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离别


  谢砚一走,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倚窗而立,沾染着春意的夜风争先恐后涌入。

  陆明身着单薄之衣,手中轻轻捻动着长颈瓶中的桃花枝。

  她很清楚,谢砚是绝不能全力以赴的。

  经营多年的势力,也最好以不变应万变。

  否则,顾淮生疑是小,身份泄露是大。

  “陈伯。”

  “弥远。”

  陆明朝扬声唤道。

  荷花池旁背光阴影处,两道身影缓缓出现。

  “吩咐下去,所有人切勿妄动。”

  陈伯只是看着又老又瘸,实际上拳脚功夫不弱,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

  是平平无奇的管家,也是血战沙场的亲兵。

  陈伯在,意味着谢砚未携收拢的一兵一卒,只调了半数的隐卫匿于暗处随行护他周全,其余力量尽数留给了她。

  陈伯不解,抱拳一躬“少夫人,小公子离府前已命将老仆和弥统领将宅院护的如铁桶,任凭顾淮派遣之人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强闯入内。”

  “陈伯,顾淮背后是镇国公府和吴兴沈氏,能让两大勋贵氏族的人铩羽而归,难免引顾淮浮想联翩。”陆明朝垂眸,沉声道。

  “顾淮回京,为讨天子欢心,随随便便一句恶意满满的诛心之语都是灭顶之灾。”

  陆明朝的声音清泠泠的,从容冷静又理智。

  弥远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山雨欲来,亦能岿然不动。

  太子殿下能得主母教养,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墙头草般毫无节操骨气的永宁侯府倒是做了桩好事。

  “那主母的周全?”弥远垂首询问。

  陆明朝轻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上京龙潭虎穴,闯便闯了。”

  既然永宁侯夫人和陆明蕙,一个不遗余力显露慈母之心,一个装腔作势姐妹情深,那她也只好顺势成全这份美意了。

  陈伯抿唇,欲言又止。

  陆明朝挑眉“无碍。”

  “我会给阿砚留信。”

  她的阿砚,琴棋书画射御骑无一不精,合该惊才绝艳,而不是一直默默无闻做她身后人。

  并且,她隐隐觉得远在宫墙里的谢太后对阿砚的动向了如指掌。

  与其等谢太后相迫,不如阿砚大展身手。

  “下去吧。”

  陈伯幽幽的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反驳。

  陆明朝阖上窗,烛火摇曳,蘸墨落笔。

  本以为能一气呵成,可真正执笔却是字字斟酌。

  良久,陆明朝将信放在案桌一角的木匣里,指腹轻轻划过木匣上的花纹,弯了弯眉眼。

  而后从空间超市里寻出常用的消炎镇痛退热药物,一一标明用法用量后,又整齐的摆放在实木箱子里。

  战场上,刀剑无眼。

  多的是因伤口不能及时救治,感染丧命的人。

  能撑一时是一时,等她在上京站稳脚跟,便能堂而皇之的将生意做到北疆。

  朝福商行,也会是阿砚的底气。

  思量再三,陆明朝又在仓库里搬出几箱顶饱压缩饼干,同样堆放在一个大木箱里。

  聊胜于无,以备不时之需。

  蹙眉沉思,又决定给谢砚留一方私印。

  执她私印,便可在乾国各大钱庄自由取朝福商号存入的银子。

  这样的私印,她共两方。

  而后,又分门别类给家中长辈和孩子们留下些东西。

  窗外,似有脚步声。

  抬眼看去,亲眼目睹窗户纸被戳破,迷烟袅袅。

  陆明朝捂住口鼻,一把拉开了窗户,与屋檐下的黑衣人四目相对。

  啪的一声。

  迷香掉落在地。

  陆明朝端起窗前木桌上的茶盏淋了下去。

  黑衣人目露凶光,抬手便要朝着陆明朝劈来。

  “停!”

  陆明朝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一把菜刀,刀刃闪烁着凌厉的寒光,不费吹灰之力的抵在黑衣人的脖颈间。

  “你手落下,我的刀也会落下。”

  “难道世家大族的侍卫不懂先礼后兵的道理?”

  “你是来带我走的,我不反抗,你别动粗。”

  “要不然,你就去做断头鬼吧。”

  陆明朝的视线扫过院中四处警戒的黑衣人。

  粗略一算,足有数十人。

  武艺高强又配刀枪剑戟的数十人,屠村都不在话下。

  顾淮是真看得起她啊。

  陆明朝慢条斯理的走出房间,瞥了眼有些怔愣的黑衣人“不走吗?”

  黑衣人:这么配合,这么顺利?

  陆明朝:不配合,难不成自讨苦吃?

  “我不骑马。”

  陆明朝坦然自若的就像是要去接受封赏。

  “要坐马车,马车得布置的舒适柔软。”

  为首的黑衣人无语至极,瓮声瓮气“没有。”

  陆明朝眨眨眼“没有就不会去偷去抢吗?”

  “反正观你们行事风格怪下三滥的,不像是光明磊落的正经人。”

  “能偷人抢人,不能偷马车抢马车?”

  “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马车?”

  黑衣人仰头看天。

  谁来告诉他,这个牙尖嘴利又疯疯癫癫的女人哪里值得世子兴师动众冒风险?

  黑衣人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两刻钟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陆明朝边踩着矮凳上马车边道“就说你们是先天偷鸡摸狗圣体,你们还谦虚。”

  “别谦虚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也不容易。”

  黑衣人:美则美矣,可惜长了嘴。

  或许世子喜好异于常人,偏爱受虐挨骂吧。

  掀起车帘,顾淮似笑非笑的脸映入眼帘。

  陆明朝的小脸立马垮了“你不是在奉召回京的路上?”

  “呦~”陆明朝拉长声音“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欺君哦。”

  “顾世子不愧是顾世子,佩服佩服。”

  顾淮伸手拉了把陆明朝的袖子,陆明朝护着肚子跌坐在软垫上,也没忘顺势把菜刀一扔好巧不巧扎在顾淮的云缎靴上。

  咦。

  这可怪不着她。

  一声吃痛的吸气声,

  陆明朝饶有兴趣的看着鲜血将鞋面的祥云暗纹染红。

  嗯,白云摇身一变成了漫天的火烧云。

  应景的很。

  常喜村的火烧的再旺,应该也不及顾淮的血红吧。

  “陆明朝!”

  顾淮疼的呲牙咧嘴,字字皆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陆明朝缩了缩肩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顾世子,是你一声招呼不打便硬拉我。”

  “猝不及防下失手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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