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没有你可怎么办
孙志晔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疲惫又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老爷和夫人还在闹吗?”
回禀之人面露尴尬,头垂的更低“大公子还是过去看看吧。”
夫人把什么冷心冷情胳膊肘往外拐白养个儿子难听话都说出来的。
更难听的,他不敢听也不敢讲。
孙志晔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不明白,在县衙牢中静思己过有何不好。
偏偏在爹娘眼里,他就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错。
假寐了片刻,孙志晔起身,朝着主院走去。
夜色深深,月光黯淡。
孙志晔跨过门槛,挥手驱退了所有丫鬟小厮,温润平静的神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目不斜视穿过地上的狼藉,径直坐在了主位,眼神扫过溅在茶水桌上的碎瓷片,又看向手背上那条细长的伤口,神情冷静而专注。
看来,愚蠢且无能的人,惯爱靠砸东西发脾气。
一脉相承。
“还要闹吗?”孙志晔微微蹙眉,眼神淡淡。
欲捧着博古架上的白釉莲花长颈瓶继续砸的孙夫人僵在了原地,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可侧眸看向坐在雕花大椅上不近人情的长子时,又怒火中烧,恨不得撕扯掉其脸上的冷静假面。
孙夫人终是把白釉莲花长颈瓶重新放回了博古架“志晔,鹏儿是你的弟弟啊。”
“为了这么个东西伤了你们兄弟和气值得吗?”
“对,他是我的弟弟。”
孙志晔在心中默默补充,也只是他的弟弟。
“不知娘口中这么个东西指的是什么?”
孙夫人耷拉着脸“一些贱民。”
“娘,士农工商!”孙志晔抬高声音。
贱民?
不知所谓!
“爹,娘。”
“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你们可知晓?”
“既知晓,为何不仅不加以管束,还帮他一道瞒着我?”
“你们是想亲眼看着孙家毁在一个无才无能无德的纨绔子弟手上吗?”
孙老爷瓮声瓮气“怎么说你弟弟呢?”
孙志晔失笑。
这一抹笑容非但没有给他增添丝毫的平易近人,反倒加了几分阴森乖戾。
“爹,两个选择。”
“要么,由我一力决定处理此事,你和娘可以质疑但不可插手。”
“要么,分家吧。”
“爹娘如此钟爱老二,那就跟着他吧。”
孙志晔一点点掸平衣袍上的褶皱,待不见一丝痕迹时,抬头,嘴角的笑意似是又深了些。
“分家?”孙老爷孙夫人怒目圆瞪“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大不孝!”
孙志晔坦言“我此生不入仕,大不孝就大不孝吧,无关紧要。”
“背负不孝的骂名,总比被孙志鹏拖累至死要强。”
孙夫人伸出手指,眼看着又要骂骂咧咧。
孙志晔眉眼带笑,声音却阴沉漠然的可怕“选!”
“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听废话。”
孙夫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手指颤颤巍巍,嘴巴几度开开合合,却无一道声音发出,只能求助的看向面沉如水的老爷。
“没有商量的余地?”孙老爷不甘心道。
孙志晔轻飘飘的点头。
孙老爷咬牙“此事,由你做主,我不再插手,但你得保证鹏儿在牢中衣食无忧安好周全。”
“死不了。”孙志晔漫不经心。
“老爷!”孙夫人急的跺脚,面上满是不满。
孙老爷:他也很无奈啊。
子强父弱,他已经全然压不住长子了。
孙志晔施施然起身“既如此,那就别让我发现爹娘的手伸的太长,否则我不介意断掉枝桠。”
“志鹏身边的人,我会尽快处理了。”
“还有,娘砸了这么多瓷器,想来体己钱丰厚,那下个月孝敬给外祖舅父的钱就别由公中出了。”
“夜深了,爹娘早些休息。”
“逆子!”
“逆子!”
在一句句怒骂声中,孙志晔离开了主院。
好声好气的商议,只会换来爹娘的变本加厉胡搅蛮缠。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服软。
翌日。
清晨。
晨雾浓厚。
远远看着,雾蒙蒙一片。
如同未经染色的绵软素布,在潮湿之中滋生出点点斑驳。又似那水墨山水纸伞之上,涂抹的层层厚重桐油。
常喜村的雾,比昌河县还浓几分。
陆明朝站在屋檐下,瞧着飘摇不散的晨雾,无端压抑,忍不住想要伸手挥散遮天蔽日的浓雾。
也不知冯金玉是否被救回来了。
半晌午,浓雾才缓缓消散。
冬日里罕见的大太阳招摇的挂在天边,仿佛是欢庆战胜了浓雾。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
站在院中,似是要把人骨头缝儿都晒开。
趁着好天气,陆陆续续有人三三两两结伴,闲聊着去山上捡柴火。
隔着院墙,陆明朝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果然,冯金玉寻死的消息就如昨夜呼啸的风,吹进了常喜村家家户户。
瞒不住的。
有人唾骂冯老太不是人面慈心苦逼死女儿。
有人拈酸冯金玉天生贱骨头过不了好日子。
有人唏嘘好好的大喜事险些成白事,言语间也挂念着连夜送去医馆生死不知的冯金玉。
听了良久,也没听到她最想知道的消息。
陆明朝叹息一声,默默的拢了拢身上的袄子。
雾一散,谢砚就去了县城张罗铺面的修缮改造,顺便再拉拢些小粮商。
原本,她是最喜欢这种晒着太阳无所事事的摆烂日子。
奈何心中念着事,躺在摇椅上,也像是生了跳蚤一般,难安的很。
谢怀谦搬了个凳子坐在陆明朝身侧,面颊上沾着墨渍而不自知。
“娘,要不我替你去打探打探?”
闻言,陆明朝微微直起身子,目露疑惑。
谢怀谦解释道“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圈子。”
陆明朝眨眨眼睛“吾儿甚得为娘心。”
谢怀谦松了口气“那如安今日的学业任务就拜托娘了。”
陆明朝:……
“怀谦,娘说自己是一丁不识,你信吗?”
她可是听说过一句再真实不过的感叹,辅导作业这个事情,唐僧来了都得起杀心。
谢怀谦也不再听陆明朝的推辞,抬脚朝院外跑去。
今日若再由他教下去,兄弟感情不保。
陆明朝对着谢怀谦的背影招手“怀谦啊,没有你,如安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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