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六婆案（一）
按理说沈沅有孕这事儿，也得赶紧告诉康乐公主夫妇，但是两人离京后，一直只有他们二人往京城送信的，京城往外送根本找不着他俩，不过如今已经十一月份，顶多再过个一个月，他们也该回到京城来过年了。
沈老夫人从黔州出发回京城前，也来信说了自己启程了，算算日子，这会儿应当也快到京城了。
当天晚上，沈沅和谢回一块儿回了家，等吃完了饭，沈沅才对哥哥和嫂子道：“哥哥，嫂子，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虽说很多时候，有孕未满三月一般是不会说出来的，但是现在家里都是沈沅最亲近的人，她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哥哥，嫂子，你们又要当舅舅舅母啦。”
两人听到这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沈肃立刻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多大了？”
何瑛则是道：“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害喜吗？”
沈沅笑眯眯地一个一个回答：“今天刚知道的，现在才一个多月，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没有害喜。”
沈沅觉得自己去殓房那一下，会吐应当是真的熏着了，自己今晚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有一样会让自己觉得恶心。
“满满，你跟妹夫今儿晚上就在家住吧？嫂子正好有好多事儿要跟你说呢。”何瑛想着现在满满刚刚怀上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正好她可以给满满讲一讲。
沈沅很快点点头应下，谢回更是起身对何瑛道谢，“多谢嫂子。”
“这有什么好谢的。”
……
第二天，沈沅跟着她爹一起去大理寺上值，如今还有一个案子等着他们呢。
但是现在，受害者的身份没有确认，验尸除了验出死者生前有心疾之外，再没有别的线索，沈耘还亲自带人去了发现尸首的地方细细查探了一番，但是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这样的案子，如果一段日子找不到死者是被人害的证据，就会被当作死者是意外过世，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心疾过世的事情，并不算罕见。
不过这案子还是有疑点的，那就是大冬天的，一个头发都花白的老太太，怎么会出现在山上？所以在大理寺多年的经验告诉沈耘，这案子应当不是那么的简单。
不止在城中张贴画像，大理寺的捕快们带着画像去附近京城附近各处的村镇询问，如此操作，等到发现尸首的第四日，总算传来了关于尸首身份的消息。
这个老人家是离云岩山不远的赵家塘的人，老人家村里人都叫六婆，六婆没有家人，听说丈夫早年间勾搭上别地的女人，就再也没回来过，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六婆原本有个女儿，但是成亲没多久就难产没了，从那之后六婆便是一个人生活在赵家塘。
村里人念着她一个人可怜，也会时常帮衬，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人，村民们自己要忙的农事也不少，说帮衬也是偶尔，早年间六婆年纪没这么大的时候，自己种地养活自己还不算太费劲，但是上了年纪之后就越发难了。
大理寺的人也询问了赵家塘的村民，知不知道六婆平日里有心疾的事儿，但是问了好些人都说没注意，更别提有好些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心疾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喘不上来气儿倒是见过，但是人老了不都这样吗？这地里的活，年纪大的来干一会儿，可不就喘不上来气儿吗？”
六婆的屋子，大理寺的人也里里外外都看过，但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又没有仇家的老人家。又有谁会害她呢？
“当初仵作验尸时，不是说六婆身上有些旧伤？若是从这一处入手查呢？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近日下面的州府又送来几桩需要复核的案件，大理寺的人手大多也都干这个活去了，今年事今年毕，这都十一月份了，这些案件都得尽快复核才是，大昭律法规定，流刑及以上的案子，必须交由大理寺复核通过方能成立，对待死刑的判决更是慎之又慎，因此大理寺的复审，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六婆的案子，一开始便是沈沅负责，现在也依旧是她在审理，当初验尸时，仵作便提到六婆身上有伤，而且不像是自己能造成的。
因为这个，沈沅便特意让人询问赵家塘的村民们，平日里村中或者别的地方，可有人欺辱六婆。
没想到这么一问，还真问出点东西来了。
村里头有人偷偷地跟大理寺的人说，他们村中有几个半大孩子，十分调皮，原先就常常作弄六婆，偶尔去砸她家的窗子，用石头砸六婆家的鸡等等这些事儿。
“我们平日也见过几回，要说这几个娃着实挺烦人的，我家的猫上回还让一个小子抓住烧秃了尾巴上的毛呢，可那几家人家里头惯得什么似的，村里头有人被祸害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事儿不止一家人这么说，但说的时候都是悄声说的，还让大理寺的人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也别说他们说了什么， 可见那几家人之难缠，村里人都心有余悸。
“约莫三个月前吧，六婆还抱着自家的鸡去找过赵志才家，他家大小子就是村里小子里最淘的一个，六婆说他带着几个小子砸死了她家的鸡，可赵志才却说是六婆自己鸡死了讹他家的……咱们村里也没人愿意跟赵志才家对上，后来看六婆实在可怜，就几家凑了点银子，又给六婆买了只下蛋母鸡送去，咱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说话的村民此时说起这事儿来，还十分愧疚，当初六婆被赵志才欺负的时候，村里人也没有站出来帮她的。
“六婆着实是个好人哩，自己日子那样苦，之前还给俺家妞妞鸡蛋吃。”高大的汉子说完这话，突然低头捂着头哭起来，像是悔恨怎么没在之前六婆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帮帮她。
沈沅打算接下来要“审问”村民们提到的那几个小子，但是沈耘决定自己带人去村里一趟。
“你就别去了，这样的人家不是好对付的，回头乱起来再伤着你就不好了，若是有必要，我会将他们带回大理寺来，到时候你再来问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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