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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新欢


  在这这京城之后,好像是赵承玉又恢复了以往高傲狠毒的性子,如今,她虽对朝堂之事仍旧了如指掌,但已经甚少插手了,便将以往用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用在了别处。

  她是不甘闲着的人,查了些刑部和大理寺卷宗,若是发现了有冤屈、疑点的案子就让人重新审理,倒是让刑部官员和大理寺官员忙慌了手脚,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生怕哪儿再出了差错,叫赵承玉寻着机会为难他们。

  另外,她便常在京城及周围地方四处走动,宫里她不想去,卫府她不想待在那儿,闷。

  前两日,赵承玉在大街上遇见昭郡王世子懂在街上拿了摆摊小贩卖的镯子和钗子,不给钱就走,让赵承玉给训斥昭郡王世子,并且翻出他往日在京城之中白拿了多少商贩的东西,全数让他掏了银子,另外,罚他去京郊外的红薯地里帮人挖了一天的红薯。

  昨日,永宁侯之子仗势欺人,与人在斗街里相赌,输了不少钱财和颜面,一时放不下架子,便恼羞成怒指使随行小厮对那人大打出手,险些将人打死。此事让赵承玉知晓后,让永宁侯之子赔偿受害者汤药费,并罚他去京郊果园里帮忙摘果子两日。

  这些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且赵承玉罚得也不重,昭郡王和永宁侯断不会生出怪罪怨恨赵承玉之心,只是将各自的儿子大骂训斥一顿,免他们惹是生非,将其关在府中禁足些日子。

  当然,赵承玉不只是针对权贵纨绔子弟,只要是她所见不顺眼之事,便都插一手。

  昨日处理了永宁侯之子的事情后,她在茶楼里喝茶听戏,就有两人突然起了口角,接而愈演愈烈,打了起来,为此打坏了茶楼不少桌椅茶具,还伤了几人,更甚有人趁茶楼出乱子之时,暗中扒窃,这几人都叫赵承玉给惩治了一番,那扒手更是送进了大牢里。

  今日丞相府里设宴,明目很是让赵承玉厌恶,是李徽婷得了最大最好的白玉和南朝罕见的四色花,便让京城中的人来丞相府里聚一聚。

  其实,京中这样的聚会基本是三两日就有一次,各种明目都有,不过京中权贵太多,尽管聚会多,但并不是那些贵女公子们经常都参加的,也就是关系相好的几户人家一块儿聚聚,关系远了,可去可不去。

  赵承玉甚少去参加宴会,即便是丞相府里也难得去一两次。

  这回,赵承玉去了。

  大家都未曾料到赵承玉会来,故而见到她到的时候,都露出诧异神色来,还是李徽婷反应得快,立马领着一众人迎上前来躬身道:“见过长公主。”

  其余人随她一同跪下,异口同声喊道,此场面甚是壮观,原本肆意自在的众人,片刻间都变得拘谨惶恐,埋着头,一动不敢动。

  赵承玉矜贵大方的道:“今日是在丞相府里,你唤我一声表姐便是,其余人也不必拘礼。”

  示意众人起身后,赵承玉走到院子正中呈着的白玉和四色花,故意装作一副诧异惊喜的神色道:“这就是徽婷表妹得到的白玉和四色花?果真是很稀罕的东西,本宫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玉质这么好、这么大块的白玉,还有这四种颜色的花,可真奇妙啊!”

  转而,她与李徽婷问道:“徽婷表妹可真是有幸之人,竟然能得到这般好的东西!可是所得?今日,你既然邀请了诸位来观赏,可不能瞒了这两样东西的来路啊!”

  她一直是欣喜高新之色,未有怒色。

  赵承玉所问,正是今日来的其他人所想知道,东西虽然显贵,但是东西的来路想必更有故事。

  “这两样东西是我的一位朋友所赠。”李徽婷答此话时,脸颊绯红,尽是娇羞之色。

  东西这般贵重,又见李徽婷此番神状,众人皆已心中明了,有人故意打趣问道:“这白玉可是万金都难以买到,可见李小姐的这位朋友应非普通之人,这四色花更需耗费时间人力才能寻到,可见他对李大小姐情深义重。这样的人物,想来在北朝都难得见到几位,不知道是……”

  众人都在嬉笑猜测,猜了许多人,连赵承桓都猜了进去,却仍旧没猜出来,又去对李徽婷打趣追问,李徽婷虽已经脸红得都跟火烧云一般,脑袋一直埋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却也是咬紧牙关未曾透露是谁。

  赵承玉一直看着他们那般津津乐道的讨论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随后目光深意的落在李徽婷身上。

  就在这时,卫谏一身玄色飞虎官服,披着玄色披风,威风凛凛而来,道:“是我!”

