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缕香魂已归去
偌大的宫殿似乎静的可怕,曹丕焦急难安的在大殿中来回走着,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生怕一不留神就触怒了曹丕。
吴质离开的这几日始终不见有消息回来,曹丕等的是心急如焚。按着洛阳到邺城的距离怎么着也该有回信来了才对为何迟迟不见音信。
“奴婢参见陛下~”
曹书弯着腰急急而来,还没行礼就被曹丕焦急不已的拉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可有消息。”
曹书急忙将手中的信件拿出来盛给曹丕,曹丕见此,一把拿过来,火急火燎的将其展开。未待信毕,曹丕的脸色已经白的瘆人。
手心微抖,曹丕脚跟儿一软,差点摊倒在地。幸好曹书在其身后将其牢牢扶助,才没失了仪态。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信件,以及曹丕惨败的脸色和嘴唇,曹书心头顿时慌慌的。
“甄宓……死了……”
曹丕哑舍噎语,四个字吐的他脑中空白一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回失去甄宓,更没有想过还是自己亲口下的赐死的命令。
曹丕的话亦是让曹书全身一怔,扶着曹丕的手都开始僵硬了。
面如土色的曹丕,怔怔的抬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到座位边,一下子瘫软在地。目光沉重呆呆地望着前方的空气,嘴唇发白。
“陛下……”欲言又止的曹书轻声唤道。
“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曹丕双眸紧闭,冲侍奉在周围的人摆摆手,示意全部退下。
听着曹丕怅然失落的语气,曹书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躬身一拜,领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
殿门沉闭,整个房间顿时寂静无声,瘫坐在软榻上的曹丕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桌前的香炉余烟轻散,让一切变得恍惚。
“陛下~”
娇音在耳,惊得曹丕猛然回眸。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当年倾国倾城的佳人。
第一次在袁绍的的府中见到甄宓,她梨花带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晨露打过的新荷,美的不可方物。那清波似的水目只需一瞥,便足以让人心魂荡漾,见之不忘。
年少轻狂的自己,一开口便许下保全她的诺言。却不知曹操当时已经瞄准了甄宓,可碍于袁绍旧人,亦由于自己母亲卞氏的暗中手段,曹操无奈之下竟将甄宓许给了曹丕。像抛出一个障碍,更像是丢给他一个落人口实的包袱。
原本对甄宓仅存的暧昧之心,也因为自己父亲的一纸婚书,消散的干干净净。但他还是尽自己的最大的心却护甄宓的周全,去完成自己当初对她的承诺。可是,原本还相敬如宾的两人,却因为某些政治原因一点点开始有了隔阂。特别是她和曹植的谣言,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断情剑。
曹丕既懊恼又心痛,悔的是,他口口声声答应柴萱,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掉甄宓,可如今自己却失了信,又该如何面对她。痛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只是希望眼不见心不烦而已,没想到却因为自己一句擅言,要了甄宓的性命!
可怜痴心空牵恋,反遭奸计饮恨殇;一缕香魂已归去,独留凄美遗人间。
长宜宫内,琴音袅袅,祥和一片。
“昭仪,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细嗓子贯穿整个宫殿。只见绿浮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地自门外奔来,发红的小脸儿上尽是恐慌。
琴音戛然而止,一双清眸缓缓抬起,软柳似的黛眉轻轻拧蹙,轻语道:“绿浮,怎么了,因何如此惊慌?”
望着仇苓平静的模样,话到嘴边绿浮却又犹豫了。尽管仇苓一向不关注这后宫的事情,可唯独对甄宓的事情处处紧张。绿浮生怕自己一旦说出方才听到的事情,仇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绿浮,你今日是怎么了,直言无妨!”看着绿浮吞吞吐吐的表情,仇苓隐隐觉的有些不对劲儿。
纠结半天,绿浮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毕竟就算自己不说,这么大的事情,它也总会听到风声的。
“昭仪,甄夫人,她……她被陛下赐死了!”绿浮拽着衣袖,战战兢兢的结巴道。
此言入耳,如惊雷炸顶!震的仇苓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瘫软在桌案上,面如死灰。
见仇苓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绿浮亦是吓的不轻。眼目中淌着一层泪水,慌慌张张地上前,紧张道:“昭仪,您没事儿吧!”
