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个水母
朱丽普身体僵硬，不敢动，因为她知道人类只要被这种东西打到就会死。
她上一个‘保护者’就是这样死的，然后她就失去了归宿。
【也许，我们该离开了。】系统说，虽然这个身份能够观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但太危险了。
从人类角度来看，他们就像是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周转于各个没人住的房子，等到出现意外，他们就又要再去找下一个房子。
朱丽普鼓起脸，郁闷到五官皱在一起。
【我不要。】
系统：【……哈？】
宫本隆生嫌弃的拎起她睡衣上的两个兔耳朵，扔给了身后的保镖。
“带走。”
他们大摇大摆出了酒店，保镖扛着手脚被绑住的朱丽普，路过酒店正厅前台的时候，第一天夸她可爱的姐姐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吗？】朱丽普问。
系统屏幕沉默好一会，才说：【没有，昏过去了而已。】
朱丽普说不上来自己心中的感受，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压在心脏上沉甸甸的石头掉了一块，轻松了些。
酒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车上下来另一名黑衣保镖为宫本隆生开门，朱丽普也被扔了进去，砰地一声车门关上了。
手脚被绑住，她只能像毛毛虫一样爬到车窗边，靠着车门撑起身子，坐起来。
宫本隆生坐在另一边的窗口，翘着腿，嘲笑她说：“真像只虫子。”
朱丽普没理他，脑袋靠在窗户上，车子启动，车窗外定格的景色开始移动。车子一路驶出酒店上了马路。
就在这时，听到熟悉汽车引擎声的朱丽普莓红色的眼眸猛地睁大。
“反应倒是挺快。”
宫本隆生透过后车窗，看到了以火速向他们逼近的白色马自达，他挑衅地朝驾驶座的上的金发青年微笑。
“加速。”他说，“别让他们追上。”
车外景色随着加快的车速闪过时只留下残影，朱丽普闭上眼，再睁眼时她坐在自己内心世界里。之前这里只有一片空白和系统的屏幕，现在多了个沙发。
内心世界里样子朱丽普可以随意安排，沙发和他们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上面还摆放着她房间里的水母玩偶。
她抱着玩偶，透过系统大屏幕的第三方视角，她能看到车子已经离开了市区，在靠山的马路上奔驰，黑色的车身后那辆令她熟悉的白色马自达疾如雷电，灵活超过前面的车辆直奔黑车而来。
朱丽普抱着水母的手紧了紧，
系统这边也开始思考为什么朱丽普会拒绝离开这个‘房子’的原因了。
他能想到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记忆’另一个是‘依恋’。
‘记忆’很简单，就像他珍藏观测人类活动的录像带，笨蛋水母会珍藏每个人世界与人相处的‘记忆’。
对于她来说与人共同拥有的‘记忆’就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如果被对方强制切断联系或者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导致被切断联系，她就会离开。
因为如果继续留下来‘记忆’就会变成发黄、发霉只有她自己回味的‘回忆’她不喜欢那样，也就不会在失去联系的世界继续待着了。
他们的旅程就是任性的开始，随心的结束，再次开始。
另一点‘依恋’也是笨蛋水母与他的不同之处。
这或许和宇宙水母这个族群特性有关，在他们眼里任何生命都是一样平等存在的，主要不主动来侵犯他们的领域，宇宙水母不会随意夺走生命。
不是对某个特定的生命，而是对生命本身有着敬意。
全宇宙最温和的种族，竟然是杀伤力超强的宇宙水母这件事，期初他是不信的，直到亲自认识了。
他提出来到地球观测人类，随意找一个生物夺走他们身体就好了，结果笨蛋水母很抵触，他问那你想怎么样？她回答不上来，就是说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不要和他走了。
然后，他就自己想办法，最后想到的就是去寻找那些已经死去生物的身体，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不是夺取，这样笨蛋水母才答应了。
