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牡丹亭
“东宗是驱鬼大家族,而东宗藏宝图里第一个提到的地方就是京城四大凶宅的湖广会馆,看来情况不简单啊。”猫叔说完他的解释,嘿嘿干笑了几声。笑得我们直发毛。
正好这时地铁到虎坊桥站,我们几个便跟着猫叔挤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猫叔那故事的缘故,当我走到湖广会馆门前,看见它那古色古香入口的时候,心里总是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猫叔他们几个则很兴奋,走到门前就和工作人员开始打听。
一打听,今晚正好有名剧演出,晚六点半到七点半的。一看有戏,猫叔就买了个5张含参观票的演出门票,准备先进去转转,然后再看演出。
今天知道猫叔他们会听歌剧已经够毁我三观的了。此刻看他们又兴致勃勃地想听传统戏曲,我一时觉得有些无语,便靠近一直没说话的黑围巾身边,随口地搭讪道。
“没想到猫叔他们还蛮有艺术细胞,不仅歌剧会欣赏,就连京剧也会。”我说道,“我倒是不太懂。你呢,和我差不多吧?”
“我对京剧了解不多。”黑围巾淡淡地道,“不过猫叔他们听歌剧的票是我给的。”
“我去,叛徒。”听见黑围巾这么说,我顿时无语了。然而更无语的事在后头。一走进湖广会馆,黑围巾竟然充当起导游来,给我们介绍起会馆的历史。
“这湖广会馆,原本是一栋私宅,曾经有很多名人住过。”黑围巾有条不紊地说道,“原本的规模不大,但在道光年间大兴土木进行了扩建,还增设了戏楼。这里原本是用来招待两湖地区进京参加考试的秀才举人们的地方,后来又在两湖名流的资助下进行了进一步的扩建。
晚清到民国的时候,谭鑫培、余叔岩等有名的京剧演员都来过这里表演戏剧,当时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
我们一边往前走,黑围巾就一边说,顺便给我们讲解了戏楼,文昌阁等一系列湖广会馆的建筑的历史和用处,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哎呀,说不懂京剧都能说这么多,要是你懂了,还不得说上个三天三夜。”我听着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听了我的话,黑围巾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而我们走着走着已经到了戏楼前面。只见三三两两的观众在台下聚集,聊着天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台上灯笼光线迷离红亮,不少穿着旧式衣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往外搬着乐器道具。
一时间,我好像感觉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晚清时代。
“听说数十年前,东宗宗主最得力的助手蓝梨生就曾在这里演戏。”猫叔看着那高高的戏台叹了口气,“当年他演的时候,听说那真是万人空巷啊。可惜我们是看不到了。”
“蓝梨生?他和蓝莹莹有什么关系?”听了猫叔的话,我好奇道。
“他是蓝家大小姐的曾祖父。”猫叔说道,“也是前四家的创始人。此人年轻时英俊潇洒,是位不世出的天才。他不仅唱得一手好京剧,还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当时很多人对他的书法作品都趋之若鹜,最夸张的时候,那是一字难求。至于他驱鬼的本事,就更不用说了,十足十港产片里面天师的范儿,谈笑间怨鬼灰飞烟灭。”
“其实这人最了不起的还不是你说的这些。”一旁的肉丸笑着说道,“蓝梨生天纵英才,不仅书戏皆精,还精通医术,能帮人抓药看病。最夸张的是,他还炒得一手好菜,据他门下的人说,只要一想起蓝老师做的饭,大半夜都能流出口水来。”
“简单而言,这家伙是京剧,书法,中医,烹饪四大国粹皆精。”光头给出了结论,“而且他还会驱鬼。他妈的,这人也太牛逼了。”
“我去,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杰克苏啊。”听他们说得如此夸张,我舌头吐出来收不回去,“国粹这事儿,人的一生要能精通一项,稍懂两样,那就已经是了不得之至。可是你们说这人竟能精通四项国粹,当真是匪夷所思。”
“所以有人说他的才华是天命所授,非人力能为。也有人怀疑,他的能力来自于盗墓活动,是在某个古墓底下找到了什么‘东西’,才使得他有了这种天纵之才。”猫叔说道,“但不管怎么说,当年蓝梨生确实是位绝代风华,光芒四射的人物。
也正因为才华过于横溢,所以他满天下寻找,竟找不到一个人能承继他的学问。于是他只能把四项国粹分授给四位弟子。而这四位弟子中的三位,就是后来的‘龙高简’三家家主,这三家和蓝家,就并称为‘前四家’。”
