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小别胜新婚
036 小别胜新婚
姜武将宋妤儿抱回洛神阁放在罗汉床上,又屈身替她除了绣鞋、罗袜。她的一双玉足极小,他一只手掌就能包裹住。感受着那份细腻柔软,姜武眸色渐深。
宋妤儿察觉到不对,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脚,姜武却不肯放。他大掌黝黑,衬得她一双小脚愈加莹白娇小。
若是姜武从来不曾得到过宋妤儿,那现在估计还能忍得住,但偏偏,姜武是知道宋妤儿的味道的,现在又旷了这么多年,真真是,看到那一只雪白的脚就能想到她纤细雪白的小腿……想到那雪白的小腿就能想到笔直柔润的大腿……再往下,却是不敢想了。
姜武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拇指在宋妤儿足踝处轻轻磨蹭。
宋妤儿被他磨蹭的有些痒,更想将脚收回来。这般想着,她垂了垂眼皮,看着姜武的动作,小声道,“夫君,你放开我……”
姜武听到她细碎娇羞的轻吟,抬头看了她一眼,手还是没放,不过却赞了句,“婉婉一双脚,在我心里,便胜过世间万千女子。”
“夫君……”宋妤儿被他看的窘迫极了,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好了,你歇着吧,前面还有些公务,我要处理。”
姜武到底怜惜她,没有胡来一撩袍子,站起身来。
宋妤儿“嗯”了一声,赶忙收回脚藏在裙下,不过却没敢抬头。
姜武看着她娇羞的样子,不禁心猿意马,没立刻走,而是趁她不注意,突然弯腰,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宋妤儿看着姜武亲完她后如风一般的旋走,面上更红,跟着思绪一转,忍不住想起两人梅林时,他落在她面上那些细细碎碎的轻吻。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总觉得那个粗俗残暴的男人……正在改变,为了她而改变。
姜武回到前院书房,刚一落座,另一心腹流云推门进来,跪地禀道,“侯爷,您让我去查的消息,都查出来了。”
“说。”
“九皇子在工部这两年,的确捞了不少黑钱,仅烟霞郡平安县这五年,他就从中抽了三十万两……还有凤阳郡的宁远县,他中饱私囊了十七万两……长芦郡的青庐县,属地官员进宫白璧十双,银票三万两给他……”
姜武闻言,皱起眉来,沉声道,“若我没记错,这几个县都是我朝近些年来的重灾区。平安县,三年前一场暴雨冲毁了堤坝,将尽七万人流离失所,险些发生暴乱,朝廷赈灾银拨下去,到百姓手里的不到十分之一,赈灾粮有一半都是沙子,随后两年,年年都在闹饥荒,宁远县,天降大雪,压塌无数草屋,田里青苗颗粒无收,赈灾银拨下去,亦是层层盘剥,青庐县,县令之子在清河村强抢民女染了麻风,县令却迁怒村民,向上进谗言,道清河村多麻风病人,上面便下了屠村的令……”
姜武一字一句的说着,流风和流云都铁青了脸。
谁也不曾想到,这天下竟会有如此惨无人道的事。
“侯爷,您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良久沉默后,流风疑声问了一句。
姜武垂下眼帘,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我入伍初时,同帐有几位兄弟便是那几个县逃出来的。”
因他年纪最小,他们都将他当亲弟弟看待,回回战场厮杀,都会顾着他一些后来青庐县清河村那位王大哥便是因为替他挡了一箭,才战死沙场的。
另外两位哥哥,因为负伤,缺胳膊短腿,班师回朝后,就被他安排在了城东的安乐堂做事。
往事太过沉重,姜武面上尽是凝重。
以前他不知道是谁害了三位兄长,只是怜悯悲痛他们的遭遇,现在知道九皇子是一切源头的操控者,不由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
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给楚贻造成廷致命的打击,但是他不介意先收取些利息。
这般想着,他令流云附耳过来,低声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流云听明白了后,躬身退了出去。
流云走后,姜武正要再去一趟桂子坊与梁瑄算账,结果刚起身,书房的门又被推了开来,守门的侍卫禀道,“侯爷,元宝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姜武吩咐了一声。
下一刻,身着紫红色袍服的元宝从外面走进来,朝姜武行过礼,笑吟吟道,“侯爷,太子爷想见您,请您跟奴才走一趟吧。”
“有劳公公了。”姜武说着,站起身来,要随元宝离去。
元宝出门时,扫了眼府里布置,末了,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若是侯爷方便,不妨将侯夫人也带上,太子妃先前提过两回,她很想见见侯夫人这位故人。”
姜武闻言皱眉,有些不愿宋妤儿出去抛头露面,想了片刻,婉拒道,“我夫人进来身体不适,恐怕不便出门。”
“那还真是不巧。”元宝公公弯唇笑了一下,叹息道,“只能让太子妃等等,下次再见了。”
“公公言重。”姜武说着,领他继续往前走去。
出了侯府大门,姜武骑马,元宝公公乘马车,一前一后往宫门方向行去。
到了东宫,两人正好和一小太监迎面撞上,小太监鼻头红红的,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姜武多看了一眼,疑声道,“司玉?”