她偶尔会对这些身体产生依恋感，就像她居住在一个地方不会再轻易搬家一样，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还是会离开继续他们的旅行。
每离开一个世界，他都会在笨蛋水母的督促下，将那些生物的身体清理干净，像生前那样，好好安葬。
有的是冻死在路边的野猫、被人们遗忘死亡的山神、饿死的小鸟……在他们到来之前都是被世界忽视的存在，至少在他们擅自征用他们的身体之后，还给他们一个安宁之地。
以上两点情况都不能来解释现状——来到这个世界很短，短到‘记忆’刚开始‘依恋’还不足产生……那么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他想了又想，终于隐约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她不愿离开的原因。
“朱丽普，你是舍不得他们吗？”
这太荒唐了，说她舍不得苏格兰做的蛋包饭，都比着靠谱些他问得时候都在想，下一秒，笨蛋水母就要面无表情否决了。
【嗯。】
她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手揪着水母玩偶的触手，头低下去，刘海挡住了她的神色。
她没有否决。
系统：【……】
【现在走了的话……变成别的样子的话，就不是波本他们‘记忆’中的我了。】她说的很慢，像是蜗牛爬过树叶那样的速度。
这是肯定的，他们的真实身份对于人类来讲过于匪夷所思，而且下一次还不一定会是人类了。
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未知的存在，就是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朱丽普’呢。
联系自然而然就断了。
但分别终究要到来。
届时……
看着笨蛋蔫巴巴的样子，他没有说出残酷的现实。
【朱丽普，我拿一点你的灵魂。】系统突然说道。
朱丽普脑中浮现出从一大块面团上揪一块下来，团成圆，然后擀成片包饺子的画面。
系统知道她想的画面，无语道：【不是拿去包饺子，也不会对有影响放心吧。】
【哦。】她想了想说，【系统，你好怪。】
系统：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他气得屏幕上想蹦出脏字，又觉得对小水母教育不好，硬生生憋回去了。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把粉色的小小水母形状的灵魂放进了培养槽里。
灵魂就是种子，有适合的土地、环境就会发芽生长，最后结出名为‘肉/体’的果子。
他虽然没有实体，但内心世界是宇宙内凡是有‘想法’的生物大家都有东西，他的世界是一个大实验室，堆积着每个世界的录像带，还有一些高科技世界搜刮过来的器材。
现在让他想想具体怎么弄。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将朱丽普从内心世界里叫回来，车声整体被撞到一边的岩壁上，朱丽普的身体往旁边倒去，直接躺在了车座上，莓红色大眼睛快速眨了眨。
发生了什么？！
“啧！你们都在做什么！”宫本隆生看着屡次被撞到岩壁上的车身，心疼地破口大骂：“赶紧把他们给我撞下去！”
白色马自达在外侧，护栏下面就是悬崖，不管怎么看都是他这方占优势，可从刚才开始，不管怎么撞击那辆马自达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不仅频频躲开，还反过来给他的车来一脚，怼在岩壁上一路摩擦。
前方的马路逐渐变得狭小，即将进入隧道，宫本隆生嘴角不住的扬起，“再快点！进了隧道就能摆脱他们！”
“是！”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跑车一道残影冲进了隧道，隧道上方安装的橘黄色灯光，照亮宫本隆生因为得意而扭曲的嘴脸，他哈哈大笑。
“代号成员也不过如此！”
然而他的笑声还没落下，马自达的喇叭声就响彻了隧道，“哼，你们也就在后面慢慢追……？”后车窗里看到车影，宫本隆生奇怪地咦了一声。
朱丽普挣扎地坐了起来，正对着宫本隆生旁边的窗户，她缓缓睁大眼睛——车窗外，神色接近疯狂地波本开着白色马自达急速行驶在隧道墙壁上。
“骗人的！！！”
宫本隆生回过头瞬间脸色铁青，双手捧着脸，像极了某张经典名画：“这还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朱丽普嘴巴张成o型，瞳孔震撼。
