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诡异倒影
昨天沐雨泽会被骗到，跟这些混乱的风声也逃不了关系。
外面很安静，这种安静却仅仅指没有人类活动的声音，沐雨泽也因此相信了铯林娜夜神在巡视的谎言。
好吧，此刻走在外面才醒悟到这一点，已经无济于事。
时间不能倒流，意味着不能改变愚蠢的过去。
沐雨泽同铯林娜并行着，偷偷朝着神殿赶了过去。
进到神殿里的时候，沐雨泽摘掉披风上附带着的帽子，抖落下一身的黄沙，铯林娜也在做这样一件事。
二人将刚刚偷偷推开的神殿殿门重新关闭。
幸好这里的人都不会想到神殿会在夜晚有潜入者的出现，对于一个寺庙来说，上锁是十分不敬的事情。
神明怎么能被囚锁，这样的可能，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当然，这些跟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夜晚的燮神神殿跟白天的没有丝毫分别，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异常之处的话，大概是这里的亮度比白天要昏暗了不少。
即使这里的长明烛台都亮着温暖的黄色，也无法改变这里到处都是土黄色的事实。
“我们想的可能跟事实有很大的偏差。”沐雨泽在神殿各处绕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有不同颜色的地方，甚至也完全找不到那些形态凶恶的神像。
沐雨泽回到正殿，盯着许愿池开始发呆。
“你在想什么？”铯林娜走到他身旁，循着他目光看去，那里仅仅是一块空地。
“我在想，我们忽视了很重要的一个线索。”沐雨泽眉头紧锁，“是不是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本是错的，这里并不是艾格拉。”
“怎么可能，这里跟我记忆中完全一样。”铯林娜受到挑衅一般深吸了一口气。
沐雨泽看向她的眼睛，“别急着生气，线索上从来没有指明我们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你不能因为猜测就将我们局限在这里，也许那个地方根本不是艾格拉呢？”
“不可能，只有这里才敬奉燮神，燮神是艾格拉独一无二的正神，只护佑罪人之手阴云笼罩之下的城邦。”
“你这么维护这里，我真看不出你对这儿有多讨厌。”沐雨泽撇撇嘴，懒得再搭理她。
铯林娜绕到转过身的沐雨泽面前，“但是我不介意听听你详细的分析。”
“我跟你无话可说。”
“不要忘了，我们互相承诺在这里消息共享的。”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沐雨泽移开视线，重新落到神像上，“我希望在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以任何理由来打断我。”
铯林娜不屑的嗤了一声，“可以。”
“好。”沐雨泽拿出手机，“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日记，还有他的心声，我们能知道他在夜晚违背了这里的规则，但是我们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曾经看过的那段视频，也跟你讲过了，在这里，虽然建筑的规格是相似的，但摄影机里的画面，色彩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里采用了特殊的染料，所以才会导致夜晚，或者烛火的光芒会导致变色，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我们，并不是这样的。”沐雨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不远处的墙壁。
“这真的是黄土而已。”
沐雨泽拍掉手上沾着的碎末，“我想起自己忽视的重点，在视频中的那座神殿里，除了摄影师的声音之外，也是有人入镜的。”
“我之前明明还对比过视频中所看的服装跟这里的服饰的区别，却在关键时候忘了这一点。”
“艾格拉的夜晚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如果是晚上的话，我看到的内容，就根本解释不通了。”
“是这样的么。”铯林娜耸耸肩，不置可否，“但如果你要在这片戈壁上找到第二个像是艾格拉一样神秘的地方，恕我无能为力了。”
“......”他本来也没指望过这个到他胸膛那么高的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希望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过我们早前不是决定好了，要去那口井看看的么。”铯林娜朝着后院钻了过去，沐雨泽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跟了过去。
后院是露天的，呼啸的风声在这里听的十分清晰，但因为四合院式的建筑风格，让这处被围起来地方并没有很多的黄土灌进来。
沐雨泽可以确认一点，就算没有铯林娜给他带路，他也能找到那口十分显眼的水井，因为水井周围不但修了亭子，还在里面点了灯火。
铯林娜从左侧按了一个机关，打开了亭子旁侧的隔板。
沐雨泽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这个小亭子也没有丝毫特异的地方，至于这口井。
从小在无神论者的世界里长大的沐雨泽，实在难以看出它的什么特异之处，即使他现在所接触的世界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口井仍旧是口普通的井而已！
“有没有能照亮的东西？”铯林娜将眼镜戴在眼睛上朝着井里看去。即使按开了开关，看下去仍旧漆黑一片。
“井里除了水还能有什么。”沐雨泽有些无语也看了下去。
里面黑漆漆的，即使顶上吊着一盏莲灯，能见距离也不足一米。
沐雨泽学着铯林娜的动作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线的强度并不比铯林娜的眼镜好上多少，“你带着那么多高科技产品，为什么不尝试加个夜视功能。”
“夜视功能对于看的远有帮助么？”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沐雨泽将手臂收回来，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小姑娘。
铯林娜直接抢过了他的手机。
“反正在这里也没信号，贺先生无法通过这只手机联系到你。”比她话先出口的是她的动作。
沐雨泽的手机直接被扔进了井里。
“喂。”沐雨泽十分糟心的伸手去拦，却根本无法抓住下落的手机，“就算你决定那么做，最少让我先把手机卡抠出来。”
“就算拿出来在这里你也用不了，还是会丢到别的地方。”
沐雨泽索性直接敛了声音，不去跟她争论。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这个小姑娘完全说不通道理，扔都扔下去了，总不能白白浪费这次看见下面有什么的机会吧。
