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你还是很在意她,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阿九站在庭院里,和他横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也觉得有些凉飕飕的。阿九看他站在后院门口,身边是一些破碎掉的花瓣,零散的落在地上,明明他显得并不是太生气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看起来根本就不生气,但阿九还是感觉到,哪儿有些不太舒服,兴许是来自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无忧的目光和从前一样,冷冽到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让阿九无端端的想起了长安城头上的那场夜雨倾盆。
“你怎么了?”阿九试探着出声询问道,无忧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地上还没有做好的纸鸢。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在意她啊。”无忧把目光转回到阿九身上,歪歪头问道,口气里的无辜听起来总有点吓人。
这话阿九不知道怎么说,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怎么能不在意。
可他又总是有点不愿意承认,这话他不想说,他怕说出来会伤了无忧,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自然的在意无忧的心情。这样的自我疑问,阿九近来一个多月已经不只是一次质问自己了。
“大概吧,这么久的情意了,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事情…”
阿九话还没说完,无忧转头就不想再听,直往了后院跑。
“小无忧你等等…”阿九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想,只有那么一个追上去的念头,自然的像是理所应当。
无忧哪儿能跑得过阿九,只在院内的水塘前面就被截住罢了。他满目冷漠的瞧着阿九,“你有话就说,可快着去追她,别再让她觉得,你在我这搞得个什么通房丫鬟出来,到时候你也弄得人家齐玉贤不开心了不是?怎么?盼着我给你找点什么,好让你俩打情骂俏,让我单看着了?怎么偏生是你,好没意思。”
阿九一愣,他怯怯的问了句,“你生气…哪儿来这么多话啊…”
他那一通话明显的就是吃了味的,倒是也让人提不起什么烦来,就是觉得好笑。他眸子深邃,是写满了些描述不清的故事。
无忧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看着阿九,再也没说一句话。
“她是来找我送东西的,从前的事情你兄长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过,她的信我也看了,我知道因为我她受了多大委屈,不管从什么地方说,我都觉得我实在是配不上她了。快到了你的生辰,你兄长说你喜欢纸鸢,但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她随着来了蜀国,就在时笙府上做事,是她提了一句说我会做这些手艺,就拜托我来做了给你。”阿九实话实说,没有隐瞒什么,只是很显然的,提起齐玉贤目前的情况,他眸中的黯然也是真的。
无忧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在判断阿九这话说的可不可靠。
但无忧没有什么质疑,他没有再纠缠下去,但是应该暂时也不想和阿九讲话。
这一次阿九也没有追上去再做什么辩解,什么时候空口无凭的解释都是最没用的,阿九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把纸鸢做好了,拿给他才算是最好的。
他看着阿九的背影,忽然有点后悔。
怎么就没有出声叫住他一句。无忧郁闷的看着天空,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了阿九的身后,无声的陪着他做纸鸢。
庭中苍翠。
说句实话,两边的皇帝其实都不好做,明明是太平不少,可不知怎么,休了战双方的关系倒是差的更多了,也只有宇文怜跟何文泽偶尔来几封信,说说最近的事情。
“陛下真的要将公主嫁给他么…那个灾星…”
“他如何配得上公主…”
臣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宇文淮烨什么也没有说,只等着他们讨论够了才算。他看看李贤,无奈的闭上眼睛。阳县依旧由秦绩驻守,李贤自然也就回来了,只是可惜,这刚刚回来,就遇见这样的争论之事。
“当初是你们劝降,现在明面上是他们投降,可背地怎么样你们不是不知道。当时你们不提意见,现在倒是开始提意见了?原就是曾经的事情他们释怀不了,要了人去出口气罢了,若有更好的办法,朕并不想听你们争执。”宇文淮烨听的实在是烦了,睁开眼眸说道。近来几日连续上朝,休息也不好,更是让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差了不少。
也许是连年战争的原因。他们本来还是很有治国的一套,可这些年下来,却常常因为政见不合而争论不已,从前还好好的,竟近乎让蜀国吓破了胆,越来越变得只能说说,而事情却一件也做不出来了。宇文淮烨也不清楚为什么,只归于说是战争的问题,别的地方还暂时找不出来什么说法。
事情还没怎么说,就又争论了起来。
他心烦意乱,直接散了众人,只有李贤和宇文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对于这件事。”宇文淮烨撑着头,疲倦的询问道。对于李贤这人,应该是因为幼年的原因,宇文淮烨一直都是很相信的,连带着也就对于他原先的主子宇文怜也说得上话。
虽说宇文卿生前一直对于宇文怜很好,可死前却把宇文怜软禁,而宇文怜也是个倔强脾气,这一次的事情,他倒是许多年不出来,应该是赌气的。
宇文怜看向李贤,示意让他先说。
“这种事情臣不好说,公主身份特殊,一方面还是陛下的家事。但若真的说起来,当然和亲是最好的办法。蜀国不服,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法子,料想是不会安宁的。本来我们就不算强势,臣知道陛下也是担心,如果陛下实在是担心,便只能另想办法了。”李贤倒是不避讳,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伯愚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再想个别的法子就是了。问题应该就是出在别的法子上,但这种事情,除了和亲,剩下的也就是岁贡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他应当是和你一样着急的,你定要妹妹做人家皇后,这事可没少让人发愁。”宇文怜向来不爱纠结,他与何文泽的关系也是早就为人所知,这种话让他说出来,倒是也并不算稀奇。
只是宇文淮烨总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何文泽这么急匆匆的攻进了长安,又急匆匆的跑开。他还能一次找到自己的所在地,也能对于长安城的事物草木那么清楚。且他说过的蜀军大营,就是在宇文怜私宅的方向,保不齐也就是那里,只是蜀军撤军太快,卫军到的时候,只是包围了宇文怜的私宅,不见里面有多少人,只是一些逃难的伤兵,而大军早已往长安城外去。
这样也不能说明,宇文怜没有包庇。
宇文怜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总是看着我干什么。”宇文怜疑惑道。
“没有,一别经年,皇叔未见岁痕。”宇文淮烨摆出一个笑来敷衍道。
如果宇文怜造反了,那李贤…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你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你是他曾经的幕僚。
宇文淮烨知道也许何文泽说过关于李贤的话是离间之计,可这种事情很难让人不去相信。否则李贤到底是怎么能在长安城破的时候,还能顺利的跑回来的。这种事情他没问过,李贤也没有提过。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皇叔可以回去了,我想和李贤叙叙旧。”宇文淮烨谦卑恭敬的说道。
所幸宇文怜心大,看了一眼两个人,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你到底…”宇文淮烨走到李贤面前,他话刚说了一半,目光就对上了李贤温柔的眉眼。
“怎么了?”李贤出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
那么恍惚一瞬间,他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李贤温柔的伸出手试图向以往一样,拍拍宇文淮烨的头发,也做个安慰。宇文淮烨不是没有怀疑他,但李贤相信,自己还能驻守阳县,且还能回朝,他就一定是释怀选择相信自己的。
宇文淮烨不自觉的一躲。
“啊,是…”他不自然的说了句,“你知不知道宇文怜跟何文泽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到底亲密到什么程度。”
李贤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
“算了,我问你也没有用。”
不仅是旁人,就连宇文淮烨自己,也不似从前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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