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番外二痛痒
兄妹二人在家养伤养了半月,李奉渊背上的伤口便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他耐不住闲,辰时又如从前一般开始习刀练剑,活络一身懒散了半月的筋骨。
他伤势大好,李姝菀的伤却还没痊愈。她背上的伤口不长,但有些深,锋利的铁箭挫伤了肩胛骨。
近来皮肉包裹着的骨头开始生长,每到夜里,难抑的痒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叫李姝菀睡不安稳,常半夜从梦中醒来。
李奉渊当初伤了腿的那数月里,夜里一静,伤口便开始发作,也是孤枕难眠。
他那时常常躺在床上,忍着左腿传来的疼和痒,不动也不挠,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军帐生生捱到天亮,等到困意盖过痛痒,才能眯上一会儿安稳觉。
军营里的将士受了伤,无论轻重,都是靠自己扛过来,人人都如此,倒也不觉得苦。
可如今见身边人伤病,李奉渊俨然又是另一番心境。
李姝菀忍得痛,却忍不住痒,夜间半梦半醒,总想伸手去挠。
可手一动,才发觉被人握着。不紧,却又挣不开。
李姝菀蹙着眉,抽了两下手,抽不出,难受得翻来覆去,翻上两下身,睡在一旁的李奉渊便醒了。
月色浅淡,一片薄如浅水的月色透过床帐照进来。李奉渊睁开眼,借着这微弱的亮光看向床里侧蜷身躺着的李姝菀。
她掀了被子,折着另一只手,想去挠肩胛发痒的伤口。
李奉渊睡意还没散,见此手却快,一把将她的手按下来,低声劝道:“不能挠,伤口会破。”
半夜被扰醒,他声音有些低哑,又缓又沉。
李姝菀蹙着眉:“痒。”
李奉渊松开她的手,搓热自己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背上的伤处。
炙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熨贴着那一片皮肉,很快痒意便散了些。
李姝菀似觉得舒服,迷迷糊糊间,下意识把脑袋往李奉渊怀里钻,问他:“要多久才能长好?”
这倒是把李奉渊问住了,换做他,或许要不了一月便痊愈了。
可李姝菀身娇体弱,这已经快一月了,长出的新肉还嫩生生的。
李奉渊闭着眼,将下颌抵在她头顶,想了想:“估摸着要两月余吧。”
李姝菀沉默片刻,探出一只手,从他衣摆下伸进去,顺着结实的侧腰抚摸他背上的新伤。
细腻如玉的指抚过皮肤,蹭起一片酥麻。李奉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片刻后,又徐徐放松下来。
他背上这道新伤与从前在西北所受旧伤的有些不同,在家中养得精细些,伤疤没那么狰狞,也没那么硬。
李姝菀顺着这道笔直的伤疤从下往上抚去,没摸到头,便被一道硌手的旧疤截断了。
伤痕交错,新伤叠旧伤,李姝菀一道道抚着他的军功与过往,一言不发。
李奉渊任由她摸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住,低声道:“菀菀,痒。”
李姝菀轻轻应了一声,手却没停,抚摸着他练得结实的背肌,顺着背中间微微凹陷的脊椎一寸寸缓慢往下滑,滑过后腰也不见收手。
食指碰到裤腰,李奉渊动了动喉结,反手将她不安分的手掌拉出来,有些无奈地道:“听话。”
李姝菀从他怀里抬起头,在昏暗的光亮里看他。
二人盖着一床软被,身贴着身,肉贴着肉。他加快的心跳、压抑的欲望,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李奉渊咬了下她的手指,威胁道:“再不安分,便别睡了。”
李姝菀抽出手,不闹腾了。
她枕在他枕头上,安静躺了一会儿,却没了睡意。
她动也没动,李奉渊却也不知怎么察觉出来了,低声问:“睡不着?”
李姝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唔”了一声。
李奉渊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入睡,想了想,问:“要听故事吗?”
李姝菀来了兴致:“你会讲故事?”
李奉渊听出她语气质疑,轻笑着道:“不太会,不过无趣的话,不是刚好催困。”
李姝菀静默片刻,道:“那和我讲讲你在西北的事吧。”
李奉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西北那几年,他不是在打仗,便是在养伤,并没多少欢声笑语可以讲给她听。
他正思索着要讲什么趣事,忽然察觉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左腿。
李姝菀隔着裤子触碰着他膝盖上方的伤疤,声音低若耳语:“我想知道这儿是怎么伤的。”
怎么会跛……
热意从眼底升起,李姝菀紧紧闭着眼,纤细的手掌轻轻盖住他腿上,而李奉渊的掌还抚在她肩胛骨处。
寂静深夜里,二人宛如依偎着互相舔舐陈旧伤口的两只兽。
李奉渊一时没有开口,这件事他并不想说给她听。
可有些事只能瞒一时,久了,便会长成病根,扎根心里,叫人生痛。
他沉默了好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那是一个寒冷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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