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试探


  “兴许秦府的曲水流觞宴提前,与此有关。”

  永宁侯夫人白了陆明朝一眼,没好气道“这有何稀奇的。”

  “陛下宠信秦太师,秦太师简在帝心。”

  “以往端王不亲至,是因代天子巡视四方不在京中,无法分身前来。”

  “是吗?”陆明朝笑了笑“是我孤陋寡闻了。”

  “在朝福奇珍阁来往贵客中,我还听到了一则笑谈”

  “说今年大选,恐会取消。”

  “大选乃国之大事,又不似秦府的曲水流觞宴,可肆意提前推迟或取消。”

  “偏偏不少贵客言之凿凿,说的煞有其事。”

  永宁侯夫人的眉心骤然一跳,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收缩。

  看向陆明朝的目光里半是惊诧半是怀疑。

  永宁侯漫不经心道“真真假假与侯府无甚关系。”

  八月十一大选。

  那时,永宁侯的禁足期还没结束。

  再说了,知悉陆明蕙的丰功伟绩后,永宁侯巴不得陆明蕙老死在成禅寺。

  陛下敢选,他都不敢往宫里送。

  “你可知何人所说?”永宁侯夫人敛起惊诧,沉声问道。

  陆明朝摇摇头“奇珍阁人流如织,每日来来往往的贵客数不胜数,我怎能辨的清。”

  “但奇珍阁所售之物皆价格不菲,能入内的非富即贵。”

  “故而,那些流传的消息,也未必全然是空穴来风。”

  “不过,侯爷说的在理,真也好假也罢与侯府都无甚关系。”

  永宁侯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追问道“那些人可有提及缘由?”

  陆明朝作沉思状“我隐约听了一耳,好像是不知何处遭了灾,陛下欲挪大选金银赈灾,以解民之倒悬。”

  “遭灾?”永宁侯夫人的心七上八下。

  难不成万兴、北霸两地已经开始连绵暴雨了?

  永宁侯不疑有他,感慨道“若真如此,陛下取消今秋大选,也情有可原。”

  “大选与赈灾又不冲突。”永宁侯夫人脱口而出。

  她的明蕙唯一的出路就是今秋大选。

  错过今秋,就是三年后了。

  “我怎么不曾听闻何处闹了大灾?”

  陆明朝笑道“许是以讹传讹呢。”

  “侯夫人这般关注大选,是娘家侄女要参选吗?”

  “随便问问。”

  永宁侯夫人敷衍着。

  反倒是永宁侯耐心道“她娘家侄女要么早就许了人家嫁为人妻,要么还是稚童,皆不在参选之列。”

  说着说着,永宁侯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眼神怀疑的觑了侯夫人一眼。

  “你不会是动了送明蕙参选的心思了吧?”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绝无可能同意。”

  永宁侯夫人的脸黑的如锅底,干巴巴道“我没有。”

  陆明朝脑海里蓦地冒出了个表情包。

  你想帮鼠老板偷走美味猫堡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带回家去吃。

  我没有~

  陆明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都看了过来,陆明朝清了清嗓子“侯爷,侯夫人定不会做那等愚蠢之事的。”

  永宁侯:那可不见得。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陆明蕙认祖归宗后,他觉得自己妻子越发拎不清了。

  永宁侯夫人虚张声势道“明蕙的名声烂打透了,帝后怎会允许她参选。”

  “我多问两句,是想着扶持旁支适龄女子参选。”

  “若能中选,不论是入陛下后宫还是指给两位殿下,于永宁侯府而言,都是莫大的助力。”

  闻言,永宁侯有些意动。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有余悸犹在。

  “你我不知旁支后辈品性,还是莫要自找麻烦,省的弄巧成拙。”

  一个陆明蕙,已经害的他被卸去所有差事,闭门反省半载。

  再来一个……

  他怕连爵位都保不住。

  几十年蝇营狗苟投机钻营,到头来一场空。

  这些日子,他还真有些参悟了。

  再说了,有拉拢扶持旁支女的精力,不如耐着性子跟朝朝维护关系。

  好歹,朝朝曾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女儿。

  虽然嫁了个上不得台面的猎户,但架不住朝朝自己有本事啊。

  “那便听侯爷的。”

  永宁侯夫人面上恭顺,心下坚定。

  什么叫愚蠢之事?

  只要站的位置足够高,是非对错都是可以混淆的。

  一旦证实她的明蕙预言成真,注定高高在上。

  将出身平平又无子嗣傍身的皇后取代,也指日可待。

  “朝朝,来都来了,陪为父手谈一局可好?”永宁侯指着棋盘,笑的慈祥。

  陆明朝“我棋艺不精,怕是会扫侯爷的兴。”

  永宁侯摆摆手“不碍事。”

  “对了,哪怕不能父女相称,你也可唤我一声伯父。”

  陆明朝从善如流“陆伯父。”

  对面而坐,陆明朝执白,永宁侯执黑。

  永宁侯夫人看了,甚觉碍眼。

  对她的明蕙,非打即骂。

  对陆明朝,就是慈父之心。

  偏心偏的没边了。

  永宁侯夫人烦闷不已,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书秀,你出去打听下,听听街头巷尾可有关于今秋大选的传闻。”

  书秀恭声应下。

  屋内。

  陆明朝轻轻地落下了一子,看似不经意地询问道:“陆伯父,近来似乎未曾见到王嬷嬷在侯夫人身旁悉心照料,不知是何缘故?”

  “不在吗?”永宁侯根本没有关注。

  陆明朝道“是啊。”

  “从接风宴至今,王嬷嬷都没有露面。”

  “我在侯府十五年,王嬷嬷从来没有离开过三日以上。”

  “王嬷嬷是最了解侯夫人心意想法的人。”

  “同样的,侯夫人大大小小的事情,王嬷嬷皆清清楚楚。”

  “陆大小姐在成禅寺忏悔祈福,大哥又赴抱朴舒院继续学业,子女皆不能承欢膝下,侯夫人难免心绪不佳。”

  “若得王嬷嬷伺候在侧,万事无忧矣。”

  言及此,陆明朝的声音不禁微微一顿,随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若非深知侯夫人对王嬷嬷的信赖与倚重,视她如同亲姐妹一般,我恐怕都要心生疑虑,以为王嬷嬷是否因触犯了什么忌讳,而遭侯夫人私下里责罚了呢。”

  永宁侯摩挲着温温凉凉的棋子,心中一惊。

  他竟下意识觉得朝朝的玩笑是真的。

  他不在意王嬷嬷的死活,但他介意夫人有事情瞒着他。

  “为父会派人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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