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为遍寻未果,嘉树打算从周砚楼嘴里问出来,在周砚楼眼中,她们还是夫妻。
这次的动作,赵约确实没有报告给傅国安,但郝媛过度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傅国安管理着山海,这个汉德市的龙头企业,怎么可能对她干什么一无所知呢。
傅国安当过兵,所以即便已经五十八岁的年纪,仍旧精神熠熠,染过的黑发下藏着少许白色,却不显半分老态。他虽然是商人,却端着一张政客的面相。五官端正,高梁薄唇,剑眉薄目,尤其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更显得他一身正气,清正廉洁。带着没有边框的眼镜,是个真正绵里藏针,从容不迫的人。
“就由着她这么折腾吗?”站在他面前的是傅斯年,二十八岁,在汉德市刑侦大队任支队长,年轻有为,属于同龄人打马也追不上的一类人。
“媛媛有主见,不用干涉她。”傅国安不紧不慢的说着,面上带着慈善的笑意。拿过阿力的资料,又看了看旁边几个人的资料。
傅斯年看向傅国安手里的照片,有些不屑:“也不知道她怎么收买的人家老婆。”
“媛媛有她的方法,斯年,谈谈你吧,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傅国安将资料都装回去,看向傅斯年。
傅斯年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爸,我都出来一个多小时了,先回支队了啊!”说着也不管傅国安叫他,几步就走出了办公室。
傅国安又将李嘉树的照片拿了出来,嘴里喃喃着,“李嘉树...李广为...沈嘉树...”然后笑了一下,将照片装回去。
傅斯年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时,迎面遇见赵约:“赵助,还没午休啊?”
“嗯,还没呢。”
傅斯年拍了下他的肩膀,凑近了些:“看好郝媛。”
“您放心。”赵约暗暗说。
嘉树瘫坐在周砚楼的办公椅上,这一个星期以来,她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她怀疑周砚楼将东西放在了公司。
巧的是今天周砚楼回来的早,推门进去的时候嘉树隐约听见声响,但是往外走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把桌上的文件放到了抽屉里,周砚楼回来习惯性的走向书房,嘉树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侧身走到了窗台前。
周砚楼一推门,看到嘉树愣了一下,看着她手里的抹布笑道:“这么勤快啊?”然后走进去,将公文包放在宽大的书桌上,眼睛不经意的环视着周围物品的摆放。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嘉树折叠着抹布,笑盈盈的问。
周砚楼打开电脑:“平宝路那边的事情刚处理完,其他事情也交代下去了,这几天都没什么事儿,能好好在家陪你了。”推开电脑,朝着嘉树伸出手去。
嘉树握着抹布的手指一紧,仍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他腿上,抹布扔在桌子上:“那好啊,我最近写小说没有思路了,想让你帮我看看呢。”
“好啊,让我看看大作家的作品。”周砚楼钻在她颈窝出笑着说,呼吸和胡渣刮着她的皮肤,痒痒的,嘉树笑着拍他,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力韬回了松江,犹豫着去了万禧城,因为玫姐最近忙着结婚,又去了汉德,所以生意就交给了章台秋负责。
阿成正在吧台调着酒,一抬头看到赵力韬走进来,诧异道:“力哥?”“都小半年没看见你了!”
“怎么这么冷清?人都去哪了?”赵力韬拿着格瓦斯左右观望着。
阿力放下手里的活,手臂横在吧台上:“玫姐要结婚了,最近忙的人影都看不着,现在酒吧都是秋姐负责。欸,你是来找麦姐的吧?”阿力促狭的问。
赵力韬跳下椅子:“就你知道得多!”然后朝着后面麦兰的屋子走过去。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他走之前走廊那个坏掉的灯修好了。
站在麦兰房间前敲了敲门,屋子里扬出一声:“谁啊!”是个男人的声音。
赵力韬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次却怒火中烧一脚踢开了房门,床上两个人立刻扯着被子挡住了自己,赵力韬突然闯进来,吓得老乌那一脸横肉抖了几抖,萎靡下来,抱着身前的被子朝赵力韬吼道:“你,你他妈谁啊!”
麦兰倒是平静的很,拿过床头柜上的烟自顾自的点着,老乌用手肘撞了撞麦兰:“他谁啊!你她妈不锁门的啊!”
“你跟谁她妈呢?”麦兰挑着浓黑的眼线,衔着烟扭头笑着问。
门自己向回关着,被赵力韬又踢了一脚,彻底靠在墙上不动弹,赵力韬几步走到床边,抓着老乌衣扣散乱的衬衫给人拽下了床,老乌看着一身肥肉,体重不轻,倒是被赵力韬扯得溜溜转:“你给我松开!我告诉你啊,这是老子包的人,你她妈谁啊多管闲事!”
