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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往事八:顶层听书(下)


“刷刷……刷刷……刷刷……”几道细簌之声响起。众人只见眼前一花,那十几个方才还张牙舞爪的恶奴便呆立当再场不敢动弹了——刚刚那一瞬,他们只觉得一道微风拂过自己全身,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老人正在将一把造型古朴的剑收入腰间剑鞘。

        突然间,只见十几个奴才的身边骤然飘散出一堆

        “花蝴蝶”,何谓花蝴蝶呢?却原来是几他们的帽子、头发、衣裳、腰带、裤带、裤子、靴子都毫无征兆的碎裂开来,均是碎成了两寸长的断发、破布片、碎皮革。

        “刺啦……”一道道异响!这是鲜血飙洒的声音!再看向那十几个恶奴,他们的双手食指竟然齐齐而断,只是因为斩断他们手指的那一剑太快,快到这些武功低微的恶奴第一时间竟然感受不到疼痛,直到此刻才方有知觉。

        杀猪一般的惨叫响彻醉霄踏云楼,就连街上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短短一瞬,那冯师伯就已然完成了出剑、搅碎十几个恶奴才的衣裳头发、断掉他们的手指、随后收剑的动作。

        那

        “刷刷……”听着只有几声,可若是有真正的一流高手在场,就会发现,适才的剑刃破空之声又岂止那几道声响,分明是几百剑连续刺出后,多次的撕裂空气产生的短促的响声合在一起才能发出的声响。

        这是怎样的剑术,竟然如此可怕?又是怎样的内力,能毫不费力的驾驭这快到骇人听闻的剑术?

        此等武艺,只怕

        “神乎其技”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廉毅、费昂,今日便让老夫来替天行道!教你二人明白何谓天地良心、礼义廉耻。”语毕,只见冯师伯携着江笑书的手,越过倒地哀嚎的一众奴才,挟裹着一道浩然博大的剑意,大踏步走入了厅内,走向了被吓得酒劲早已消退,浑身战栗的两人……一想到两位门房刚刚在楼下对自己绘声绘色的描述的三年前江笑书的

        “事迹”,伙计小蒋就不禁瑟瑟发抖。那廉毅、费昂二位大人,据说最后都两股战战的趴在地上对小江公子求饶,一人吃了几十个大嘴巴子还不算,还真的被小江公子解开裤带,当众淋了一身的童子尿,又被逼着向酒楼里受到波及的众食客、受欺负的酒楼众人、还有六扇门捕快道歉,而且每说一声

        “抱歉对不住”,就得抽自己一巴掌。最后,来时带着恶奴无数、鲜衣怒马的廉毅、费昂两人。

        最后走时只孤零零俩人,带着满脸肿胀,一身尿骚还有一张十五万两银子的重修醉霄踏云楼的欠条……事情过后,第二日早朝,二人哭着向皇帝陛下讨要说法,说自己的手下个个非死即残,自己二人也大受折辱,求圣上给自己做主,直说的声泪俱下,哭声震天……可皇帝陛下却不置可否,他们的义父黄智昭黄首辅也没有出面,倒是江平江尚书退朝刚出宫门时便对二人啐了口唾沫,厉声骂道:“笑书这次打得好啊!你们两个王八蛋,得亏是我大师兄心善,只伤了几个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恶奴,换做是我在场,定然将你们两个罪魁祸首也毙于剑下!”只吓得那二人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欺压民众,就连家门都不怎么敢出了……就那一次,江笑书一举成名,整个京城都知道天字第一号纨绔

        “小江公子”的大名,也正因出手相助了醉霄踏云楼,小江公子成了此处的座上宾,每次只要他来,钱掌柜无论何时都会亲自作陪,就连刘食神都会亲自下厨给整治几道拿手小菜款待。

        天字第一号纨绔,醉霄踏云楼的座上宾,这样的人,我蒋泰宁又如何开罪的起啊?

        小蒋冷汗涔涔而下,愁容满面,就只差跪地磕头求饶了,这时,江笑书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你叫蒋泰宁,冀州常山郡人士,来到这醉霄踏云楼堪堪一个月,故而认不得我,我说的对吗?”小蒋心中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不是来寻我晦气的?可是他又如何得知我的身世行踪?”他忙不迭的点头回答道:“是,小江公子说的对。”

        “哎哟?这会儿怎么不喊我小朋友,小孩子了?”,江笑书又笑了,又是那种坏笑,露出一排白牙、双眼微眯。

        一旁的安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宽:“笑书哥哥只要这么笑了,就不会生气打架了,他可能就是吓唬吓唬这个伙计呢。”其实安然一直都不太喜欢笑书哥哥与人打斗时凶狠的样子,他更喜欢笑书哥哥带着她们兄妹二人,一起去干些别的,偷东西也好,闯大祸也罢,总之别与人发生冲突……小蒋听到江笑书的话,心中刚刚褪去一丝的恐惧又席卷而至:“这……这……我,我那个……”老钱在一旁看到小蒋的窘态,不禁暗暗着急:“小蒋啊小蒋,你趁着小江公子没发脾气,给他道个歉讨个饶,不就没事儿了嘛?‘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理儿你咋就不懂呢”那边钱掌柜在为小蒋着急上火,这边江笑书却盯着支支吾吾半不完整一句话的小蒋看了半晌,突然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样子,可不就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嘛?秦尊,你快看这伙计,和你多像。”

