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陆明朝冒坏水
马车四周皆装有柔软且厚实的皮毛垫,其表面更以多层锦缎包棉精细缝制,即便无炭盆之热,亦不觉丝毫寒意。
这一处的小天地,既舒适又相对私密。
稍稍放低声音,就不会为赶车的马夫所知。
“朝朝,许清行本性不坏……”陆垚抱着一个温热的汤婆子,靠在厚实的软垫上,幽幽道。
陆明朝接话,轻声道“本性不坏,但识人不明遇人不淑头脑不清。”
“我还以为二哥对他颇有微词,不曾想竟是替他解释。”
陆明朝坐没坐样懒洋洋的靠在谢砚肩上,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陆垚挑眉“你对他的评价倒是中肯全面,若他知晓,兴许还会引你为知己。”
“他是不会承认逆耳忠言的。”陆明朝没好气道。
在舒适的车厢中,陆明朝的心情逐渐放松,神态也愈发自然,眉宇间流露出难得的轻松与舒展。
谢砚伸手把陆明朝额前乱飘的的碎发挽到耳后“但他会接受二哥的示好。”
“二哥愿出面,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陆明朝眨眨眼,戏谑道“这其中有故事啊。”
“同窗,不熟的同窗。”陆垚摩挲着掌心里小巧的汤婆子,语气淡淡。
陆明朝笑而不语。
马车渐行渐远,离开了许府的地界。
陆明朝坐在车内,无聊地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眼睛时而眨动,时而凝视着前方,仿佛在深思熟虑。
然而,心里的坏主意就像是小泉吐水般突突的往外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呢喃成了一片泉池,汩汩流淌。
“我有那么一点点小想法。”陆明朝坐直身体,视线扫过谢砚和陆垚。
陆垚直白道“你确定只是那么一点点小想法?”
“不是坏想法?”
“嗯,挺小的,一般人不会发现的都算小。”陆明朝理直气壮。
谢砚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多点点大想法也可以。”
陆垚余光斜觑了谢砚一眼,这家伙有点儿色令智昏的趋势。
“谢砚!”陆垚隐晦的提醒。
他知道谢砚所谋甚大,羽翼未丰尚不能如垂天之云时,最好蛰伏。
谢砚轻声回道“小打小闹,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陆垚一想,也有道理。
陆明朝凝眉,狐疑的视线在谢砚和陆垚之间打转“你们之间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啧,我好像多余极了呢。”
谢砚“不多余。”
陆垚“你别装。”
陆明朝撇撇嘴“真扫兴。”
“说说你的小想法?”陆垚言归正传。
他怕朝朝演着演着,忘了正事儿。
别怀疑,十分有可能。
闻言,陆明朝正了正神色,一手按着一颗头,三头六臂凑在一起,低声耳语了片刻。
谢砚和陆垚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似是高山仰止,又像是毛骨悚然。
见谢砚和陆垚都没有反应,兴致勃勃的陆明朝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不可行吗?”陆明朝眉头微蹙,不自信道。
“好吧,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那我再思忖个其他小想法。”
陆明朝垂头丧气。
本以为是个大杀招,没想到谢砚和陆垚这么不给面子。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你怎么知道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陆垚先一步开口了。
陆明朝恹恹道“杂书上看的。”
“如果杂书记载为真,可行!”谢砚干脆利落道。
陆明朝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
谢砚继续道“咱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动应对,虽然也不落下风,但终归憋屈。”
“此计若成,孙家怕是得伤筋动骨。”
“经商者,最是忌讳那些讳莫如深的东西。”
“传扬开来,与孙家打交道有生意往来的商贾必会心有忌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世上人,谁不想要个好兆头,又有几人愿意往晦气上撞。”
“此计,颇有釜底抽薪之效。”
“明朝,聪慧非常矣。”
“不妨绕道去趟青云书院旁的宅子里,我把一应计划告知陈伯,陈伯会联络安排人手的。”
陆明朝想起了那个苍老残疾的老翁,脱口而出“老翁是扫地僧?”
“扫地僧?”谢砚不解。
陆明朝言简意赅的解释“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深不可测。”
“具有大智慧,却深藏不露。”
谢砚:……
“算是吧。”谢砚干巴巴道。
“绕到青云书院的借口,就拜托二哥了。”
陆垚颔首,微微打开一条缝儿“我有些书落在了青云书院,烦请车夫大哥能先载我去一趟青云书院。”
寒风凛冽,陆垚微微思索,掏出二十枚铜钱递了过去。
这么冷的天,赶车也是种极大的折磨。
许府的月银归许府的月银,这二十文是他们绕道额外给予的酬劳。
车夫接过铜钱,笑着应下。
马车门阖上,许是趁着刚才的功夫寒风涌入,陆明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鼻子也微微有些发痒。
陆明朝心知,才不是什么寒风的原因呢,是摔入冰湖的后遗症要来了。
说实话,她也没料到她和曲滢双双跌入会砸破冰面,这冲击力,一绝。
陆明朝揉了揉鼻子,靠着谢砚的肩膀不再言语。
风雪天,路上行人甚少,马车穿过一条条街巷在青云书院外停下。
谢砚陪同陆垚一道下了马车,拾级而上,进了青云书院。
自觉可能风寒入体的陆明朝老老实实的在马车上等候。
谢砚和陆垚并没有进去太久,不到一炷香,就结伴归来,陆垚手捧着几卷书。
陆明朝心想,谢砚是不是飞檐走壁了。
“辛苦车夫大哥了。”谢砚和陆垚再次向车夫道谢。
感受到二人身上裹挟的寒风,陆明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谢砚伸手,手心蹭了蹭陆明朝的额头“不如顺路……”
谢砚话还没说完,陆明朝就摇头“我有药,对症的药,放心。”
“不用专门花费时间看大夫的。”
“再耽搁下去,车夫大哥返回许府时就得赶夜路了。”
陆垚斟了杯热水递给陆明朝“娘若是知晓你被人推入湖中,怕是能急哭。”
自从娘知道朝朝年少时寒气入体有碍子嗣后,就时常长吁短叹,愁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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