  他嘴角噙着笑,眸光温柔一路走到李徽婷身边,低声温和与她道:“不过是两件平常之物,何必故意瞒着大家是我送给你的。”

  说罢,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李徽婷的身上:“天气凉,李小姐穿得薄,莫冷着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又惶恐的看着卫谏,随后又畏惧的眼神看向站在另一边的赵承玉。

  今日赵承玉来,已经让他们震惊,接着卫谏也出现了,让他们更加震惊,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两样东西竟然是未见送给李徽婷的,而李徽婷明显在谈及送东西人时,表露出的神色是春心已动。

  卫谏是个太监。

  而且,他还是驸马。

  李徽婷可以爱上任何男子,唯独不能爱他,也不可能爱他。

  但不可否认,卫谏赠送给李徽婷的东西,以及方才他的举动,再加上他的那张好面孔,在场不少未出阁的女子都对其心动不已。

  可是,赵承玉在场啊。

  不管这二人夫妻关系符合,但名义上卫谏是驸马,可他却当着赵承玉的面对李徽婷这般体贴入微,还送了价值连城的白玉和罕见难寻的四色花。

  如此,很是打了赵承玉的脸,让她遭人嘲笑。

  永宁侯长女还因为赵承玉罚了她弟弟一时有些不悦,这会儿幸灾乐祸,小声与旁边的人道:“这些日子长公主是见谁就要为难一番,我看今日,定有好戏看了!”

  “也是,长公主素来骄纵高贵,连皇上都得给她些颜面,对她听之任之,今日叫一个阉人这般羞辱于她,必定要发怒的。”

  “咱们得赶紧离得远些,躲着些才是。”

  “唉,李大小姐方才还说了等宴会散了,会分我们些白玉,去做簪子、玉佩呢,想来是要不成了。”

  ……

  一群人私下说话后,还真故意躲得远了些,其他人也都十分识相,纷纷让开,原本拥攘热闹的一片地方,顿时只留下赵承玉、卫谏和李徽婷三人。

  卫谏往赵承玉跟前走去,躬身抱拳,态度十分恭敬:“见过长公主。”

 “啪!”赵承玉一脸冷色,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卫谏的脸上,虽脸上未见怒色,却因气怒而胸脯起伏,接着,她又是一巴掌打在卫谏的脸上,道:“第一巴掌,是你不敬本宫,第二巴掌,还是你不敬本宫。”

  随即,又是一巴掌打在卫谏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在提醒你,你只是个奴才,千万别痴心妄想!”

  说完,就傲然冷色的离开了丞相府。

  闹出了这么一番事情,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

  卫谏与李徽婷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后,安抚李徽婷不要害怕,他们之间是最好的情谊,并无私情。

  随后,卫谏也回了卫府。

  他的脚程快,虽然赵承玉走在他前面,两人却是同时到达卫府的。

  一进府里,卫谏就显了怒色,与赵承玉道:“你明知道东西是我送的,又何必故意装作不知,还特意去了这个无聊的宴会?”

  “是担心本宫做出些什么狠毒事情来,伤害到李徽婷?她是本宫的亲表妹,本宫的姑姑的女儿,本宫怎会伤她?倒是你,极不给本宫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东西是你送的。让那些人看本宫的笑话!”赵承玉亦是愠怒道,仍旧一身冷意。

  “长公主打了我三巴掌,您的颜面找回来了。”卫谏道。

  说罢,就转身去了他的书房。

  赵承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愤顿足,目光里闪过一丝恨意,怒气吩咐瑾儿:“将那白玉砸了,四色花折了,我叫她炫耀摆弄!”

  瑾儿应下,立即遣了个暗卫去办。

  第二日,摆在李徽婷房中的那块有八仙桌那么大的白玉碎成了粉末,而摆在她房间窗前的四色花被连根崛起,花瓣全然不见,连茎叶都被揉碎。

  李徽婷见此情景,伤心之余更加惊恐,她昨夜里睡在这房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丝毫无察,连整个丞相府的人都没有察觉有刺客潜入府中。

  她惊慌得六神无主,唤了妹妹李徽蓁来,拉着她的手问:“徽蓁,怎么办?肯定是长公主派人来弄坏了这两样东西,她会不会想要我的性命?”