原本沉静的玉颜血色全无地转头望向绿浮,木楞楞地眼神像丢了半条魂儿一般。“绿浮,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仇苓难以置信的盯着绿浮,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袖,双眼通红。
甄宓是谁,她可是曹丕的妻子,曹叡曹绫的生母。就算曹丕在不讲夫妻情分,也该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对甄宓网开一面的,怎么会……
“昭仪,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可是,今日听说齐公怒气冲冲地进宫要为母平冤,言辞过于激烈,惹怒了陛下,陛下盛怒之下要将曹叡公子下到大理寺去呀!”绿浮紧张言道,手臂也被仇苓抓的生疼。
仇苓瞬间像没了气的气球,绝望的软在地上。清泪如珠,倾洒而落。“为什么,曹丕为什么会这般绝情……”语音含殇,恸哭哀怨。
“昭仪,陛下的名讳可直呼不得啊!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您也该为曹霖小公子考虑一下才对啊!”绿浮声泪俱下的言道。
悲痛不已的仇苓此时已然恨透了曹丕。当初,自己的家族为了讨好曹丕,不惜生生切断她和自己心上人的感情,甚至害的自己喜欢的人投河自尽。
当初,一心求死的自己,不爱惜身子。原想着自生自灭便好,可偏偏甄宓出现了。在自己病重之时,只有她衣不解带的陪在自己身边。倘若没有甄宓,便没有自己的余生。
直到后来,曹丕来了洛阳,自己亦被带了来,可自己心里却日日惦记着远在邺城的甄宓。知道这甄宓和曹丕日渐疏远,从不愿关注任何后宫之事的自己,也开始留意谁更受宠。自己还尽力去接近曹丕,希望自己的微薄之力能帮到甄宓。可自己做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算到今日。
“不行,要是真进了大理寺,那叡公子可就真的完了!”仇苓怔怔的支撑起身来,眼里满是恨意。如今甄宓已死,曹叡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绝不允许他再出事。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就目前的情形,没有人会帮叡公子的呀!”
绿浮担忧不已的望着仇苓,生怕她头脑发热的做出什么傻事。如今整个宫中对曹叡,是避之犹恐不及,又有谁会顶着不要命的风险去向曹丕求情呢。
“不,还有一个人……”仇苓缓缓伏起身来,将脸上的泪痕狠狠的擦干,眸中满是坚定。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堵上一把了。
平日里喧闹的长萱宫,已然冷清了几日。没了柴萱的折腾,小满几人一下子也都觉得整个宫内顿时无聊的很。
此时的柴萱正坐在自己的简易跷跷板上目光呆滞的走着神。而跷跷板的另一头正高高的翘着,元瑞正绷着一根儿神经老老实实的坐着高空中,不敢乱动。一来元瑞害怕自己一动伤到柴萱,二来也害怕自己掉下去。
而元瑞身下,兴庆正支着脖子望着元瑞暗自感叹,幸好方才上去的是元瑞不是自己。要不然恐高的自己此时一定被吓到屁滚尿流了。
元瑞挤眉弄眼地俯视地上的兴庆,示意他赶紧把柴萱的神儿换回来。可兴庆无奈的松松肩头,晃晃脑袋。这几日,柴萱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每隔三秒就会蹦出一个新主意。
前两日是什么斗地主,输了就弹脑壳,接过自己被弹的到现在脑袋都还疼呢。后来是什么比拳脚,可这里谁能比的过柴萱。小满荣芝是不会上的,只有自己和元瑞硬着头皮上。柴萱明明说好手下留情的,可结果骨头都快散架了。终于落了个安全系数比较高的,什么跷跷板,这不元瑞不就被挂在空中了吗。
要是自己此时上前,万一又瞄准了自己,那自己这小身子骨真的就要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几日被禁足了的柴萱不是发呆就是叹息,那眉头皱的都快赶上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了,看得众人也是一筹莫展。
“贵人!”
小满的声音突然传来,令柴萱神经一紧,腾的从跷跷板上一撤,兴冲冲地奔向小满。却忘还在空中的元瑞。一头猛然一空,元瑞压根儿猝不及防。咚的一声,直直坠落!哎呦声还没有喊出喉咙,整个人已经被狠狠拍在了地上!
同样没有预料到的还有站在元瑞下方的兴庆,直接成了元瑞的垫背,浑身的骨头都被摔的发颤,尤其是兴庆的腰更是疼的要命。
完全不知身后身后发生什么的柴萱,满怀期望的望着小满,“时不时有陛下的消息啊?”
看着柴萱那闪闪发亮满怀希冀的眼神,小满有些于心不忍。她们此时被禁足在这长萱宫,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打听不到什么又价值的信息,跟别说让曹丕来了。小满无奈叹口气,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得到回应的柴萱,顿时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笑意瞬间就敛了去,垂头丧气回身坐在硬冷的石凳上。
该死的曹丕,算什么男朋友啊。怀疑自己也就算了,还不来听自己解释。整日的被关在这个地方,憋都快憋死了!
柴萱恼着眸子暗暗抱怨着,鼓着腮帮子愤怒不停地踢着旁边的草丛出气,愤愤难平。
“贵人,仇苓求见!”
一声高呼,穿过朱门。惊的柴萱猛然一起,眉间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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