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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在下培风,有何贵干


  大牢深处,嵇康静思后开始回话。

  他真没想到这仅仅相处三个月的培风贤弟会冒着危险入牢劫狱,这份心意让他激动不已,但……并不接受。

  “培风贤弟,我就不出去了,这样的结果我很心安,一切都是天数。我知道你有神仙风姿,也有神力傍身,若我若跟着你出狱,回头就会有无数人跟着下大牢,我不想他人入狱,那我就是罪魁祸首。”嵇康摇了摇头,看着培风却一脸欣慰,“德不孤必有邻”。

  “吾嵇康本只是一个隐士,自由是我向往的,但身体自由永远比不上心灵的自由,贤弟你赶紧走,制服狱卒只是一时,等外界人敲响警报那就晚了……”

  嵇康还没说完,外面就想起了紧急的锣鼓声,大牢地面开始剧烈颤抖,是脚步践踏的声音,能听到无数的兵甲卫士吆喝着开始涌入地牢。

  看来事情已经暴露了!

  “贤弟快走啊!”嵇康心急如焚。

  “无妨,兄长真不愿出去吗?”培风依旧面不改色,这份胆识让不少囚犯心生佩服。

  为了友谊能入牢劫狱,这样看淡生死的友情也只有嵇康这样的名士才配拥有吧?

  “我意已决,你快走……”嵇康催促着培风,吕安也在一旁劝说。

  培风见嵇康意志坚定,顿时有些郁闷,心道你若是不走的话,我这系统任务该如何完成?

  “小白大人,不如强行掳走嵇康如何,算不算完成系统任务?”

  培风正用心声正和小白大人聊天,嵇康不愿走出牢笼,其实培风十分理解。他若离开,不单单他自己居无定所,连带着山阳竹林也不得安生,牵连甚广。

  但嵇康若不离开,那任务到底该如何进行。

  “笨蛋,强掳当然不行,强扭的瓜不甜。支线任务只说拯救嵇康,并没有非说解除他的人身自由,他拥有的技艺、知识等虚无缥缈的也算在内,系统会视你完成情况而定。嵇康入狱也符合历史大势,一切顺其自然吧。”

  小白大人在桃源空间中边泡澡边回答道。

  此时,一阵机械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滴答,系统检测到宿主已参与到历史发展进程,请宿主尊重剧情人物的自由选择,不可强行更改剧情人物意愿,否则会搅乱历史时间轴,引发连锁反应导致空间坍塌,请宿主慎重!”

  培风瞠目结舌,心神吐槽道:“小白大人,这条消息是你即时发布的吧?”

  “德性!我根本干涉不了剧情任务,不过我毕竟是系统精灵,有内幕消息。你先老老实实解决眼前麻烦,嵇康和鱼玄机的性质不一样,鱼玄机的生死存亡不影响历史发展大局,但嵇康不一样……”

  小白大人一解释,培风就明白了,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这趟牢狱之行就该结束了。

  “嵇康兄长,你还有什么嘱咐?”培风并没有理会越来越逼近的兵甲卫士,一脸的云淡风轻。

  “可惜了我没带自己的素琴,大牢弹一曲也快哉……”嵇康身陷牢狱并没有丝毫沮丧,还是那个引吭高歌的竹林隐士贤者。

  “还想弹琴,今晚谁也走不了,啊,又是你这个小卒子!”突然,一道雷霆暴喝响彻大牢深处。

  正是刚回来府衙的司隶校尉钟会,无数持械兵士簇拥着中间一席武将装束的他,正面露得意。

  看到一袭白衣的培风,其实他真想问一句:这下雪天,你真不冷吗?

  “在下培风,有何贵干!”

  培风瞪着眼珠,装逼地回了句,若再有自己专属的BGM,就更妙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他装逼是因为他看钟会很不爽,因为他正陷入嵇康入狱不离开的郁闷中,这钟会恰好撞到刀口上。

  “大胆狂徒,胆敢劫狱!兵士,布阵,开弓,上箭!”钟会原先正为无法为嵇康定死罪而恼怒,此时又见培风这个惹人厌的小卒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嵇康现在不能死,但是你这个小虫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自己有数百兵将护身,这狂徒还敢找死,顿时直接下令射杀,以除后患。

  “快走!”