        “江!笑!书!你找打!”本就在刚刚就气得满脸通红的秦尊此时又被取笑,此刻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

        “好好好,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江笑书一边大笑一边向秦尊讨饶。随后他又转向因为他适才的爆笑而有些惊愕、不知所措的伙计小蒋,掏出一片金叶子丢给他,带着笑意开口道:“以后见着我,别叫我小孩子,记得叫我小江公子,明白了?”伙计小蒋看着这个在他看来与传闻出入颇大的

        “小孩子”,已是完全没了头脑,接住那价值不菲的金叶子,怔怔开口道:“好,好的,小江公子”

        “怎么了?以为我要打你一顿?我告诉你,被我打的人里除了秦尊,其他个个都是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你呀,还不够格呢,明白了没?”然后江笑书又温言道:“从此以后我来这儿,你便来给我端菜倒酒吧……呃,不是,你那么直勾勾、色眯眯的看着我干嘛?快斟酒啊你。”

        “是是是……”————楼下的说书先生看见小江公子所在的六楼雅座终于拉开了帘子,小江公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淡淡的盯向自己的惊堂木,这才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今晚的演说——这是三年前钱掌柜亲口定下的规矩,只要小江公子来了,他何时坐实称了要开始听书,自己何时才能开讲。

        只见这说书先生先是双手抚自己两侧琵琶骨,然后两手顺着前胸往下到腹部后转向腰部,从头到尾的细细理了一遍长衫,惊堂木

        “啪”的一拍,便张口娓娓道来:“今日,我们不去说那盛名一时的行羽大盗和武林盟主汪剑雨之间因四海令、八荒印产生的种种恩怨;也不说那‘四圣’门人行侠仗义,挽救苍生的壮举;今日且让老朽说说今日咱们秦城发生的一件惊天大事!”这时,六楼雅座正在给江笑书斟酒的伙计蒋泰宁发现面前的小江公子听到说书先生那句

        “惊天大事”时神色一变,本来疲惫懒散、漫不经心的眸子突然目光一凝,嘴角边的笑意也忽地散去,他坐正了身子,头微侧向楼下,显然是在认真倾听说书先生的言语。

        “真是奇怪,小江公子这种大贵人,怎么会对这评书如此上心?莫非是今日的评书与往日不同?”伙计蒋泰宁暗自道。

        只听楼下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近日名动京师的大事,想必大家都已耳熟能详。那便是荒狼狼主拓拔志亲自携家眷进京求和,并且在太秦殿与当今圣上会面,双方相谈甚欢,我大秦与荒狼冰释前嫌、结为友邦,可谓是空前绝后的盛举。”江笑书眼睛一亮,心中暗道:“果然说到这儿了,荒狼狼王拓拔志么?且让我细细听来吧。”此时安然听说书先生又再说最近在秦城都已经传疯了,快烂大街的求和之事,忍不住撅起了小嘴,对着江笑书,正要开口,只见江笑书放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楼下说书先生那儿,对自己说:“且认真听,有你没听过的。”

        “什么惊天大事,不就是求和嘛,天天听人念叨这个事儿,耳朵都起茧子了,烦人……”安然不禁心中暗自埋怨。

        说书先生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求和之事,诸位都已知晓,在下就不再赘述。可是接下来的事儿,却与之密切相关,所以顺带提了一句,诸位老爷见谅。”

        “话说那腊月廿八,秦城艳阳高照,拓拔志与当今圣上议和成功,一行人出了太秦殿,回到了他们于城西柳街落脚的豪宅,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返回荒狼——却原来啊,是那狼主拓拔志、狼后纳兰玲珑一行人仰慕我大秦威仪,准备在秦城停留数日,过了新年,领略了我大秦的文化风骨再回他们故乡荒狼国。”

        “哎?原来没走么?”,安然诧异道,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她也以为荒狼一行人议和后便离开了秦城,谁知他们居然留了下来。

        江笑书听着安然的话语,心中暗暗点头:“没走不稀奇,可是后面定然另有变故,不然今日的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怎会被老爹称作

        “后无来者”?再听听看罢。”说书先生:“没错,根据后面的事情来看,他们的确想在秦城过新年,有许多人都说,腊月廿九,也就是发告示昭告天下议和成功的那天,都看见那个荒狼王后纳兰玲珑带着侍女上街置办年货,诸位说可算稀奇,那荒狼王后倒是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呢。”他接着道:“可是在腊月三十家家户户过完年,大年初一的清晨,打更的更夫新年第一日上工,路过柳街那豪宅之时,那干了三十年更夫,饿死冻死的尸首也见了不止一次的老师傅,却吓得六神无主,裤裆屎尿齐流的跑去六扇门报案了。”江笑书眉头皱起,

        “嘶”的轻轻的倒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吃惊:“他看见了什么东西?”说书先生仿佛是听见了江笑书等众人心中的疑问,缓缓道:“各位看官且试想是怎么样的景象,能骇人到那种地步?甚至连那六扇门施峰施总捕头看了,都不忍再看第二遍,直呼此乃阿鼻地狱?”一时间,酒楼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个个瞪大眼睛,支楞着耳朵细听下文。

        “是血,洒满庭院厅堂的鲜血。”说书先生顿了下,继续说道:“那时天色晦暗,群鸦盘旋而绕,嘎嘎而鸣,阴风过处,院中大树哗哗作响,众人循声看去,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竟不知何时成了红色,树枝之上,三十二具经脉尽碎,被活生生放干血液的尸体正自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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