沐雨泽脑海里有些后知后觉的转过一个念头。
这里不是铯林娜口中的圣井和信仰源泉么？他们就这么把一只手机扔进去污染水源？要知道里面可是有电池的。
沐雨泽瞬间心中罪恶感暴增。
正在这时候，手机终于照亮了水面。
沐雨泽瞳孔骤缩。
他看见了什么！
水中，那么深的井水里，映着他和铯林娜的倒影，包括他的影像在内，水中的一切都显得邪恶而阴森。
在倒影中，铯林娜正带着诡异的笑，双手伸出朝着他颈侧掐过去，就那么一瞬间的影像，让沐雨泽觉得心底发毛。
他几乎在看到那副景象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回过了头，眼神警惕的看向铯林娜，而铯林娜也正眼神惊疑的看向他。
沐雨泽突然回头的举动明显刺激到她了。
铯林娜瞬间举起了自己的手臂，直接一把将沐雨泽推进了井中。
糟糕，被骗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沐雨泽根本没来的及反应，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如铯林娜，而他也并未真正防备过她。
这口水井似乎有能让人致幻的能力。
可他到底为什么会看到铯林娜要对他下杀手的幻境呢，难道他脑海深处一直防备着这一点么？
沐雨泽一边想着一边张开四肢，想要撑住井壁，明明没有青苔，井壁却光滑的过分，沐雨泽有些心惊的发现，这口井在黄土掩藏下的，居然是一块儿完整的石壁，根本无法提供给他支撑点。
好不容易在真正掉到水里之前，踩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沐雨泽直觉感觉，他可能要完了。
他踩到的可能是机关，他感觉自己撑在那处的脚，应该是踩下去了什么东西。
沐雨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这口水井并不是太宽。
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讯号。
沐雨泽有些头大的期待着上面的铯林娜也能醒悟过来这是一个骗局，并且能想办法将他拉上去。
铯林娜会做出刚刚的举动，也是因为她看到了水面上的东西。
她看见在前面的沐雨泽，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锋锐的匕首。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柄匕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沐雨泽突然回头更是刺激她出手的一个导火索。
甚至将沐雨泽扔下去之后，她也没有丝毫后悔。
唯一可惜的只是这具身体不能成为她的典藏而已。
铯林娜表情淡漠的拍了拍手，看来今天她也无法查到什么其余的东西了。
她推开侧门就想离开这里。
异香环绕着这座小亭外的每一处地方，推开门的一瞬间，铯林娜就看见一只卡神冷冷的盯视着她的目光。
她瞬间反应过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重新锁上了门。
卡神扑过来，带着令人几欲作呕的香风，重重撞在了木质的门板上。
铯林娜感觉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着。
夜晚时候，艾格拉里居然真的会有卡神出现。
而且随着碰撞的响起，四周也都出现了碰撞的声音。
亭子开始脆弱的左右晃动起来，鼻腔里满是令她感到恶心的气味。
可是她该死的居然忘了带她的刀！
好吧，就算带了武器，她也不觉的自己能打的过那些家伙。
周围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怪异嘶吼声。
特么的。
没有选择了。
只能赌一把了。
在亭子被撞破的前一瞬，铯林娜朝着井中跳了进去。
跳进去的一瞬间，她脑海中猛然一空——等等，那些怪物，叫声真的是那样的么，还有，上面貌似并没有被撞开......
她并不蠢，尤其在一进入井中，貌似那种加之在她身上的影响消失了的情况下。
大概是失重感让她重新清醒。
她倒宁愿是之前虚构出来的那种展开，至少让她觉得死的不是那么憋屈。
站在下面抬头向上望去的沐雨泽没能如愿等来绳子，而是在上面莲花吊台烛光的映照下，成功看见一坨东西就那么直直的砸了下来。
权衡一下，猪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沐雨泽果断放松手脚，先一步掉到了水里。
重力让他整个人拍在了井水中。
原来他离水面还有那么远的距离。
被水面猛地重击，沐雨泽感觉自己头脑一阵模糊，除此之外，还生出了一种极大的不安全感。
毕竟他刚刚可是在这水中看见了那诡异的一幕。
如果他是留在上面的那个，可能会对这口水井有更加清晰的认知。
在掉到水里的一瞬间，沐雨泽的脑海猛地空白了。
他好像不是在水里。
而是在——喧闹的街道上？！
沐雨泽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有些懵。
他不是应该在玛卡戈壁的么，怎么回到了学校门口。
没错，这条街道，就在他的对面，就是熟悉的学校大门。
吴可拍拍他的肩膀，“喂，发什么呆呢。”
沐雨泽猛然回神，玛卡戈壁的一切那么遥远，眼前的这个场景应该更遥远，却突然像是被从记忆里唤醒一般。
“该过马路了。”吴可一边用舌头舔了舔牙上面塞着的东西，拧着眉头指着红绿灯。
这人，还是熟悉的样子。
沐雨泽从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中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的正轨。
他跟吴可说说笑笑着回了宿舍，然后是每天正常的上课下课，跟舍友打闹。
沐雨泽甚至都会怀疑自己记忆里的洛璃，蔷薇，等等，一系列出现的人和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可这才是他应有的正常生活。
大胖某天会心血来潮的教他两手撩妹的窍门，二虎天天在怎么能平安翘课上耍耍小心眼，吴可像是条尾巴一样跟在他们周围，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真实啊。
真实的让沐雨泽由衷的感觉到不正常——
他似乎这样上了很久的课，又似乎仅仅是短短几天时间。
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打破这一切。
于是沐雨泽真的选择疯狂了一把。
他想要去看看，就算一切存在都被否定了，那玛卡戈壁和艾格拉到底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至少，那条已经停运的疆州铁路，他完全能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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