司玉没说话,飞一般的低下头去,仿佛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元宝公公见状,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安抚的看了姜武一眼,又冲着司玉道,“太子既然安排你去太子妃那,你就先过去,等太子妃生产完,再回来就是了,顶多半年,可莫要再哭了。”
“嗯哼!”司玉带着哭腔应了一声,然后快步从两人跟前走过。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姜武一眼。他待姜武冷漠,姜武也待他冷漠。干脆不再多想,只跟着元宝公公继续往前走去。
太子书房,姜武行过礼后,落了座。
“不知太子召下官过来,有什么吩咐?”他看着主位上的太子,肃了面容,低声询问。
楚贻华抬头看了他一眼,温润道,“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鸳鸯岭上有一窝山贼,近年来无恶不作,犯下许多罪孽,前些日子,就连定远县县令上给父皇的折子和玉璧都被截了去,父皇大怒,誓要平了鸳鸯岭,将那伙山贼正法。”
“这差事,九皇子请命,皇上便给了他两千人马,着他前去剿匪。”姜武出言补充。
楚贻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那你可知,九弟为何要揽下这差事,连春节元宵都不过就要往那边去?”
“下官不知。”姜武没有故作聪明,摇了摇头,低头应答。楚贻华见状,言简意赅的解释,“定远县县令那道折子是参九弟的。”
言下之意,折子便是把柄。
“那太子的意思是……”姜武心下已经了然太子的意思,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口又问了一句。
“本宫希望你能替本王走一趟鸳鸯岭,将折子和玉璧带回来。”太子明言。
“那,下官定不辱使命。”姜武拱手称是,没有半分犹豫。
太子见他识趣,嘴角勾起一丝笑来,略作停顿,又道,“你不在京的这段时间,便让你夫人进宫多陪陪太子妃……太子妃头胎,心里紧张得很,多个闺中密友陪伴想来她是极愿意的。”
“是,太子。”姜武当着太子的面,无法拒绝,只能应承下来。
太子向他颔首,笑道,“本王对你很放心,姜武,这次你得胜回来,你府上的温泉池子应该便能引好了。”
“太子……”听到这句,姜武抬起头,眸光发亮的看着楚贻华。
楚贻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的也更加坦然,连声道,“姜武,只要你诚心诚意为本宫做事,本王许你的滔天富贵,一定做到。”
“下官谢太子栽培!”姜武起身答谢。
楚贻华微笑颔首。
想着没别的事情再吩咐他,便让他退下了。
宫门外,流风见姜武从宫里出来,忙迎上去,唤了声“侯爷”。
姜武没说话,脸色阴着,有些心事重重。
回了侯府,在书房中踌躇良久,还是没忍住,转去了洛神阁。
洛神阁中,宋妤儿正拿着绣绷子,绣一方丝帕,瞧到姜武进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扫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的问,“夫君怎么又过来了?”
一个又字,暴露了她的心思。
姜武没立刻应她,却是问,“这帕子还要多久才能绣好?”
“快的话,半个时辰罢。”宋妤儿道。
姜武弯了弯唇,“能送我吗?”