  兵甲拉弦,嵇康顿时急了,此时培风嘲笑地看了钟会一眼。

  “钟会,不要得意。我说过我会算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脑有反骨,日后必反,一年后就是你的死期,大家可以作证!”培风对着钟会暴喝道,震人心魂。

  他也是后来才想起了钟会这厮的结局:在嵇康死后一年,伐蜀大业时,钟会降服了蜀汉大将姜维,但却在他的怂恿下,企图割据西蜀自立。

  结果在司马昭的精心策划下,钟会兵败被杀,黄粱一梦化为泡影。

  所以培风才会给他算命,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趁着士兵排甲布阵的间隙,身形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直接冲入了人堆。

  “放…别放箭…自己人…

  “…用刀剑…不好了…”

  只见人堆中,着甲兵士竟被培风这一介白衣悉数撞飞,像是一头蛮兽一样,利箭根本碰不到他的衣服。

  而掏出刀枪上手的士兵却发现,自己的武器被一道利刃割断,齐刷刷掉落在地。

  钟会被培风“算死命”恼羞成怒,抽刀追赶,却被培风随手夺来的缨枪一棍敲晕。

  “我去也,谁敢拦我!”培风手下无一合之敌。

  他被灵气日益淬炼的强悍身体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历史时代,完全就是行走的“人形杀器”。

  培风最后望了一眼牢笼中的嵇康,见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洒脱自在。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从培风劫狱后,司隶校尉大牢守卫森严,洛阳城全是通缉培风的启事。可惜就连竹林七贤之一的长者山涛也没有再见过他的踪迹。

  而嵇康的境遇也越发危险。他获罪后,山涛一直在为他求情,可惜,终究没能成功。

  后来三千太学生的“请愿事件”更是将嵇康入狱这件事推向高潮,让掌权者司马昭真正动了杀机。

  得知竹林名士嵇康入狱,三千太学生自发走上街头,要求朝廷释放嵇康,更有许多曹魏时代的知识分子纷纷表示,如果不放,情愿一起跟他坐牢,司隶校尉衙门每天都坐着一些士林抗议者。

  其实,司马昭知道嵇康作为竹林领袖的名望很盛,但他根本没有料到,后者的影响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司马昭既怒又怕,虽然他明白,在自己治下,嵇康毫无政治抱负。但现在,吕安一案已经不仅仅是个人孝道问题,而是上升到了群体性事件。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战着他的执政权威。尤其是开春后伐蜀大计不能耽搁,嵇康案情,宜速决!

  到了这个地步,嵇康不杀,也得杀了。

  就这样,司马昭用“以淳民风”的罪名为嵇康定罪,当然还捏造了嵇康有谋反之心的罪名,判了嵇康死刑。

  景元四年,冬,大雪,39岁的嵇康和不孝者吕安一同被押赴刑场。

  此时,整个洛阳城大街小巷上挤满了名士嵇康的崇拜者。曹魏上空回荡着不少士林学子的哀嚎声,为嵇康鸣冤叫屈,声音久久不散。

  嵇康穿着囚衣,很干净,和头顶的雪花一样干净,整个洛阳城都被大雪覆盖了。

  刑场下,竹林七贤里的阮籍、向秀等人也来了,正仰头看着他面色发苦,涕泪交流,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刑场下,还有不少留下呐喊着“释放嵇康”的太学生,场下群情激昂,可惜钟会早就差人戒备法场,数千名兵将压阵,法场戒备森严,就怕再一次出现劫狱事件。

  刑场下,嵇康还看到了刘伶再次醉酒,看到了王戎这个最年轻的竹林隐士眼含热泪;还看到了已经绝交却入牢狱看望他的山涛山巨源;

  刑场下,他看到了山涛身边的是自己拜托他关照儿子嵇绍,特意为儿子在牢中作《家诫》,“人无志,非人也。”、“不须作小小卑恭,当大谦裕……若孔文举求代兄死,此忠臣烈士之节。”并不是教育嵇绍要明哲保身,而是告诉儿子应当勇于坚持自己的想法,为大义不惜以生命去奋斗。

  他突然想起了和阮籍、山涛等人谈玄服散、郊游醉酒的云台竹林,还有为自己深入牢狱,那一抹白衣潇洒的年轻人培风,可惜了我的《广陵散》从此绝矣……

  诸位安好,来生再见。

  风潇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嵇康兄长,我来为你送行!”

  这首超越了时代的唐诗提前五百年出现在魏晋时空,响彻今日整个刑场。

  众人只看到一介白衣,双手抱着素琴踏上刑场,眼中却没有丝毫悲伤。

  洛阳民众看着培风,突然想起来他正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嵇康的至交,曾为他劫狱获罪。

  现在他竟然怀抱素琴出现在这戒备森严的法场上,胆子简直是太大了,但是这首诗太壮胆了,豪迈无双。

  众人自愿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所有人都被他的勇敢无畏激得心潮澎湃。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开始这诗句被众人传颂,还只是零零散散,随后众人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刑场,嘶吼声顿时如同大江奔涌,声音响彻整个法场。

  一介白衣,正被满城通缉的罪犯培风,他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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