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弦断玉骨遥2

少商弦断玉骨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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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父，少商想识文断句。”

程承看向拦住他的小女郎，乍一眼看去，眼神是清冷，但说到识文断句时，小女郎的眼神又是那样明亮，像初雪载着曦阳。

他忍不住回想，印象里这个孩子之前总是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

可那又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一个跛腿书生，这家里他又能做谁的主呢？

“你是少商吧？叔父没用，无法为你筵请夫子，若是……”

“二叔父不可以教嫋嫋认字吗？”程承的眼神微亮，“嫋嫋不嫌弃叔父是个瘸子吗？”

之前葛氏执意要送姎姎到葛家舅母那里接受教养，他以自己也能教导姎姎诗书反对，却被嘲笑他不过是个瘸子，不堪为师

少商摇头，“如今府中，真正拿嫋嫋当小辈疼爱的，只有二叔父了。”

程承长期被葛氏贬低，又加上家中武有长兄在战场建功立业，文有三弟拜得名师、学有所成，从来都是被忽视、不被需要的那一个

此前对长兄姒妇留下的小女娘一直是淡淡的，如今因她一句话而心生暖意，原来他也是被需要的

“好，那二叔父就教你诗书礼仪，文章词赋。”

“那嫋嫋以后便唤二叔父先生了。”

少商按自己熟悉的礼仪，给程承行了师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阿父，阿母，你们不是有意弃我，嫋嫋也是无意有了别的阿父的。

“快快起来，嫋嫋随我来。”

少商跟着二叔父去了二房的院子，程承与葛氏分居，虽在同一处院落，中间却隔着好几间屋舍。

而程承屋前则种着一棵一人合抱的银杏树，现在尚是初秋，太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纹理，照出澄净流动的绿意，煞是好看。

少商是宿慧之人，程承以《论语》为她启蒙。

不足三日，少商便学完了《雍也篇》，若说起初程承答应教少商，是出于对更弱小者的怜爱和被需要被肯定的价值体现，可之后，便是一个老师对学生本能的爱惜。

少商是比三弟还要天赋异禀的大才，不足一日，她便认得了近千字，只要他教过的字，无论字形还是释义亦或者他随口提过的典故，少商都能一一记下，重复时分毫不差。

这便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吧

二叔父赞叹有之，羡慕有之，惋惜有之

“嫋嫋若是儿郎，日后成就必然不亚于你三叔父”

少商如今已经在三叔父这里学习两个月了，因为她一直避开府里的下人，又有莲房替她遮掩，葛氏又忙着把她阿父阿母送来的钱财转移成自己的私产，这会儿正在跟大母虚与委蛇

毕竟大母贪财如命，怎么舍得把钱财交与葛氏？葛氏便又是请道士、又是日日在她身边殷勤侍奉，自然没有发现她和程承的变化。

府里有眼尖的仆从其实有所察觉，比如，往日里总是没什么存在感、总是一个人发呆的四娘子不在老地方发呆了有人偶然遇到，惊觉四娘子小小年纪，却生了一副好相貌，让人联想到清冷的月、无瑕的玉，那是一种遥不可及而易碎的美

但这些跟程二郎的变化相比便算不得什么了，程二郎往日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年纪尚轻，却总是暮气沉沉，还没有他门口的长生果树有生机。

这些日子瞧着却好像有了盼头，以前他避开人或者低着头恨不能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进出时手里多了一根拐棍，瞧着朴素雅致，关键是打人应该挺疼的

少商对二叔父的改变是乐见其成的，还求他从庄子上移来几棵竹子，这样以后书简不够用了，可以随时砍了竹节备用

等院前的银杏树叶都被她用来练字，染上了浓浓墨香，秋天便也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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