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士别三日


  谢砚抬手正了正陆明朝发髻边的绢花“里长和县太爷会不会褒奖你,我不知道。”

  “但大河村的年轻女子会感激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陆明朝云淡风轻道。

  城门外,排着长长的队。

  “城门税?”陆明朝蹙眉。

  她记得从上京城回来时不曾有啊。

  谢砚解惑“大乾律法,对进出城门的商人的货物征税,但天高皇帝远,不少地方官员都会私自扩大征税范围。”

  “几文钱?”

  “不知。”

  闻言,陆明朝诧异。

  谢砚目光扫过城门口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官差“时常会变。”

  “少则一文,多则五文。”

  “尤其是冬日,进出皆需缴城门税。”

  陆明朝眸子微微睁大“怪不得三年请知县,十万雪花银。”

  “冬日对于生活贫寒的百姓而言,本就是进项最少需要勒紧裤腰带熬过去的难关,辛辛苦苦砍几捆柴,想着进城卖了换米粮养活一大家子,扣完城门税也就几乎不剩什么了。”

  “辛辛苦苦一趟,还是得喝西北风。”

  一捆柴,也不过几文钱。

  官差的呵斥声、催促声、怒骂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夹杂着百姓的苦苦哀求声。

  排了很久,终于轮到了陆明朝和谢琰。

  “三文。”官差不耐烦的指了指脚边的藤编筐,余光不经意瞥到陆明朝的面颊以及身上那件精致的斗篷时,眼神一亮,就像是看到了财神奶。

  发财的机会到了!

  六枚铜板落入藤编筐,谢砚侧身,挡住了官差探究的视线“能进去了吗?”

  “能,能,能。”

  官差凶神恶煞的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待会儿,他就去领赏钱。

  进入城门,又是另一番景象。

  遥望长街,两侧茶楼、酒肆、当铺与作坊排列整齐,如同棋盘上的棋子。铺面之外,小商贩们纷纷展示着各自的商品,有的撑起遮阳大伞,有的则推着木制推车,更有货郎肩挑重担,沿街叫卖,为这条繁华的长街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乍一看,比不得天子脚下上京城,却也欣欣向荣,与城门外的荒凉,排队百姓的哀求,对比鲜明。

  “明朝,那官差有问题。”谢砚沉声道。

  陆明朝颔首“左右不过是孙二少买通的眼线。”

  “无需被他影响你我进城的好心情。”

  “手下败将,来了继续收拾他。”

  正如陆明朝所预料的,城门口的官差仓促将差事交接给了同伴,急匆匆的去孙家报信。

  昌河县谁人不知,孙二少人傻钱多出手阔绰的很,随随便便赏他一次,抵得上他一月的看城门的油水。

  孙二少病恹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毛绒毯子,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陈设豪气的屋子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药味。

  他竟然病了!

  大夫竟说他惊惧之下又感染风寒,需卧床静养。

  感染风寒他认了,惊惧是绝不能承认的。

  “少爷,少爷。”阿邢裹挟着寒风小跑着进屋。

  孙二少冷不丁打喷嚏,停不下来。

  在孙二少发怒前,阿邢抢先开口“少爷,城门口官差来报,喜常村夫妻双煞进城了。”

  孙二少黯淡无光的眼神顿时亮了,这个消息比让他连喝几碗治风寒的苦药都神通。

  头不疼了,鼻子不堵了,人不恹了,一瞬间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

  下地都能再犁两亩地。

  “昌河县是本少爷的地盘,今天必须得好好教教那对不识抬举的夫妻做人。”

  孙二少摸摸下巴,神情垂涎。

  天仙儿啊,谁能对即将吃到嘴的天仙儿无动于衷。

  前两日在常喜村,他势单力薄,这才落了下风,今日,他必须把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既然那猎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就赏猎户观摩活春宫吧。

  “走。”

  “把本少爷的打手都叫上。”

  孙二少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心潮澎湃下,已经把报信的官差忘到了九霄云外。

  “少爷,要不再想想?”阿邢惴惴不安的提醒。

  这两日,他一闭眼,不是夫妻双煞就是泛着寒光的菜刀。

  “再想黄花菜都凉了!”

  守在脚门处等赏的官差:赏银呢?

  他心心念念的赏银呢?

  官差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握住了冷飕飕的西北风。

  白献殷勤了!

  ……

  此时,陆明朝正与谢砚随心所欲的逛着昌河县的大街小巷,斟酌筛选着心仪的铺面,顺便领略着县城的风光。

  “果然,糕点还是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陆明朝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糕点,神情餍足。

  “阿砚,你说租间铺面合适,还是连带一进的小院合适?”

  “我看那间带小院的就很合适。”

  “院里有两株梅树,还有一棵梨树,冬日赏梅,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春日赏淡白梨花,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别有一番滋味。”

  “来年开春,兄长还要来书院,有个落脚地总是好的,怀谦的年岁也该入学了。”

  谢砚擦拭去陆明朝嘴角的糕点渣“听你的。”

  陆明朝瞥了一眼谢砚,没原则。

  “那孙二少怎的还没寻来?”

  “再不来,我就不在这破巷子里吹吹冷风了。”

  就这磨蹭劲儿,还寻仇报复?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许是他愚不可及。”谢砚淡淡应下。

  在陆明朝心心念念下,孙二少姗姗来迟。

  “再得瑟啊,再给脸不要脸啊,谢砚,本少爷今天再给你个机会!”

  “谢砚,从本少爷的胯下钻过去,本少爷就放你一条生路。”孙二少眼神火热,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大白天的,路上怎么有狗叫呢?”陆明朝嘴嘴皮子痒,脱口而出“我夫君也不是没有可能立下似淮阴侯一般的绝世功勋,成国士无双,倒是你,绝不可能如那胯下之辱的屠户般得善终。”

  孙二少志得意满的笑容僵在脸上“你骂谁是狗呢?”

  陆明朝“士别三日,傻子依旧是傻子。”

  “谁是狗我不知,但狗肯定知道。”

  陆明朝虚倚着谢砚,眸光一眨不眨的落在孙二少身上。

  “本少爷就看不惯你这张破嘴!”孙二少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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