【魔王！果然波本的真实身份就是魔王！！】
忙着干活懒得搭理她的系统：【你的魔王保护者来救你了。】
白色马自达以飞速冲出了隧道。波本一转方向盘，拉起手刹，整辆车横档在出口，以简单粗暴的方式逼停了宫本隆生的车。
开车的司机惊恐地瘫在座位上。
“还傻在这里做什么，下车！”宫本隆生叫人抓起朱丽普，人数以及人质在手，还是他占上风，“你跟我走，记住绝对不要松开这个小鬼！你们殿后解决他们！”
说完，他和扛着朱丽普的保镖两人从另一条路逃走，隧道出口旁边的树林里有一间废弃别墅，宫本隆生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个人追上来。
他立刻停下脚步与对方交火。
有朱丽普在，苏格兰放不开手脚，躲闪间，子弹划过他的手臂，鲜血霎时间染红了蓝色的外套。
血顺着苏格兰的手臂向下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
刺目的血花烙印在朱丽普骤然缩小的瞳孔内，莓红色的眼眸轻微颤抖着，她低下头，樱粉色的刘海在额前投出一片阴影。
宫本隆生示意手下停止开/枪，又恢复儒雅随和的样子，他回头要保镖解开绳子。
朱丽普手脚恢复自由，她眨了眨眼，晶亮的眼眸深处涌现出一团血色，血色瞬息间覆盖在她原本的瞳色之上，草莓红的眼瞳内流转着血红的雾，像是一颗坚硬透彻的红宝石。
她抬手触碰了扛着自己的保镖。
“本来是想用这个小鬼和你们做交易的。”宫本隆生摊手说：“不过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波本和莱伊这会已经被我的手下杀掉了，现在只要杀掉你，胜利的就属于我了。”
他的枪/口对准了苏格兰，“你可不要动哦。”他笑着提醒：“毕竟这小鬼还在我手里，你们很在乎她吧。”
宫本隆生朝身后勾勾手，示意保镖把朱丽普扔过来。等到的确是一双冰凉的小手。
宫本隆生低下头，无机质的红宝石双眸倒映出他苍白的样子。
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宫本隆生才看到同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保镖，手中的/枪掉到女孩脚边，她捡起/枪，对准了宫本隆生。
形势一瞬逆转，在场两人呼吸同时一窒。
“朱丽普，放下/枪！”
“别、别杀我！！”
女孩置若罔闻，面无表情注视地上动弹不得的宫本隆生，他俊朗的五官在死亡面前扭曲成恐惧丑陋的模样。
“我不想让你和那边的叔叔一样痛快的睡着，因为那样你就感觉不到一点痛苦了。”
“对不起，其实我不想这么做的，但是——”
她左手持枪，右手托住枪托和左手，手指搭在扳机上。
“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宫本隆生绝望地无声摇头。
“朱丽普。”
苏格兰缓慢逼近，生怕吓跑她一样，温和劝慰：“好孩子，把/枪放下，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快放下。”
“……”
“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
他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悲哀，“莓，拜托你，放下好吗？”
“……”
无机质的眼眸转向苏格兰，他眼中流露着的悲伤，深深映入她的眼底。
“……”
朱丽普垂下头，拿/枪的手缓慢向下，枪/口也一路从宫本隆生的脑袋移开。
再即将对准地面时，朱丽普灵活转动手腕，一把握住枪口，高举手/枪,遮挡住了宫本隆生头上的太阳，漆黑的枪/身在阳光照射下闪了下，她学着宫本隆生地口吻，说：
“区区人类。”
枪/托笔直落下。
嘭！
树林间受惊的鸟儿飞走，宫本隆生脸埋进地面，双手因为疼痛抽搐着，头上鼓起了一个冒热气的包。
朱丽普眼中血雾褪去，莓红色的眼眸又恢复了明亮柔软的色彩。
她蹲下来拿着枪托，像敲木鱼那样敲宫本隆生脑袋，一边敲一边嘟囔：“你才像虫子，你才像虫子，你才是虫子。”
她可是最美丽的宇宙水母！
抽空看一下情况的系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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