“嗯。”宋妤儿点头,“要是夫君不嫌弃。”
“那你绣罢,我在这里等你。”说着,他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
宋妤儿见他并无轻薄的意思,松了口气,拿起绣绷子,继续飞针走线。
半个时辰过去的很快。对姜武来说,几乎就是眨眼之间。
到宋妤儿将帕子取下来递到他面前,他才恍惚回神。捏着手里细滑如水的丝绢,他轻轻展开,只见上面绣着一丛红色的花,花朵促小艳丽,不知叫什么,花左下方的角落里绣着两个字,婉姜。
是婉婉和姜武的意思吧!他心里想着,完全不知,宋妤儿其实只是手快,误绣成了自己的名字,觉得不妥,才又加了一个姜字。
“这花叫什么名字……”揣着一腔惊喜,他语调轻快的问宋妤儿。
宋妤儿轻轻一笑,“我是三月生的,刚好是贴梗海棠盛开的时候,年长后便喜欢在自己的绣件上绣朵海棠。”
“你是三月生的,初几?”姜武问。
以前在槐树村时,因为不知道她的生辰,他都没有给她过过生辰。
宋妤儿没有回答他,却道,“我从小到大,都不过生辰的。”“为何?”姜武追问。
宋妤儿面上浮现出一抹伤情,低头攥着衣角道,“我娘生下我便去世了,是以,我的生辰便是我娘的忌日。”
“是我不好,让你想起这些伤心的事了。”姜武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这是他紧张愧疚时说话的音色。
宋妤儿没有看他,只是摇头轻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习惯了。”
“嗯。”姜武应了一声。
良久后,突然开口道,“我明日要走了。”
“嗯?”宋妤儿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诧异问出声。
姜武解释,“太子嘱托我去定远县办些差事,这一来一回,估摸着也得一个月。”
“那除夕、元宵也在外边?”宋妤儿皱起眉来。姜武点头。
宋妤儿眉头皱的更厉害,突然间,又想起姜武曾经送给她的那些首饰,没忍住,又问他,“夫君,你前回送我那些头面首饰,是东宫赐下的罢?”
“……嗯。”姜武迟疑的应了一声。
宋妤儿纵然早已猜到,可在他亲口承认时,还是有几分寒意,深深吸了一口气,肃了脸,看着他,沉声问道,“夫君,你可知替太子做事意味着什么?”
“这些事我心中自有主张,婉婉你无须担忧。”姜武明白她的意思,皱眉安抚了一句。
宋妤儿摇头,拧着眉道,“自古以来,皇储之争都伤亡惨重,不说前朝,就只论我朝,到现在也经历了十三代帝王,可太子即位的有几个,不过一个而已,其余十二个太子的下场是什么,夫君知道吗?”“……你说的都是前代的事。”姜武听宋妤儿说完,也觉得未来之路如风雨飘摇,可他既然做了选择,就断然没有回头的路,于是便避重就轻的应了一句。
宋妤儿却不信,她苦笑了一声,定定的看着他,问,“夫君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当今太子?”
“开弓从无回头箭。”姜武看着她,一脸的坚定。
宋妤儿寒了心,气道,“可你若失策了,交付出去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你的部下,整个宋家都会被牵连的。”
“那婉婉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姜武知道她又是为了宋家,不由冷脸,嘲讽的问。
宋妤儿硬着他薄怒的目光,启唇道,“待你此番办差回来,不要再与东宫走的太近可好?”
“我想和夫君过平凡的日子,不需要恁多富贵……夫君平安,是我最想看到的。”“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吗?宋妤儿,你不过一介妇人,如何懂得沙场朝堂,你歇息罢,我回去收拾行李了。”姜武恼怒的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宋妤儿被他说的白了脸,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一会儿是东宫如今的处境,一会儿又是前代那些被满门抄斩的东宫拥护者……
总觉得,有一天宋家也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介女子。
宋妤儿惆怅的叹息。
碧痕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问,“夫人又和侯爷闹不痛快了,我看侯爷走时,脸色铁青铁青的。”
“不过一桩小事。”宋妤儿抬头看了碧痕一眼,轻声道。然后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待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才抬头吩咐碧痕,“你去帮我端盏玫瑰露来。”玫瑰有平肝郁气的功效,她现在很需要。
“是,夫人。”碧痕领命离开,很快,将玫瑰露端来,宋妤儿小口抿着喝完后,又问碧痕,“你知不知道定远县?”
“定远县?”碧痕疑了一声,道,跟着道,“听闻那里的鸳鸯岭上最近匪盗野蛮横行,皇上特意派了九皇子去剿匪。”
“哦。”宋妤儿点头应了一声,猜测着,楚贻华到底派姜武去鸳鸯岭做什么……
十有八九,是和九皇子有关吧。
她如是想着,越发觉得此行凶险,可偏偏姜武固执得很,她劝不住也拦不住。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他祈福了。
想到祈福,宋妤儿将手往怀中一摸,取出一块紫金所制的护身符来。
这护身符乃是内造之物,是她外祖荀王府传女不传男的传家之宝。拿到这块护身符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也算有用,有好几次都助她死里逃生……
宋妤儿想着,唤碧痕上前,将尚还带着体温的护身符交到她手里,嘱咐她,“你将这个送到前院,务必亲自交给侯爷……这是荀家的宝物,他日得胜归来,还要再传给昭蓉的。”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碧痕促狭的福了个身,转头往外走去。
宋妤儿看着她出了暖阁,莫名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她对姜武虽然又恨又怕,但是却从来没有盼着他死过。
毕竟相识一场,就是最终不做夫妻,她也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前院书房,姜武听侍卫通传碧痕求见,心里稍微别扭了下,然后才让侍卫放人进来。
碧痕进屋后,照旧先给姜武行礼,喊了声“侯爷”。
姜武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跟着,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问,“是夫人让你过来的?”
