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英雄惜英雄
江筝筝忙上前拦住激动的白书,压低声音:“进去说!”
白书微微冷静下来,紧抿唇,默不作声的上前,他是个力气大的,一把就将严青抱了起来。
江筝筝付银子给马夫,等马夫驾着马车走远了,这才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白书已经问清楚事情原委,也被严青安抚好了。
“既然你们认识,想来以后同在杏林堂也能相处融洽,我也不用担心你们相处不好了。”
闻言,白书对她竖起大拇指:“我想着你能请个医术过得去的大夫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你给我请了一个神医回来!”
江筝筝笑眯眯:“请个只懂皮毛的,你和他哪能相处好?严神医就不一样了,你们旗鼓相当,英雄惜英雄。”
白书点头:“是啊,别人我也看不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书问道:“神医谷的那条死规矩,你完成了吗?”
严青苦笑:“还差六百多。当年去战场,想着战场能救下最多人,却没想到,军营中要粮没粮,要药没药,就算我有再好的医术又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死去。”
江筝筝好奇问道:“神医谷死规矩?”
白书解释道:“每年都会有很多年轻才俊想要拜入神医谷门下精进医术,经过一番筛选后,百人中出一人入选。入选之人还要对着神医谷祖师爷的石像发誓,一旦学成出谷,一生要救一千人性命。似乎还有一本册子?”
严青点头,拿出一直揣在怀里的牛皮册子,“救一条命,需要他们留下名字,若不会写字,则留下手印。等年迈回谷,这上面必须集齐一千人,否则不能回谷,死后也不能埋入谷中。”
白书忧心忡忡:“杏林堂病人的确是多,但关系到生死的病痛并不多……”
“无碍。”严青看向江筝筝,慈和笑道:“如小友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冥冥之中,天理循环,当治病救人变成一种使命,福报功德聚集一身,自然就会长寿,多救一人也许能多活一段日子,多活一段日子又可多救一人。”
白书有所感悟,赞同的点头:“传闻,神医谷的开创祖师爷,活到了一百三十岁。”
两个大夫在一起,那话题可以从小病小灾到关乎天下的大事,无话不聊,畅所欲言。
江筝筝留下一个布袋子,静悄悄地离开了。
等两人聊得累了,这才想起忽略了小姑娘,却见小姑娘早已不在,而是留下了一个布袋子。
白书笑道:“她应该是着急回家去了。”
打开布袋子,白书倒抽一口气,哀怨一声:“暴殄天物!”
布袋子里密密麻麻塞满了人参,全是一些长相磕碜的小人参,被当垃圾一样丢在布袋子里,人参须缠绕在一起。
严青也同样心疼,两人仔仔细细将人参一根一根拿出来,将那些缠绕的人参须小心翼翼的分开。
殊不知,在江筝筝看来,这些就是被挑出来的残次品。
挖出人参后,她筛选了一下,把长相齐整,人参须完好的挑出来卖给秦少爷。
而这些被挑剩下来的,人参须不小心挖断的,人参上有被挖伤的,都是像垃圾一样随便扔在布袋里,给杏林堂免费送出去的。
“她……哪来这么多人参?”等全都整理好,严青疑惑询问。
白书其实也不太清楚,只能含糊道:“她可能喜欢上山,时不时就能挖到人参。”
严青:“……”
白书被他用狐疑的眼神盯得心虚,无奈道:“她是这么告诉我的,我除了相信,还能怎么办?刨根问底不成?”
严青蹙眉,犹豫片刻,只能也选择相信了。
他做出夸张的喜悦表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气运者,没想到老夫年过甲子,还能遇到这样的大福之人!”
白书:“……你戏太过了吧?”
七日后,花花穿着一件用百家布缝缝补补而成的五颜六色的衣裙,踩着虎头鞋,小步子有力又稳当。
到了马车前,花店老板想要抱她上马车,她却挥挥小手:“爹爹,我自己能行!”
搬来小凳子,小人儿爬上凳子,间接这爬上马车,全程稳当,身子连摇晃一下都没有。
花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自家女儿能够自己爬上马车,几乎喜极而泣。
小姑娘今年八岁了,却更像是六岁左右的孩子,瘦瘦小小的。
她小名花花,因为常年不出门,皮肤很苍白,小脸瘦削,眼睛很大,纵然每日都用好药补着,却还是头发稀疏发黄
只是比起七日前,她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此刻是闪闪发亮的,像是充满了灵气。
花店老板刚想要赶车去玉清观,却见到了一个身材壮实的姑娘拦住了马车。
原来是大凤替杏林堂的严神医带话。
闻言,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女儿能够爬上马车了,但要让她爬山,两人还是很担心的。
如今严神医在杏林堂,就方便太多了,路程也近。
马车停在杏林堂前,刚要抱花花下马车的老板,大手被小手拍开。
“我要跳下去!”花花提起裙摆,忽地,纵身一跃。
吓得老板娘惊呼一声。
老板全程打开双臂,像是老母鸡护着小鸡,万幸,孩子很顺利的着地,并没有伤到。
花花稳稳站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跳跃的快来,那一瞬间,风从耳边快速刮过。
太刺激,太美妙了!
花花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亮闪闪的光芒,她抬头看向杏林堂三个大字,外头问身边的父亲,“爹,给我药丸的神医爷爷就在里面吗?”
阳光下,小女孩的眼睛中满是希冀的光芒,再不是以前那种死沉沉黑幽幽的,她露出一个笑,两腮酒窝凹陷,又甜又暖。
“呜!”一声。
老板没控制住,哭出了声。
太久了,他都忘了女儿有一对酒窝了。
花花有太久没有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消失了?
是回春堂的大夫一次次上门,是每一回的药都比上一回更苦更涩,还是一次次站起来没走几步就摔倒。
老板不记得了,就如同他不记得孩子原来是有酒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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