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算计冤大头
“那便只能另起炉灶了。”
孙记声名狼藉,他不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川柏“大公子的意思是?”
“变卖孙记在昌河附近店铺产业,背井离乡,从头开始发家致富,来日衣锦还乡,一雪旧耻。”孙志晔幽幽道。
川柏脸都白了。
这一刻他觉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那么不可取。
“大公子,三思啊。”
孙志晔“这已是三思后唯二之法。”
“否则,孙家只会被拖进山穷水尽的地步,难逃被瓜分被践踏的下场。”
川柏还欲劝说,就听门外响起天冬的声音“大公子,张公子到了。”
孙志晔挥挥手“川柏,你先下去吧,我会再思量思量的。”
望着川柏的背影,孙志晔的眼中划过失望。若是杜仲在此,绝不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天冬和川柏忠心则忠心矣,却才智魄力不足。
孙志晔将墨渍干透的画像卷起来放在竹箱后,轻拍面颊调整出合适的表情,起身亲迎张晟。
“张贤弟。”
张晟满脸歉疚,朝着孙志晔深深鞠了一躬“孙大哥,我有错。”
张晟在听闻了程芷的丰功伟绩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私塾夫子之女,莲花镇百姓口中知书达理的闺秀,竟比浮香楼的妓子还放荡无耻。
“我也未曾料到程芷会这般荒唐。”
“你与程芷?”孙志抬手扶起张晟,说话点到为止。
毕竟张晟亲口说夺了程芷的清白之身。
张晟脸上愧意更盛“不瞒孙大哥,我按孙大哥的吩咐假装巧遇一见钟情相识相知。”
“可在相处中,我察觉到程芷清高温婉是假,实则贪婪难缠。”
“我担心与她发生关系后被她缠上,事后难以脱身,便在程芷半推半就献身时便想法子让远道而来暂居家中的行商代了我,绢帕上确有落红,我便以为……”
蓦地,孙志晔有些想口吐芬芳。
“那行商呢?”
张晟忙道“在我哄骗恐吓下,行商以为自己犯下大错,怕被问罪,逃离了昌河。”
“且,他本就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于此了。”
孙志晔高高悬起的心微微松了松。
“张贤弟。”
孙志晔和张晟比邻而坐,亲手为张晟斟了盏热气腾腾的茶。
水汽迷蒙,袅袅升腾。
隔着水雾,孙志晔的面容显得越发忧愁沉重。
张晟本就愧疚,再见孙志晔这副神情,更是无地自容,自责到了极点。
孙大哥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些年又对张家、对他一再帮扶支持。
难得吩咐他做件事情,他还搞砸了。
“晟哥儿。”孙志晔没有再唤张贤弟,晟哥儿更显亲近。
“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饮茶畅谈,观雪听风了。”
孙志晔声音幽幽,恍如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听的人心口又闷又沉又重。
张晟心绪起伏剧烈,猛的抬头“孙大哥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吗?”
身体不相信撞到了木椅中间的案桌。
桌子摇晃,杯中茶水漾出,桌面晕染出一片水渍。
孙志晔挑眉,不假思索“怎会!”
“晟哥儿,你虽不是我亲弟,可在我眼里胜似亲弟,实在是孙记走投无路了。”
“发家数十年的孙记败落在我手上,我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昌河,天大地大,或许会有留我之处。”
张晟一听急了“孙大哥,以你的本事,再大的困顿也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孙记就会蒸蒸日上。”
“我张家虽只是莲花镇上平平无奇的员外,但还是有几分家底的。”
“孙大哥缺银钱,我尽快去筹措。”
“孙大哥缺人手,我把家丁送来。”
“哪里需要远走他乡。”
孙志晔摇摇头“孙家商誉受损,银钱链将断,犹如泥足深陷,此等关头,我怎么能让张家跟我一起冒险。”
“不妥,不妥。”
张晟脱口而出“不是冒险,我信孙大哥的本事,东风至,孙大哥定能扶摇直上,就当是我提前投资了。”
“不知孙大哥需要多少银钱才能让盘活账面?”
在张晟心里,孙志晔赢了很多年。
这段时日受挫,也只是走了背运罢了。
霉运一消,孙志晔又是曾经那个游刃有余的玉弦公子。
“你当真愿投资?”孙志晔眉目间仍有犹豫。
张晟重重的点点头“跟着孙大哥做生意,鲜少有亏本的时候,家中祖父也时常这般说。”
“孙大哥,你需要多少银钱?”张晟再一次问道。
孙志晔抬高声音“川柏。”
守在书房门口的川柏应声而入。
“大公子。”
“张公子。”
孙志晔“川柏,账面上的银钱一直都是你在负责,你给晟哥儿说说孙家的具体情况。”
话锋一转“晟哥儿,你勿冲动决定。”
“细细听完川柏的介绍,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休要顾及我。”
说罢,孙志晔起身,推门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廊檐下。
孙志晔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院中的枯枝青砖,没有特意去留意书房的情况。
川柏才智魄力不足,可到底为他做事卖命多年,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孙志晔又朝远处走了走,天冬垂首躬身跟上。
“县衙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动静?”孙志晔压低声音,语气里明显染上了浅浅淡淡的愉悦。
“石班头带回了一个常年在佛宁寺禅修的香客,那香客言亲眼在后山桃花林中见程姑娘与男子举止暧昧亲昵。”
“辨认之下,陆磊并非他所遇见的男子。”
“清望观观主有一俗家弟子,时常于山前山后观中作画,画册集中留有男子为程姑娘簪花,程姑娘娇羞一笑的画面。”
“画上男子与佛宁寺香客所见非同一人。”
“证据一出,变相佐证了朝福粮肆陆东家的诉状。”
“只不过,原先在程家做活的老仆妇拒不承认在那年的蒲月初九买过堕胎药。”
“即便有老仆妇的袒护,程姑娘的名声也臭了,这颗棋无用了,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围观在县衙外的百姓都在骂程姑娘,说什么脏货烂货离了男人不能活,没什么人信是陆大郎诱骗了程姑娘。”
“百姓们本来连程夫子也一道骂了,但程夫子吐了一口血臊晕了过去,就躲了过去。”
“陆明朝呢?”孙志晔克制住怦怦乱跳的心,故作无私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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