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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华灯初上。

  荷下月色虽无月色,却光如亮昼。

  众人济济一堂,围坐一圈商议下个目的地。

  “东南位的魑魅魍魉已清除,百姓也得到了妥善安置。接下来,便往西南。”

  疏楼龙宿铺开一张地图,用扇尖指点了下。

  超轶主走上前,问道:“为何不是往北?”

  “北边是道真范围,那应是有人接应了的。”

  疏楼龙宿对于南道真与北道真双方相争之事已有耳闻。如今儒门插手进去,会被道门误会,是故往西南地区。

  当然,依照一代儒门龙首的智慧,也不会去做毫无利益之事。西南偏远,山民顽性,急需教化。

  在场的人精多,明了方向后便讨论起后续方案。

  疏影倾斜,独坐孤独的剑客。

  殢无伤背靠栏杆,一手搭在支起的右膝上,眼里有思念浓郁。

  点锋座从崖上石窟做的酒窖里搬出四坛酒,上到露台,头往前一摆,坛子朝殢无伤飞去。

  破风声,惊醒了独处的剑者。左腕顺势一转,五指扣住了坛底:“多谢!”

  “哎、哎,判兄,我的呢?”

  一留衣寻酒香从厨下里窜出,他正缠着慕少九蒸酱牛肉。

  “少不了你的,接着!”

  胸往前一挺,品字形尖尖的酒坛落在脚尖,左脚单立,右脚一送,酒坛往一留衣方向飞去:“哈,高!”

  竖起大拇指表扬了一下点锋座,一留衣双手抱住酒坛,往后一仰,卸去随之来的力道。迫不及待地拍开泥封,深闻一口酒香,抱坛痛饮。

  点锋座酒虫蠢动,对在树上望黑海的羽人非獍道:“羽人兄,来一坛。”

  羽人非獍从树上飘落,一手抓过酒坛:“请!”

  四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对饮。

  慕少九端着一大食盘上来,放到石桌上:“各位哥哥,来,喝酒怎能无肉!”

  一留衣飞起,闪到桌旁,抄起筷子将一大把牛肉塞到嘴里,过后赞道:“阿九的厨艺愈好了!”

  “那一留衣大哥多吃点。”慕少九吸吸鼻子,唉~大夫说自己还不能喝酒。即使以后要喝,也不能畅快大饮。

  羽人非獍摸摸慕少九的头,打了个酒嗝道:“天有些晚了,早些休息。”

  “好。那我先下去了。”

  慕少九想起这一段时间,要准备饭食,决定早点休息。

  四智武童被非常君单手夹住,从书房里捞出:“觉君,干嘛将我弄出来?”

  “哎~小孩子要早点休息。你看,阿九哥哥都去睡了,明天一早还要烧火。”

  四智武童越挣扎,非常君夹得越紧。这么多南山客被天道紧迫盯人,可不能一下全包了圆。素还真会讲效率,减少无谓牺牲,但四智武童这种小屁孩可能会不知天高地厚。

  好吧,非常君这是认为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来揣测自己。认识到这点,四智武童有点垂头丧气。明天三余无梦生一定要出来哇。

  伍文画掰着手指头算着尘世暗夜已过了多少天。

  南山灵境一年的丰收季节来了。田野里,四处可看到庄民。

  学堂也开课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磨合,不少人被锻炼出来,如今新人入学,老人毕业,一代代成长,生生不息。

  穆仙凤将表现优秀的学子记录在册,今年的学生大部分表现非常好呢,都交给主人阅后,想必会很高兴。

  “凤姐姐,苦境的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华芷走进来问道。

  穆仙凤将书册装箱一一打包:“应是快了吧。华芷,你想出去?”

  “不是,只是我、很担心,那里毕竟是故乡。”华芷小声地说道。

  穆仙凤耳尖,听明白后安慰道:“那里也是我等的故乡,也是诸多先生的生养之地,所以我们要安心做好本分,那些大事让先生们操劳。”

  “嗯,我明白的。”华芷不好意思地说道。

  穆仙凤见小妹妹脸有羞涩,笑道:“过来吧,我们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呢。曼睩去看武君、至佛了。妖应姐姐与太夫人一道采药了。待会儿,我们做饭。”

  什么是吾道不孤?这个问题,素还真的答案会是一页书、叶小钗、屈世途、秦假仙、慕少艾、崎路人……那些还在的,那些逝去的,为了苍生奔忙、为正义牺牲、为和平命守的个个鲜活的生命。

  在这条路上,失去了太多,可信念让众志成城!鷇音子悔吗?无怨无悔!

  天踦爵悔吗?无悔!苟且偷生非己志!如果天罚只为鷇音子而来,齐烟九点愿覆千江水,只为一船共渡滔天洪浪。

  天亮了。

  逆海崇帆上的誓言成真。

  四智武童被非常君挟飞至此,眼见的是惊天骇浪。

  时计在耳旁响起,他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觉君,麻烦送劣者回时间城。”

  心,被紧攥,如万千刀割。

  “哈哈哈”

  伍文画笑中有泪,这一次,天道真出手了。

  大红的衣衫铺地,乌发下的脸,大汗淋漓,红唇无了血色。

  蜷缩一团,伍文画从至痛中清醒,朦胧眼眸里,下起了丝丝缕缕雪。

  那是被偷走的时间,在发上的渲染。

  良久,良久,伍文画瘫在木板上,望着高梁画栋,喃喃自语:“人啊,不能太贪心!可这心,想求得更多,便也付出得更多。”

  从穆仙凤那得知母亲满头生雪,疏楼龙宿赶回了南山灵境。

  满目刺眼的白,疏楼龙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湖边喂鱼的伍文画身后。

  背后的人,熟悉的气息,伍文画并没有回头:“咻咻,回来了。”

  “嗯,母亲,汝何必如此?”

  满头霜,非记忆里的母亲,疏楼龙宿心痛,也心酸。

  “哈,总比某人险些失魂好。咻咻,麦担心,这是我甘愿走的路。至少这次又活了些人。”

  伍文画与红鲤挥挥手,让它回到水中。

  “我有时候想,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上天总有原因的吧,你看,在享受天地赠与后,如不能回馈,它又何来青睐!”

  “母亲,它给汝受着便是。”疏楼龙宿轻皱眉头。

  “傻儿子,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你看,想长生,就不能子嗣永昌。我只生了你,平安至今,是为娘这辈子最感恩的事。咻咻,如我们这等的人家,得天独厚太过,因而需谦恭、克己,可惜这方天地太强调天命。为天命而天命,将人命踏得太贱。我做不到啊!”

  伍文画眼神悠悠,望湖兴叹。这是她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讨论所行之道。贵生,不束规矩,唯心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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