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走的什么野路子
陆明朝睁大眼睛,瞧着眉毛浓黑如墨,面庞深深凹陷,肤色黝黑,颧骨高耸的如野地坟冢的妇人,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婶子也想给谢砚的孩子当后娘?”
老天爷,谁来告诉她这谢砚到底多大岁数,不会都能当她爹了吗?
小说里,谢砚就是边角料中的边角料,在女主陆明蕙缤纷多彩的人生里,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涟漪尚未漾起,就悄无声息声息,如从未出现过。
突然觉得夫君不回家兜里有大钱还能无痛当娘的生活也没想象中那么香了。
主要是她嘴真的还挺挑剔的,也没那么饿。
不如,不如她当长辈孝敬谢砚吧,就当是替陆家赔罪了。
陆明朝丝毫不知这句话的杀伤力,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尤其是陆家人,眼睛都瞪圆了。
这话朝朝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你这小蹄子,张嘴就喷粪。”中年妇人涨红着脸喘着粗气,不耐烦地指着陆明朝的鼻子骂,就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
可偏偏陆明朝在中年妇人闪烁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意动。
好家伙,真对谢砚有想法!
“大婶,我是在说话,但你到底是说话还是喷粪就不得而知了?”
她又不是面团捏的。
“我怎么说话了,我们乡下人说话可不像你们上京城的贵人穷讲究,落地的凤凰还不如鸡呢,怪不得京城里的贵人养了你十几年还是把你撵走,不愿给你一口饭吃。”中年妇人嗓门奇大,气焰飞涨。
“冯婶儿。”
“有些话还是想清楚再说比较好。”站在角落,一直漠然观察的陆垚蓦地开口。
语气又轻又淡,眉目微微敛着,长睫掩映,陆明朝甚至瞧不清他眸子里的情绪,只感到一股冷意弥漫,透出一种难以言喻不近人情的漠然,清冷而峻厉,好似深山披了薄雪的松林,让人难以忽视,不寒而栗。
陆明朝侧目,眼睛亮亮的。
不是一般帅,是非常帅。
她看得出来,陆垚对她的到来表现的冷淡有余热切不足,可还是愿意护她。
淡就淡吧。
美人儿有点特权怎么了!
有句话说的好,无妨爱她淡薄,但求爱她长久。
简单粗暴套一下,勉勉强强也能用来形容兄妹。
陆明朝毫无心理包袱的说服了自己,对着陆垚笑的过分灿烂。
陆垚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
“秀才公,谁知道这城里来的娇小姐是不是也是个养不熟黑心肠的白眼狼?”
“你还是长个心眼儿吧,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片好心喂了狗。”中年妇人意味深长啧啧两声,含沙射影嘲讽道。
陆垚神情不变,依旧是冷冷的寡淡样,可说出的话就仿佛淬毒一般“这就不劳冯婶儿操心了。”
“凉水喝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
“如朝朝所言,冯婶子若对谢砚有心思,得去与谢砚家商议。”
“我家朝朝无能为力,更不能越俎代庖。”
“等着冯婶子的好消息。”
中年妇人被一通抢白气的差点儿吐血怄点要命,想破口大骂又顾及陆垚的秀才身份,恶狠狠咬牙切齿,强压怒火“谁知道你家会不会为了谢砚的一百两聘礼把亲闺女卖给谢砚。”
旋即,又朝着陆明朝一笑。
“小丫头,我跟你说,谢砚没个正经营生,养着仨娃儿,往深山里一钻就是十天半个月,日子过的糙的很,你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了这个苦,婶子也是怕你被没感情的爹娘糊弄了才跟你说这些贴心话。”
“你城里来的娇小姐,嫁给他图什么呢?图他年纪大,图他不回家,还是图他丧妻带仨娃儿?”
“你听婶子一句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嫁错可就是苦一辈子呀。”
陆明朝:这么会变脸,不要命了?
川剧变脸也就图一乐,真正的变脸还得看冯婶儿!
卷起来!
“冯婶儿,您瞧着也不像是不要脸的,今天怎么讲出这种话,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刚被父兄接回来认亲,您就迫不及待上门挑拨离间,我好自卑好脆弱好害怕,是想逼的羞愧而死吗?”
“那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外吧。”
陆明朝垂下眼帘,一双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手指轻触鼻尖,肩膀轻微颤抖,声音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哽咽。
中年妇人一愣,春生家的闺女什么路数,这么野。
还不等她过来,就被炮仗似的陆鑫推的后退了两步。
“不许欺负姐姐。”
芸娘的脸色也冷的像屋檐下未消融的冰凌“冯大嫂,朝朝是我跟春生的亲闺女,她要是因你的话伤了心,咱们两家没完。”
“跟谢砚的婚事更用不着跟你报备,这么爱管闲事,拉粪车过来你是不是也得插一嘴尝尝咸淡。”
“晦气!”
芸娘作势拿起扫帚,朝着中年妇人挥过去。
连推带搡,中年妇人被撵了出去,院门结结实实的插了木栓。
“娘,那谢砚到底多大岁数啊?”陆明朝实在憋不住了,挽住自家亲娘的胳膊,眼睛一眨一眨,声音里不见委屈气恼,满满的是轻快明朗的好奇。
那冯婶子比她娘岁数都大啊。
随着这声落下,屋里沉闷凝滞的气氛一松,有了些许言笑晏晏的意味芸娘笑着看着陆明朝,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朝朝,你误会了。”
“冯家关心谢砚的婚事为的是她小姑子。”
“冯家的情况有些复杂,以后再跟你细说。”
陆明朝一怔,有时候尴尬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见状,芸娘笑的更加慈爱“谢砚跟你二哥年龄相仿,正是年轻力壮风华正茂的时候。”
陆明朝余光瞥了眼瑶林玉树般的陆垚,心中默默对比。
一个孤家寡人,一个丧偶带仨娃。
少年,要力争上游啊!
一步迟,步步迟。
到底是谢砚太急了,还是陆垚太摆烂了?
察觉到陆明朝的视线,陆垚脸上的平静漠然犹如佛寺古老的壁画,刹那历千百年沧海桑田,褪色斑驳脱落,唯余纸老虎似的的羞恼。
陆明朝心虚的收回视线,一派乖巧软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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