碧痕点头,将护身符从怀里掏出来,递到姜武面前,道,“启禀侯爷,这是夫人祖传的紫金护身符,夫人想将它赠给王爷,顺祝王爷早日得胜归来。”
“嗯。”姜武哼了一声,将护身符接过。
护身符被宋妤儿贴身带了多年,上面早就沾染了她的气息。
姜武一握住,就感受到了。
碧痕见他将东西接过去,又道了句,“侯爷一定要好好珍视这块护身符,等您回来后再传给蓉小姐。”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夫人。”姜武朝她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碧痕会意,福了下身,转身离去……
次日,天还没亮,姜武就带着流风准备离府。
走之前,流风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姜武,低声道,“侯爷若是舍不得夫人,不如走之前,再去看她一眼,时间还来得及的。”
“不必了。”姜武打断他,径直移步,往外走去。
洛神阁,宋妤儿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了,她没有喊人进来伺候,自顾自的穿好衣裳,敛了妆容。
她以为,姜武走之前,一定会来洛神阁看她最后一眼的,可是他没有……
她从启明星闪耀等到天光大亮,都没有等到他。
说不上失落,但有些意外是真的。鸡鸣声三遍后,碧痕一进门就看见宋妤儿整整齐齐的靠在榻上。
“夫人,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她走上前来,笑问宋妤儿。
宋妤儿不想开口,便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
碧痕心下了然,也不提姜武走的事惹她不快,直接说起另一桩事。
“现在秋纹姐姐留在了太尉府,夫人身边只有奴婢一个一等婢女,夫人可要再提一个上来?奴婢私以为,两个人伺候夫人,会更精心一些。”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宋妤儿。
宋妤儿一想,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那不知夫人想提谁进屋里伺候?”
“青瓷吧。”青瓷在宋妤儿面前露脸的机会多,做事也周全,宋妤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素月和婵娟,这三个婢女都是同时跟着她的,现在只提一个上来怕其他两人心里不平衡,索性又补了一句,“素月和婵娟两个也领一等婢女俸银,至于她们具体管什么事,你看着安排,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是,夫人。”碧痕听宋妤儿这般吩咐,面上欢天喜地的答应,心里却有些苦。暗道自己话多,一下子给自己弄出三个竞争对手来。
这一厢,宋妤儿和碧痕一起敲定了贴身婢女的事,而另一厢,姜武和流风已经策马到了京郊外的十里亭。
路过十里亭时,姜武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马勒住了。
流风紧随在他身上,也忙停下,扬声问他,“侯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姜武没说话,目光怔怔直视前方,心却早就飘到了宋妤儿那里。
突然间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再见宋妤儿最后一面。
“流风。”良久后,他偏过头,喊了声流风的名字,接着道,“我有样东西忘带了,现在得回去一趟,你继续赶路,我们随后在安阳县驿站汇合。”
“侯爷忘带什么了?”流风惊讶的追问。
姜武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策马往回赶去。
半个时辰后,他在侯府门前下了马,步履稳健的飞奔进府,往洛神阁而去。
洛神阁中,宋妤儿已经让碧痕出去替青瓷她们三个安排职位。是以,暖阁里只有她一个人。
姜武一进来,那似有实质一般的目光就将她笼罩了。
宋妤儿就算背对着他也无法忽视他身上的气场。转过头去,愣了片刻,才回神,喊了句“夫君”,跟着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记带走一样东西了。”姜武步步逼近宋妤儿,一字一句的说。
宋妤儿生怕他扑到自己身上,讪讪笑着问,“你忘带什么了?”
