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酒池试炼
拉开红木屏风,却见后有一用玉石花雕围岸围起来的水潭。水潭中有一泉眼,泉水源源不断从中涌出。
穆禾见酒翁提起酒壶便入水潭灌了一壶,后对着壶口一饮而尽,心想这人怎地酒瘾上来了喝水也能止瘾。于是上前两步来到屏风旁欲一探究竟,却不想刚至泉边,一股浓郁酒气便扑鼻而来,呛得穆禾接连咳嗽数声。
那泉眼里冒出来的哪里是水,分明是源源不断涌出的琼浆玉露。
穆禾见酒翁饮了一壶,又满一壶,忙上前按住他持壶的手,规劝道:“就算您是神仙,这酒也不能当水喝啊?喝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酒翁撇头冲穆禾笑笑,后一把将他手甩开,转瞬又一壶酒下肚。
接连饮了四壶,这才见他面容稍露满足神色。他扯着袖子擦了把嘴角的酒渍,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衣袖上沾染的酒气,而后醉眼朦胧望向穆禾:“你这娃儿懂什么,琉璃境内不分黑夜白昼,又无人间春夏秋冬,老夫终日里困在这四方天地内,也就靠着佳酿醉生梦死度日,方能寻些乐趣自在。”
“这般逃避现实,也能称之为乐?”穆禾上前欲夺下酒翁手中玉壶,却因酒翁一个腾挪,扑了空,险些掉入那酒池之中时。
好在酒翁挥手施法,让他倒向了另一旁空地上,才不至于成了落汤鸡。
见穆禾摔得不轻,酒翁拿着酒壶冲他晃晃,笑道:“你这娃儿,自己死活都顾不了,还有闲工夫来管老夫?你不是想出去吗?老夫就告诉你如何从这琉璃二境回到人间。”
酒翁从袖间取一竹简书,解了束着的布条,于玉石上摊开竹简,指了指上面的画像。穆禾顺酒翁手指方向望去,见竹简上画一异兽,豺身龙首,眼中生火焰,怒目而视,口衔宝剑,令人望之生畏。
穆禾看着画像只觉吓人,便移了目光不再看它。
“此为何物?”
“这便是琉璃二境之主,龙二子,睚眦。”酒翁瞧着穆禾眼神躲避,不敢直视竹简上睚眦画像,便打趣道:“主人画像你都不敢瞧,还提什么出这琉璃境?要知只有通过了主人的试炼,你才可离了这里。”
穆禾心中盘算着,左右不过是长得貌丑些的异兽罢了,也无甚可怕。若它真能让自己出去,自己也是免不了要与它一会的。于是他佯装镇静,走近了竹简细细端详着睚眦画像,而后又对酒翁笑曰:“方才瞧的不真切,如今细看,倒是威风凛凛,还请酒翁能引渡我,去见上您主人一面。”
“主人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成性,见了你这毫无根骨的凡人,怕是还容不得你说话,便要将你给生吞活剥了去。”
话语间,酒翁猛然动身,以极快身法移动至穆禾面前,与他相距不过一尺,酒气随之扑鼻而来。
“老夫问你,怕是不怕?”
穆禾与酒翁四目相对,心中暗想,云瑶与元礼皆是知道自己是要入这琉璃境试炼的,若当真有性命之危,他们自会提醒。可二人丝毫未曾提及这试炼有何危险,想来应是酒翁诓骗他来着,说不准这也是试炼的一部分,用来测试他胆量的也未可知。
想到此,又见酒翁紧盯自己,似乎急切想从他嘴里讨个答案,于是唇齿含笑曰:“劳烦酒翁费心,我自是不怕的。若当真不入睚眦神兽法眼,它就是要将我活吞,我也认了。”
“好!算有些胆识,不是个懦夫。”酒翁退身几步,又施法收了地上竹简重入袖间,而后接着说道:“你既是自己认了,生死便由天命,赖不得老夫。只是要让老夫引渡,也需得先过了老夫的试炼才行。”
穆禾冲酒翁恭敬一拜,目光坚毅说道:“酒翁请说,我定当全力以赴。”
“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酒翁打一响指,凭空化出一巨大葫芦浮于二人头顶,他放声大笑数声,后腾空起身,骑在那葫芦之上。坐稳之后,又摊开右手,凭空化一玉石所做汤匙。
他于空中道声接住,便将汤匙抛了下来。好在穆禾眼疾手快,扑身过去接住,否则若是摔在这地面上,非得碎了不可。
“这试炼也不难,你那掌门日前也做过。”酒翁指了指穆禾身后的酒池,笑言:“小娃你听仔细了,拿着老夫予你的玉匙,去那酒池中一匙一匙的盛了酒来,将老夫胯下这酒葫芦填满,老夫即刻就施引渡之法,送你去见主人。”
酒翁说的轻巧,但却难住了穆禾。
那葫芦单是口径,就如人头般大小,可见葫芦内里容量几何?