不说还好,话刚说出去,赵力韬就对着他肥圆软塌的肚子踹了过去,一脚将人踢倒在地上,拳头雨点般的落了上去,收着力,让他觉得疼又不会真打出什么事儿来,声音跟着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混杂着,抑扬顿挫:“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王八蛋!”
麦兰丢了个烟盒过去:“阿力,你差不多行了啊。”
“滚!”赵力韬怒气冲冲的朝麦兰看了一眼,扯着老乌的衣领将人拖着扔到了门外:“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麦兰把烟蒂摁灭在烟缸中,手掌抚弄着头发问。
赵力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了地上来,脸上表情带着往日没有的狠意和气愤,仿佛一个被背叛的男人:“我走之前不是说好让你等我回来吗?你怎么还能...”赵力韬顿了顿,指着门外:“还能跟那种男人在一起!麦兰你她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对你吗!”
麦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的胳膊上掰下来,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深红的掐痕:“赵力韬你脑子有毛病啊!”麦兰推开他,“我他妈是干嘛的你不知道吗?你还指着我像个良家妇女一样等你啊?”
赵力韬正要说什么,被麦兰的声音打断:“亏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走之后,前两个星期还能联系上人,后来电话都打不通了,谁知道你跑哪去了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我能怎么办?死挺着吃老本吗?”
“麦兰你听我说。”赵力韬辩驳着要解释,麦兰掀了一把头发到脑后:“阿力,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嫌弃我,外面出身清白正儿八经的姑娘多得是,你离开这找个工作再找个好人家的老婆,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挺好,非得在这折腾我干嘛?”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赵力韬扶着额头,有口难辩的原地踱着步。
“你说啊!”麦兰抱着手臂坐到床上去,仰头问:“你倒是说啊?”
“我找的工作不允许用手机,不止我,那里的人都没有手机用,我也想出来找你,可是合同都签了,一年三十万呢,我只能忍着,这不是一放假我就立刻来找你了吗!”
“不能用手机,没有假期,还一年三十万,你这是干什么保密工作呢啊?”麦兰显然是不信,“你之前在这当保安,虽然钱挣得少,但好歹我天天有个念想。现在几个月几个月的不见人影儿,电话信息什么联系都没有!我受不了!”
“不用太久我就能出来了。”赵力韬握着麦兰的手说:“老板很器重我,再过半年我就能接你一起去住了。”
麦兰扯着嘴角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你走了之后还不是人间蒸发一样,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我要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哪个城市、哪个公司,我随时能找到你人的地方!”
赵力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麦兰,告诉她也没太大关系,可是一想到那仓库周围持枪持械的人,就又把话咽了回去:“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工作地点。”麦兰正要发作,赵力韬又赶紧说到:“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是在帮周总做事,你认识的,周砚楼。”
“周砚楼?”麦兰转着眼睛一想,撇了撇嘴:“是他啊。”
“怎么了?”
“那不是李嘉树她男人嘛,绕了一圈儿我男人还要给他男人打工。”麦兰一脸的不爽。
赵力韬搂着她说:“放心,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赵总的夫人。”
麦兰心里有些感动,轻声问道:“阿力,好姑娘那么多,你为什么就认准我了呢?”
“因为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个好姑娘。别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再过二三十年,你对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好,我不在乎这些年你经历过什么,只要一想起来你对我的心,我就踏实。”苦日子过惯了,人心的黑白也看遍了,就格外珍惜这亿万人中得之不易的分寸真心。
本来照婚纱照这事,是新郎新娘一起,玫姐约好了时间,孟令成却突然被他父母叫了回去,气的玫姐一个孟令成的电话也没接,直接给嘉树打过去:“嘉树,你干嘛呢!”
“我在家写小说啊。”
“那你别写了,来普发路塞因婚纱这来,陪我试婚纱!”玫姐没好气儿的说。
嘉树停住手,看了眼周砚楼:“你这是跟谁生气了?试婚纱不是应该阿成陪你吗?我可不去当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啊!”玫姐气急:“好不容易约了时间来,半路就让他爸妈叫回去了,你说他们两个老东西什么意思?我还非得用他陪吗?爱滚哪去滚哪去!”
嘉树笑着蹭了蹭额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这就过去。”
“你要出去啊?”
