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谢家必须死
秦四郎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
秦元清。
秦元虞。
秦元铎。
对,秦元铎是他。
严重怀疑,父亲在暗示他多余。
好吧,他也觉得自己多余。
秦家大事,他向来赶不上趟,用民间百姓的俚语说就是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在他沉迷于斗鸡和养蝈蝈时,百年显赫的信国公府突然间灰飞烟灭,父亲则一跃成为大乾国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在他通晓男女之情、沉醉于声色犬马之际,不及而立之年的大哥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弱冠之年的二哥也有数次剿匪军功傍身,人人称一句小将军。
只有他……
一无是处。
哎,不管了。
老老实实当一个废物吧。
他看出来了,父亲不打算培植他入仕途。
“哦什么哦!”秦太师厉声训斥。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吊儿郎当,老夫英武一世,怎么会有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儿子!”
秦四郎清楚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但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孩儿有用的。”
此话一出,就连秦夫人都替秦四郎捏了把冷汗。
“大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而立之年只得一妻,无妾室无通房,膝下只有一女。”
“至于二哥……”
秦四郎咂嘴“懂的都懂。”
平静发疯的谢太后说下旨赐婚,就是真的赐婚。
也就是说,秦二郎此生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能是向蓉悦。
“所以,父亲,我能为秦家开枝散叶。”
“我好女色,三妻四妾纳的满满的,让秦家枝繁叶茂,到时候我就将子嗣过继给大哥大哥。”
“秦家人丁兴旺,长盛不衰。”
秦太师扶额“有你真是秦家的福气。”
旋即,一把推开秦四郎,扶起秦二郎朝外走去,留下一句“夫人,去问问乔氏可有完成嘱托。”
秦夫人神情僵了僵。
秦元清见状,耐着性子宽慰道“母亲,乔姨娘出身卑贱,膝下婉柔一女,翻不出什么风浪,您不必因她伤神自苦。”
“您若是不想见她,儿子可以吩咐扶曦走一趟。”
秦夫人神情惘然,轻叹一声“元清,你不懂。”
秦元清敛眉,他确实不懂。
他委实觉得男女之间情爱麻烦又费神。
所以,他只得一妻,相敬如宾,似夫妻,更似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母亲,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了。”
秦元清点到为止。
大半截儿身子入土了,还在纠结情情爱爱山盟海誓。
秦夫人听出了秦元清声音里的冷意,自嘲一笑,挥了挥手“让扶曦去吧。”
“府里一片狼藉,我得善后。”
秦元清颔首,径直离开。
秦四郎抿抿唇,犹豫片刻,上前轻挽着秦夫人的手臂,小声道“母亲,以后孩儿成婚开府另居后,接您去府上,好好孝敬您。”
秦夫人眉头舒展“让一堆莺莺燕燕伺候我?”
“你啊。”
秦夫人抬手,轻戳戳秦四郎的额头“四郎,娘不盼你能有大出息,只希望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娘想让我做纨绔?”秦四郎问的直白。
秦夫人幽幽道“纨绔没什么不好的。”
一朝宫变,秦家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这一步,踩着多少人的血肉,她心知肚明。
忠君爱国、家风清正、子孙争气的信国公府在权力倾轧下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果。
秦家呢。
等着秦家的又会是什么?
秦夫人不敢多思,甚至不敢多劝。
老爷高高在上志得意满,已经听不进任何逆耳之言了。
秦四郎眸光微闪,嗫嚅道“父亲嫌儿子丢人。”
“那换个父亲可好?”秦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四郎惊愕地松开手,怔怔地站着,双眼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
“母亲,这是何意?”
换个父亲?
“你要和离改嫁?”
“父亲不会同意的。”
父亲乃正一品太师,母亲一品诰命夫人,陛下特许母亲见皇后不跪。
这种情况,父亲宁丧妻,也不会和离或休妻。退一万步讲,即便和离,大乾无人敢娶母亲。
秦夫人微微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答道“不。”
“母亲打算将你过继给早逝的小舅舅。”
秦四郎更惊讶了,失声道“母亲。”
秦夫人神情不变“四郎的手干干净净,或许该有不一样的活法儿。”
秦四郎: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秦夫人继续说道“四郎,仔细考虑一下。若将来你改变了想法,随时可以告知母亲。母亲会尽力说服你父亲的。”
秦四郎小声道“母亲,做父亲的儿子挺好的。”
秦夫人含笑看着秦四郎,眼眸里是无尽的悲哀。
……
宫城。
秦府曲水流觞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传入了天子的耳中。
“太后心中有气,发泄一些也好。”
“郁结于心,朕反而会担心太后的身体。”
“太后身边可有什么异常之人?”
“禀陛下,未曾发现。”
天子皱眉,暗自思忖。
难道太后兴师动众出宫真的只是为了给秦家、向家难堪吗?
“下去吧。”
“继续盯好,朕要清楚太后的一举一动。”
天子轻轻揉了揉眉心,倚靠在椅背上,双眸微闭,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皇嫂是不是也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知道皇嫂为何要对向尚书的长女下手。
皇嫂的侄女,那个会恭恭敬敬唤他殿下,也会亲切的叫他表兄的谢家大姑娘,被向尚书的长女逼死了。
他没想要谢家大姑娘的命。
但谢家大姑娘死的惨烈。
溅落在登闻鼓旁青砖墙上的鲜血,年复一年地变得越来越暗淡。
暗淡到几乎无法辨认出那是血迹。
至于秦家……
如果有可能,谢太后会毫不犹豫灭秦家满门。
深仇大恨,无法消解。
他都清楚的。
可他不忍对谢太后出手。
是长嫂,也是母亲。
如果皇嫂能安分守己,全心全意做他这一朝的太后该多好。
他会比萧承做的更好。
天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年少时的一幕幕充斥着脑海,让他难得片刻清静。
他听见了文成帝唤他阿遥。
他听见了景襄帝唤他皇叔。
他听见了谢家人在质问他。
他是在文成帝和谢太后膝下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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