“我的心。”话落,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突然的低头弯腰,两手捧着宋妤儿的脸,将自家的唇印到了她的唇上。
轻轻磨着,他小声道,“婉婉,我忘记带自己的心了,它还在你这里,十年了,一直都在……”
宋妤儿乍然被表白,却只觉得紧张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姜武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唇形,轻轻柔柔的疼着她。
暧-昧来得太突然,宋妤儿根本来不及拒绝。她这样,姜武还以为她默认了,身子一松,直接往下,整个人都伏在她的身上。
轻柔的吻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变得急切而狂热。
宋妤儿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没有推开他。
等到姜武打算进行最后一步,她才喊出声来,急迫道,“姜哥哥不要……不要……”
姜武不敢用强,只得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我听你的,但是……我再回来,就由不得你了。”
“婉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记得想我,也要准备好……真的,我再回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你了,我要和你做真正的夫妻。”说完,他又一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宋妤儿在他走后,又过了许久,才从榻上爬起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现在全是姜武的味道。
沉默的低下头去,他最后留下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里回播。
再回来,就由不得你了!
到时候,真的由不得她了吗?
宋妤儿打了个冷战。
心里隐隐不希望姜武太快回来。
正思量着,暖阁外突然传来一身脆脆的“娘亲”。
宋妤儿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粉裙的昭蓉蹦蹦跳跳的朝她跑来,直接扑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腰瓮声瓮气道,“娘亲,我方才看见爹爹走了。”
“嗯,爹爹去惩奸除恶,去当大英雄了。”宋妤儿轻抚了下她乌黑的发心,低声道。
“哦?爹爹是大英雄?”昭蓉两眼冒光,一副崇拜极了的模样。
宋妤儿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轻轻颔首,认真道,“对,你爹爹是大英雄。”
“爹爹真厉害!”昭蓉自从那日被姜武从凌云峰救回来后,就特别崇拜他,眼下听说他还是大英雄,就更崇拜了。
宋妤儿摇头轻轻的笑着,顺便问起她这几日的功课。
因侯府里只有昭蓉一个小姐,所以每一门课的夫子都只围着她转。
昭蓉平时上课时,嫌弃夫子烦得很,但是现在听宋妤儿问起她的学业,却表现的异常好学。
凡是要求背的,都能一字不差的诵出,还有一些经文的意思,也都说的头头是道。
宋妤儿满意了,忍不住想要奖励她,便问起她想要什么。
昭蓉转着手指想了想,认真道,“我想和娘亲、爹爹、哥哥,一家人团聚,永远不分开。”
宋妤儿听她如此许愿,心里觉得又诧异,又愧疚。
这五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觉得她离开槐树村,离开姜武,离开两个孩子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是宿命强塞给她的,并不是她真心想要的。
可现在,却突然发现,孩子是最无辜的。他们明明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却要背负长辈的脾气和罪孽。
想到这些,她的鼻子有些酸,眼眶红红的。
昭蓉瞧见了,小心翼翼的问,“娘亲也想哥哥和爹爹了吗?”
宋妤儿点了点头,略顿,调整好心情,又问昭蓉,“除了这个愿望,你还有什么愿望,还想要什么,你告诉娘亲,娘亲一定给你。”
“那……我想吃冰糖葫芦。”昭蓉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的说道。
宋妤儿想了下,那貌似是坊间一种酸酸甜甜的小吃。沉吟片刻,正要吩咐碧痕去让厨子学着做,结果正要开口,昭蓉却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巴巴的看着她道,“娘亲,我想去集市上吃。”
“去集市上?”宋妤儿觉得有些为难。外面太乱,贸然出去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嗯,我想去集市上。”昭蓉又强调了一遍。
宋妤儿本来就有心想要弥补这仅剩的一个女儿,是以天人交战了很久,最后到底是选择了妥协,轻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那就听你的,我们出去。”说着,她让碧痕去安排车马。
然后自己带着昭蓉往外走去。
到府外时,马车刚好套好,随行的还有七八个侍卫,是宋老夫人之前从南邱苑拨给宋妤儿,负责她安全的。
宋妤儿没有多说,直接上了车。
定国候府距离东市不远,驾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马车停下后,宋妤儿带着昭蓉下了车,和车夫约定好再碰面的时间,就让车夫将马车赶走了。
七八个侍卫则留在原地保护主子。
集市上的空气的确比侯府里能新鲜些。置身其中,就连原本不想出来的宋妤儿都觉得心情不错。她牵着昭蓉,领着碧痕往前走去,随意打量街道两旁的店铺。
“娘亲,冰糖葫芦……”在经过某家绸缎庄时,昭蓉突然大叫一声,兴奋的往前跑去。她的力气有些大,宋妤儿被她扯的往前冲了几步,眼看着要跌倒。
一段着蓝色锦衣的胳膊突然递了过来。拦住宋妤儿,待扶她站稳后,年少的男子扬唇一笑,道,“宋小姐,幸会!”
“九……九皇子……”宋妤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容颜焕发的男子,模样有些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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