“是啊,玫姐让我陪她试婚纱,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自己做点东西吃吧。”嘉树去换衣服。
周砚楼踱着步过去,从身后抱住嘉树:“早点回来啊。”
“我知道呀。”嘉树推着他出去,自己在更衣室换衣服。
到婚纱店的时候,玫姐正在沙发上坐着呢,还是一脸气闷的样子,见嘉树进来,起身拉过她:“走,陪我试婚纱去!”
“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他父母年纪大了,可能真有什么事。”嘉树劝道。
“能有什么事儿?要是需要去医院的,孟令成他能自己回去吗?”玫姐叫店员拿过一款抹胸,非要拉着嘉树一起走进试衣间去。进去了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以前还当老人家,就算不支持也不能有什么坏心思,你知道他爸妈干了什么吗?”
“嗯?为难你了?”嘉树帮她摆弄着婚纱问道。
玫姐将头发拉到一侧:“他们倒没为难我,就是又给孟令成介绍了个对象,是哪个事业单位的,二十四岁,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两年。”拉上拉链之后,玫姐转头问嘉树:“你就说有这样的父母吗?我这边去民政局日子都定好了,他们还给他儿子找相亲对象!什么东西!”
“消消气,先看看婚纱。”嘉树拉着她走到镜子前面,玫姐身材保持的好,婚纱穿在她身上就像量身定制的一样。
“太漂亮了,玫姐,我给你拍张照吧?”嘉树拿过手机,边拍边说:“回头你把照片给阿成传过去,让他后悔没亲眼看见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我才不发呢!发也是给他父母发,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气出心脏病来!”玫姐冷哼着,准备进去试另一件。
这时门外走进来个小姑娘,穿着衬衫和短裙,也不管店员喊她,直奔着玫姐和嘉树过来,嘉树转头看了看玫姐:“你认识啊?”
玫姐摇了摇头:“不认识。”说着毫不在意的提着裙子走回去。
“你就是梅长虹吧?”
玫姐一听这挑衅的声音,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站在台阶上,婚纱旖旎的拖在地上,端着高姿态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画着深色眼影的宽厚眼皮轻眨了一下,眉毛微挑,抱着胳膊睨着她问:“你谁啊?”
“我是孟令成的未婚妻。”郑湾理所当然的说。
玫姐扑哧一笑,看着嘉树说:“你看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孟令成都要跟我领证了,她跑过来就敢恬个脸说是他未婚妻!你就是郑湾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不知道孟令成是有妇之夫吗?”
郑湾被玫姐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上前走了一步:“我看是你怕嫁不出去了吧?叔和姨都跟我说了,他们是不同意你跟成哥结婚的,这次叫他回去就是让他跟我结婚,我跟成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你深!你这样的女人,喜欢年轻的,就花钱去找啊,反正成哥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郑湾抱着手臂,说起话来倒是颇为得意的样子。
“还成哥...”玫姐嗤笑了一声:“你要是非想党这个小三,我也无所谓,可惜我同意阿成也不能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跟哪儿玩呢,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哪来的回哪去!”玫姐毫无耐心的瞟了她一眼,转身往更衣室走,对一旁的嘉树道:“你看那个鱼尾的怎么样?”
“这么看都漂亮,还是得上身试试。”
郑湾追了上去:“你就没听过吗,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儿!”
玫姐背对着她弯了弯唇,对嘉树和善的笑着:“嘉树我有点想打人,你准备好去警察局捞我啊!”
“诶诶诶。”嘉树又想笑又无奈的拉住玫姐:“算了算了,这话听着像高中生似的。”转而走到郑湾面前:“郑小姐,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这句话是要有一个前提,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可人活着,是要讲礼义廉耻的。就算是动物都知道择一终老,人如果寡廉鲜耻那不是连动物都不如?”
“嘉树,那不叫动物,那叫畜生。”玫姐笑呵呵的说完,也不管要冲上来的郑湾,对店员说:“你家什么服务质量?顾客都被骚扰成这个样子了,保安也不管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员赶紧对旁边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叫了保安来。
保安没来之前,郑湾被店员一左一右的拦住:“小姐,我们这里是婚纱店,您要是不买婚纱还请出去。”
“梅长虹你给我出来!你!”郑湾气的对玫姐的背影大吼着。
进到更衣室,嘉树摇了摇头:“怎么疯疯癫癫的,这要是真喜欢你家孟令成,以后还不一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怕什么,她还敢来万禧城是怎么着?我又招了两个保安,比阿力还壮,一根手指头就能给她提溜出去。”
“你就像混黑社会的。”嘉树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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