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强迫自己又输给了强迫！

顺风顺水的时候，人们往往理智有加，不理智有加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顺风顺水嘛！但是一旦到了人生重要的关口，就像现在，当命运走到了一个通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当这一切都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当这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会几乎葬送以前几乎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并将几乎毁掉自己未来的时候，我想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了。就像我现在，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胸口跳到厉害，深吸一口气，没用。强迫让自己去想点别的，强迫自己又输给了强迫！

        整整一个下午，那个红色的受虐报警器一直老老实实，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熟悉的中国之声再次在我耳旁响起，按照热心的老官司的说法，今天下班前不来放你，逮捕证，已经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了！伴随这熟悉的中国之声，我体内的激情一下子被一盆冰水当头一激，浑身冰透。整个人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又像喝醉了酒，身体轻飘飘的……

        周五的晚饭照例是一周之中最为丰盛的，吃鸭子，煮熟的鸭子！一个人一大块，咸咸的！煞是过瘾！可是我现在，是多么希望自己吃不到这煮熟的鸭子！

        “怎么样，大学生？等着被逮捕了吧？你现在还要教育我出去以后怎样做人吗？”

        小黄毛站在厕所上，一只手提着用一根塑料方便袋揉搓而成的绳子权当腰带的裤子，一只手熟练地掌控着小小喷泉喷射的方向，不偏不倚，都很听话地落在了那个洞里。

        “这个，大学生,没放掉就没放掉，你才二十几岁，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开点啊！”孔来柱的好心安慰徒增了我心头的伤感，犹如一根针，刺得心好痛。

        直到晚上躺下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一点心灵的安慰，因为这里的铺位虽然只能容我侧着身子，但是毕竟可以给我一个睡眠的地方，可以给我的梦一个寄托的基石所在。而外面的世界，无论再繁华再温馨，都已经将我拒在了门外。整个晚上人都是精神恍惚，如果真的被逮捕，那么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至少，至少也要被判上两年。虽然我大学毕业，还是个所谓的法学学士，但是对法律，我停留在那种很朦胧的阶段。是这里的老官司告诉了我，抢尖罪如果成功，那至少要被判3年以上，如果那个女的还要到法庭上去哭，那么就得再加一年。但是如果是未遂，那么很轻的，最多也就一两年。因为未遂，未遂那就等于没有成功，人家大闺女她还是大闺女嘛！老官司的话当时给了我心灵的震颤，现在想来，却给我的心灵上了一个保险。我相信法律一定可以还我一个公道，抢尖的事实有没有，法律会证明这一切！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压根就是在自欺欺人。

        但是一想到未来，我的心里又像被塞进了无数的针。丢失了心爱的工作我不怕，我怕的是我将来找工作的时候，要背着这样的一口黑锅，戴着这样的一顶帽子！我相信自己，如果我能够出去，哪怕公司决定不再用我，我也有十足的信心让自己在不长的时间内找到工作，一定可以！但是，要是放到几年之后，我就真的没有信心了！我在人事部门也做了不短的时间，深深知道邢事犯罪经历对一位求职者而言意味着什么，我相信法律一定不会设上门槛给曾经的劳改犯找工作以歧视，但是我更相信无形的歧视深深地扎根在每一名面试官的心中。在这个人才供应远大于需求的大背景下，我将来出去就业的可能，自己想想就难受。

        其实工作下来，我也切身感觉到了它就像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前有劲敌，后有追兵，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们，除了打工还能做什么呢？一无本钱二无背景三无人脉四无能力，除了会读一点书，我真的想不出我们这一代人还会做些什么了！现在想想真的佩服老祖宗造词的厉害，百无一用啊，一点没错！现在的我，辗转难眠，心急如焚，头脑里像是被塞进去了成千上万只苍蝇，“嘤嘤嘤嘤”响个不停！我这个人平时好像是有些神经衰弱，就是很难聚精会神，但是现在，我超脱了，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到了自己的前途之上。我该怎么办？！我又能这么办？！

        在接下来的这个周末，虽然理智已经告诉我木已成舟，但是自己不知道是哪根筋仍然期望着能够有奇迹出现，我期盼着这是迟来的厚礼，上天的馈赠。但是没有。一切都在沿着自己心灵最不愿意接受的轨道在前进。前进的越远，距离自己的本心和幸福也就越远。我就这样失去了缰绳，任由命运的马车疾奔不息……

        在我被现实打击的精神恍惚之际，却收到了上头的命令，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开始做排头了！虽然我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丁点的热忱，但是事情却在有模有样地一步步进行。晚上我就由第二档睡到了第一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宽敞空间，就连吃饭，也坐到了最前头，位置有一点偏，这样可以一眼就能看到整个监房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据说都是那个胖胖的据说也是阴阴的卫管教的安排，也就在三天前，他开始正式接替警长来管理这个监房。

        卫管教这个人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当他把我单独开出去之后，他就明确表示，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向他提出，能办到的他会帮我办好，同时，担任排头，也就是在检查的时候所说的值日员这个职务，需要多为管教管理这个房间留些神，房间里的异常举动，尤其是那些特殊对象的一举一动，都要在每周几次的“开出去打枪”的时候如实汇报。他告诉我，值日员做得好，对以后的量刑，也许会有好处。

        从卫管教那里回来，享受着怪模怪样的眼神，我的心灵就有了一些不自在，我这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虚荣心，要去靠管着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所谓感觉，我只想着能够有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理智面对这一切，没有人欺负我就行了。

        然而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卓金龙之后，他却告诉我排头不是我想不当就能不当的，“管教讲话说一不二，他让你当你不当就是不给他面子，你敢不给管教面子，还，还想不想好了?!让你干你就干，怕什么！再说又不是你一个排头，我们另外三个人会配合你的！谁要是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我们过不去！”不容分说，卓金龙的脸色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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