  李徽蓁安抚她:“姐姐,你莫怕,她若是想要你性命,昨夜里就动手了,她就是想拿这两样东西出气。不过……”李徽蓁甚至疑惑不解,问:“卫谏是个太监,姐姐,你当真喜欢他?他是阉人,不是男人啊……”

  “我不知道,那日他救了我之后,我觉得他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冷漠、心狠手辣,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之后,越相处,我就不由自主的会想着他,我在家中绣花的时候,脑子里会突然想他,出现他那张冰冷却英俊非凡的脸,我看书的时候,也会突然想到他。即便是远远的看到他,我都觉得心里好欢喜、好欢喜……哪怕他是个太监,我都不在意。徽蓁,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李徽蓁年岁小她好几岁,情窦未开,听得懵懵懂懂的,并不明白,她茫然的摇头,只道:“姐姐,你不能嫁给他,你是丞相府嫡长女,我未来姐夫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但他是驸马,还是太监,你若嫁他,你就是妾。”

  “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想不了那么长远,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了,不可救药的喜欢了!”李徽婷激动道。

  她竟不知道,她会这般大胆的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她自小就读圣贤礼仪之书,一直以来都觉得女子应当矜持,笑不露齿,应温婉柔顺。可她竟然将这些全都抛开了,不仅如此,她还这般自然的说出,她喜欢一个太监!

  她当真是没救了!

  “可是姐姐,爹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长公主也不会同意,你换个人喜欢吧!”李徽蓁劝她,“宋王世子、章学士家的大公子他们都对姐姐很好,你要不从他们两个人里选一个喜欢,爹娘定会同意你嫁给他们的。”

  李徽蓁还不懂,李徽婷便也不与她多说。

  昨日之后,丞相就将她禁足了,如今她想去见卫谏,想要去与他诉说她此时的惊恐和害怕,可惜都无法前去。

  “徽蓁,你帮我出府吧。”李徽婷拉着她的手,恳求的目光看她。

  李徽蓁噘嘴,头一扬,道:“我不帮你!”

  然后就气呼呼的走了。

  在她眼里,卫谏和赵承玉都不是什么好人物,她都讨厌。

  李徽婷实在没法子出去,只能望着地上的狼藉莫莫心伤,又满眼惆怅的看向窗户外面,唉声叹气。

  瑾儿来了丞相府里传赵承玉的话,说赵承玉请李徽婷卫府一见,却是叫大长公主和丞相给拦下了,说是李徽婷犯了大错,已经将她软禁在府中,不好出门,他们可前去卫府给赵承玉赔罪。

  “既然李大小姐不能出府,那只能公主屈尊降贵来丞相府里见李大小姐了。”瑾儿虽面上和善,却是说的话十分有威慑力。

  李徽婷毕竟是丞相和大长公主的嫡长女,长公主应当不会太过为难李徽婷,故而,两难之下丞相只要应允,让李徽婷去卫府。

  李徽婷得知可以去卫府,虽说是见赵承玉,但兴许能够遇见卫谏呢?

  她一时高兴,立即梳妆打扮,高高兴兴的上了轿辇去卫府。

  不过她盼望的事落空了,卫谏并不在府中。

  赵承玉在院子中坐着,身边有侍女伺候,另有熊婉秋弹琴和赫连南丞吹笛,身旁还有三四个面容极其俊俏的男子偎着她,替她捏肩捶背,还亲昵的喂她吃东西,与她贴得极近,这一副画面,太过淫荡。

  李徽婷即便未曾直视,却是耳边听着他们说的那些淫词艳语,便就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上。

  由着李徽婷在那儿站了许久后,赵承玉才与她的那一众面首们嬉闹完,命了众人退下,道:“徽婷表妹,本宫召你过来,是有几句话要与你交代,这卫府里的女主人是本宫,即便你与卫谏如何的情投意合,可本宫若是不答应,你是进不了卫府的。”

  说着,她顿了顿,“本宫对那卫谏,也并没什么喜爱之心,不过你倆的私情,却是损了本宫的颜面,本宫不得不计较,若你真有胆子,便与他私奔去,让他放下这京中的一切,与你离开京城,到时,本宫顶多就是让皇上下旨,让本宫与他和离就是。”

  说完,她起身来,故意到赫连南丞的面前,抬手勾着的脖子,姿势尤其暧昧,小声却又能让李徽婷听道的声音说:“今日夜里,你来伺候本宫吧。”

  赫连南丞僵直了身子,脸一下子便红了。赵承玉与他贴得近,自然能感觉得到。

  瑾儿去送李徽婷离开。

  看着李徽婷走远了后,赵承玉才放开赫连南丞。

  赫连南丞许久才回神过来,脸上绯红未退,结巴的问:“长公主……是在……同在下说笑……”