再看酒翁递给自己的玉匙,匙深不足半寸,想用这玉匙填满葫芦,恐怕填塞的速度还比不上酒水挥发的速度。
不止如此,那葫芦还被酒翁施了法,悬浮在空中,穆禾就是铆足了劲跳起来,也触不及葫芦身,又如何能用酒池中的酒,将它填满?
穆禾苦思不得解,又见骑着葫芦悬浮在空中的酒翁笑意盈盈的瞧着自己,想来可能是他刻意捉弄,于是抬手晃了晃手中玉匙,冲酒翁喊话道:“用这玉匙填满酒葫芦,怕是我填到跟您一般岁数也填不满,且您明知我未修习仙法,酒葫芦悬于半空,我如何能够得着?”
“那便是你的问题了。墨以那小娃儿能做得,你做不得,怨谁?”酒翁说着伸一懒腰,睡意朦胧言语含糊道:“娃儿,你且忙活着,方才饮了那么些酒,现下倒觉有了些醉意。容老夫先憩上一会儿,你若是填满了葫芦,把老夫拍醒就是了。”
酒翁言罢,便侧过身去,躺在葫芦上睡起大觉。
穆禾先是冲他喊了几嗓子,可很快便听见了酒翁的鼾声,他见酒翁如此行事,多半是自己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理会,也就识趣不再呼喊。
穆禾走到酒池旁,将玉匙放入其中,盛了慢慢一匙的酒水,抬首望酒葫芦之高,又探口气,将酒水重新倒回酒池中。
他想着总得借助些物件以供自己攀爬,这样兴许还能触到葫芦。
于是环顾四周,见了那一张玉桌,四个玉凳,心中生了主意。
他将玉桌般至正对葫芦口的地面,又将玉凳错落叠放,后小心翼翼攀爬上去,竟正好可触及葫芦口。他心中一阵欣喜,手扒着葫芦口向里窥探,却见内里乌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无奈,只得又爬回酒池旁,盛了一匙酒水,顺着玉桌玉凳向上攀爬。
徒手攀爬容易,可拿着这么个玉匙,便意味着只能单手攀爬,这难度可就增加了许多。且持玉匙的手,断不能有丝毫抖动,只因那玉匙极浅,稍有动静,盛着的酒水就洒了大半。
穆禾反复几次,都在攀爬过程中,将酒水洒了个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找到了关窍,可在攀爬时保持手腕不抖动。
眼见已攀爬至葫芦口,玉匙中的酒已要入内,可穆禾还来不及欣喜,却见那葫芦微微转动了身子,葫芦口更是移到了一旁,无论穆禾怎么伸手也触不到,还险些让他失了平衡,差点跌落下来。
穆禾闻听背对自己安枕的酒翁似在窃笑,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酒翁喊话,可他话声一出,酒翁鼾声又响起,更甚从前。
穆禾心里盘算着,定是酒翁有意捉弄自己。
他顺着桌凳爬回地面,扔了玉匙在一旁,只得另想他法。
其实即使葫芦口不转动,穆禾这一匙一匙的往里填,恐怕真要向他所说的那般,填个百十年的也填不满。
见眼下已无计可施,穆禾顿感一阵头痛。
他索性仰面平躺在地上,闭目思虑着从见到酒翁时他的一言一行,想着从中找到关窍。
酒翁既说了是试炼,定不会给自己指一条死路,如此路不通,那定是自己想错了法子。
他努力回忆着酒翁的一言一行,忽然,他猛地坐起身,目光重燃希望。
酒翁嗜酒,自是不必说。可他有些行为,确又显得十分古怪。
先是二人初见对饮时,酒壶中仅剩最后一滴酒,他仍要饮个一滴不剩。
再是他扑上前去欲夺其手中酒壶,身子扑空眼见要掉入酒池中,酒翁原可不管他,但却施法让他倒向了另一旁。
最后那壶酒饮完,酒翁拂袖擦了嘴角,可而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衣袖,如此不雅动作,实在不像是一个瞧上去道骨仙风的‘老仙人’能做出来的。
若说他是个老酒虫,又无酒可饮,如此惜酒如命也能理解。
可现下这地界有如此大一酒池,泉眼更是源源不断冒出酒来,纵是喝上个千年万年,也是喝不尽的,他又何以至此?
如此看来,这酒翁除了嗜酒,定还是一惜酒之人。
想到此处,穆禾忍俊不禁,捂嘴偷笑,一个念头也于他脑中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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