蛊虫在临死前留下的危险信号，不在人类嗅觉的范围里，但蛊虫却能闻到。
所以蛊师每次下蛊的时长都要隔一个月，否则就会被自己养的蛊虫反噬。
但柔儿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蜈蚣缓缓蠕动，沿着光滑的地板，朝着柔儿的方向爬去。
柔儿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身体已经瘫软，不能动弹。
蜈蚣扬起触角，像锁定了目标，它沿着柔儿的裤脚，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奴婢招！奴婢招！炉火是奴婢踢翻的！鸽子汤里的蛊虫也是奴婢下的！”柔儿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苏落檀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冷。
她弯下腰，用簪子将那条蜈蚣从柔儿裤管里挑起。
柔儿已经她终于放过自己，刚大口大口喘气，却见那蜈蚣出现在自己的脸边。
“啊——”
苏落檀唇角噙笑，将那条毒蜈蚣递到柔儿的脸边。
“柔儿，你明明是个中原人，从哪里学来的巫蛊之术？可别说你无师自通啊！”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更何况是柔儿这种碧玉年华的少女。
柔儿看着脸边那条随时可能对她发起攻击的蜈蚣，张了张口。
“柔儿，”夏绮云娇媚的声调突然响起，“你跟了我这么久，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毒辣之人！”
柔儿哭着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夏绮云，“主子，我……”
夏绮云厉声打断她的话，“哭什么哭？我可曾亏待过你？你竟背着我做下这等恶事，是要陷害我不成？柔儿，我劝你还是注意言行的好，别说些有的没的，凭白惹王爷和王妃误会！”
苏落檀注意到夏绮云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右手小指上的戒指。
那枚戒指镶嵌着一颗细小的红色宝石，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柔儿脸色一变，小鹿般的眸子里被恐惧填满。
片刻过后，她冷静下来，咬唇说道，“一切都是奴婢所为，与我家主子无关！”
苏落檀气得嘴角直抽抽，最讨厌这种当堂翻供的行为了！
她望向一旁姿态散漫的墨封宸，后者眸光幽暗，一眼望不到底。
“来人，先把柔儿关入水牢中审问，一套极刑下来，本王不信她不招！”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将柔儿拖了出去。
“王爷，求您开恩啊！主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柔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夏绮云见柔儿已经被拉走，紧绷的身体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跪倒在墨封宸面前，楚楚可怜地哽咽道。
“王爷，柔儿做的那些恶事，妾身全然不知啊，求王爷饶过妾身吧！”
墨封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目光冷如寒冰，“你慌什么？”
夏绮云眸光晃了晃，故作镇定道，“妾身……妾身怕那贱蹄子污蔑妾身！”
墨封宸起身，随手整理了下衣摆，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若这些事情真与你无关，本王当然不会冤枉了你，若这些事情与你有关……”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尾音转冷，“本王会给你准备一口薄棺，也不枉你跟了本王一场！”
夏绮云吓得花容失色，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墨封宸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她伸出手，小声喊道，“柔儿，咱们回……”
说罢，她才想起来，柔儿已经被关入水牢了。
夏绮云定了定神，咬牙离开了冷院。—
冷院条件简陋，只有两间屋子，两张床。
苏落檀将周嬷嬷和摇光安置在了外屋，自己则和萤心住到了里屋。
萤心铺好床铺，轻轻关上了门。
“公主，你说柔儿会招吗？”她询问道。
苏落檀摇摇头，声调极淡，“这就要看墨封宸的极刑到底有多重，能不能审问出结果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柔儿招供了。
但事关夏绮云，事关皇后，牵扯太大，墨封宸暂时还不能处置她……
苏落檀闭上眼睛，不愿再想，翻身入眠。—
三日后，阳光正好。
墨封宸伴随着午后暖阳踏入了冷院破败的院门。
他玄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的蟒纹在光线下流光溢彩，无论怎么看都和冷院这颓败的景象格格不入。
周嬷嬷正坐在外屋的木凳上，用她粗糙的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摇光如瀑般的长发。
摇光身体已经大好，今天刚换过一次药，再过几天伤口便能全部愈合，瞧见墨封宸进来，连忙起身，“王爷……”
墨封宸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沉声道，“你伤没好，不必多礼。”
摇光讪讪地坐了回去。
自从上次他听到王爷说自己是他的半子，他觉得王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墨封宸继续往院内走，看到苏落檀正半躺在贵妃椅上，翻着一本医书。
他淡声道，“南蛮子，我们燕国的字，你识得多少？”
苏落檀抬眸，对上他那双满含讥诮的眸子。
“臣妾不才，连蒙带猜，倒也看得懂。”她用指尖捻起一页书，慢条斯理地翻了过去，头也不抬，“再说，不是还有摇光呢嘛，我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他。”
阳光恰好轩窗的缝隙洒进屋内，将她白皙的脸上渡上了一层细碎光晕，晃得耀眼。
墨封宸别过视线，哂笑道，“让十岁小儿教你识字，王妃可真出息！”
苏落檀不乐意了，将医书合上，放置一边，“王爷是不是中午饭吃的太多，纯心来臣妾这找不自在？”
“柔儿招了。”墨封宸言简意赅道。
周嬷嬷牵着摇光的手从门外进来，闻言，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住。
苏落檀挑了挑眉，“柔儿招了什么？”
“她说，因为周嬷嬷平日里苛待夏绮云，她瞧不过去，才对周嬷嬷起了杀心。”
周嬷嬷牵着摇光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说话。
“她还认下了翠儿的蛊毒也是她所下，张顺被她买通，见事情败露，服毒自尽。”墨封宸补充道。
“理由呢？”她追问。
“不想让王妃和夏绮云争宠。”
她冷笑出声，“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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