  他自然明白赵承玉只是故意说了这话给李徽婷听,他没有再问的必要,可他悸动了,他跟在赵承玉身边这么久,赵承玉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想法,相处一直都进退得宜。

  今日,他不想放过可能会亲近赵承玉的机会。

  “自然是真的,今日夜里,你来伺候本宫就寝。”赵承玉道,神色很坚定。

  赫连南丞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心花怒放。

  李徽婷自离开卫府之后,脑中就一直在想着赵承玉说的话,“私奔”这两个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父母不可能让她嫁给卫谏,而且她堂堂丞相府嫡长女,也断不可能嫁与人为妾。还有,长公主也不会允她嫁进卫府,她想要跟卫谏在一起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人私奔。

  卫谏曾舍命救她,还历经千辛万苦的寻了最大最好的白玉和四色花送给她,可见卫谏待她的心意亦是十分坚定,定也是十分想同她在一起的。

  回了府中之后,她就一直在盘算筹谋着私奔之事。

  而卫府之中,卫谏刚回到府里,就听人回禀说赵承玉今夜要同赫连南丞同房,既然他要放开她,那她准备放开他了,两人互不干预,各尝情爱。

  卫谏一时气恼,是真怕赵承玉跟赫连南丞同房,赫连南丞是那般优秀之人,若两人有了那层肌肤之亲的关系,赵承玉很有可能会爱上赫连南丞。

  想及此,也顾不上其他,就立即怒色往赵承玉的院子里去了。

  赵承玉正躺在藤椅上午睡,屋中无人伺候,前襟领口略微有些敞开,脖颈上留有青红的吻痕,应当是今日她故意与面首亲近时,叫谁给不小心撮了口留下的。

  那些个面首只知道长公主嫁的是个太监,既然他们都是长公主的人,赵承玉同他们做戏,可他们却并不是在做戏,都在想着能有机会真的能伺候赵承玉,如此身份必定也会高一些。

  卫谏一时愤怒失去了理智,倾身而下,粗暴的将赵承玉压在身下,霸道的吻下来。

  仔细算起来,他与赵承玉今年都还未曾同过房,都快有一年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有那样的需求,特别是在占有过赵承玉之后,那种需求便得更加强烈,可是,他一直忍着,就因为两人的身份差别,不可对赵承玉动情太深,免得时日将她伤得更深。

  此时,他失了理智,满脑子里就是占有她,宣誓他的主权,决不能让任何男人染指她,他压下来片刻后,赵承玉就惊醒了,惊恐的眼神看他,等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赵承玉就奋力挣扎起来,又是大声喊着瑾儿的名字。

  可瑾儿没来,她又挣扎不过,眼看就要被卫谏得逞了,便一口咬在卫谏的肩膀上,很用力,丝毫不放开。

  而卫谏也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继续粗暴的进行他要做的事情。

  赵承玉松开了口,却是骂道:“卫谏,你这是发疯了吗?去找你的月影和李徽婷去?欺负本宫算什么?”

  卫谏闭口什么话都不说。

  接着,赵承玉身子酥软了,却仍是嘴硬的很:“你待李徽婷当真真心吗?不过是看在她是丞相府嫡长女的身份,想要探知些丞相府的消息,可笑她还真爱上了你……”

  赵承玉还在说:“她估计在计划着跟你私奔呢,而你却在跟另一个女人缠绵恩爱。卫谏,这枚棋子,你打算怎么弃掉呢?”

  卫谏恼怒了:“这种时候,你偏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是我伺候得你不够卖力吗?”

  说完,便用唇堵住赵承玉的嘴。

  那日丞相府一闹,倒是给了京中权贵妇人们一些谈资。

  比如,李徽婷那等温婉知礼的女子,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太监,似乎还与太监互许终身了。

  比如,李徽婷为此惹怒了长公主,白玉和四色花都叫长公主给毁掉了,还将李徽婷叫去训斥了一顿。

  一个是丞相府嫡长女,一个是京城里手握大权还是长公主驸马的太监,这事,足以让她们津津乐道一年。

  为此,经历这事后,李徽婷的名声也差了许多。

  大长公主原本是想着趁早给李徽婷寻门亲事,也好绝了她的心思,却是门第都不及丞相府的好几户人家,都婉言拒绝了此事。

  之前追着李徽婷,对她很是喜欢的几位公子,也是对丞相府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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