“三家?为什么不是四家?”我随口问道。“蓝老先生的技艺没传给他自己的孩子么?”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猫叔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蓝梨生本身太过牛逼,以至于天妒英才,他的独生子可以说十分不肖。
那孩子名叫蓝问柳,和他的名字一样,喜欢寻花问柳,不务正业。据说原本他天赋挺好,嗓子也不错,蓝梨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跟自己学好京剧,继承自己的戏班子。
然而这小子十五六岁就流连在不正经的场所,喝酒抽烟,硬是把一副好嗓子给败坏了。蓝梨生知道后气得吐血,不仅不唱戏了,一怒之下还把戏班也解散了。也算是幸运吧,在这段日子里,宗主家的小儿子周小方天天在蓝梨生身边细心伺候,终于感动了他,让他把唱戏的技巧倾囊而授。虽然这周小方终究没成为一个能登台的京剧名角,但他尽心侍奉蓝老,出资捐赠京剧研究,也算是为了国粹出了一份力,替蓝老尽了心意。”
“这么复杂。”我听了啧啧称奇,“那这蓝家独子这个样子,蓝家岂不是早就该败落?但我看他们家族在四家中状况是最好的啊。”
“唉,所以说人生的际遇,那是人怎么都猜不到的。”猫叔叹了口气道,“这蓝问柳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咋地,他爸估计也是被他气的,没过几年就死了。他父亲死的时候蓝问柳回了趟家,据说那时候是隆冬腊月,他自己一个人在父亲灵堂前跪了整整一夜,雪几乎都要把他埋住了。
第二天,他就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八年后。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古董商人,还是一个厉害的盗墓贼。不仅如此,他还回来一个满身风尘的妻子,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见他这副样子,当时蓝家的很多人都不服气,然而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最终压服了所有的人。而因为他的资金和能力,蓝家后来成了老北京城古玩界一股重要势力,蓝家也重新崛起。”
“原来是这样。”这故事很是复杂,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正巧这时舞台演员准备停当,戏就要开演,我们几个都赶紧闭上嘴,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今天晚上唱的是昆剧《牡丹亭》,灯光一暗下来,画着漂亮生,旦脸谱的演员们一个个娉娉婷婷地走上台,唱出凄美婉转的曲调。
其实我对戏剧了解确实很少,对昆曲就更是了。一时间只觉得歌曲好听,但究竟唱的啥并不清楚。只隐隐记得《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此刻的我虽然没有什么爱情经历,但听着台上演杜丽娘的旦角温柔又缠绵的唱词,想到“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胸口竟然隐隐有一种暖意。在哪种暖意的包围下我想起了小唯娇俏的小脸,嘴角也泛上笑意——“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酒店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起我?”
我就那么痴痴地想着,呆呆地听着,一直听到了曲终人散,黑围巾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
“我去,这小子说不懂戏,但一听怎么就一副痴迷的样子?”光头看我这模样,无语地笑了。
“他估计脑子里在想别的东西。”黑围巾淡淡地说道,“或许想的是一个女人。”
我操,别看这黑围巾平时不说笑,这打趣起来话可真毒,眼睛更毒。当下我就不敢再失魂落魄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然后说道,
“好了,戏看完了,我们赶快去到处打听打听,看这湖广会馆里有没有什么蓝老先生的旧友吧。按藏宝图上解出来的文字,‘旧地寻友问路’,这路必须得从老朋友口中问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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