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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谢砚的城府


  “方才,许公子以抱朴书院俞山长为例,当知俞山长曾在风寒高热将退未退时守擂,才思敏捷舌战群雄,丝毫不落下风。”

  “也就是从那时起,接了邀帖,除生死大事皆须赴约便成了守湛楼约定俗成的规矩。”

  “此刻称病,是能避褚家锋芒,免得树下强敌被秋后算账,但同样的,也会被有心人曲解为陆垚怕了褚寒玉,甚至影响陆垚的清名。”

  “再者,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倘若陆垚称病泄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声,那陆垚将为益城士人学子所不齿,也再不被守湛楼接纳。”

  “更莫说,你已然开始在益城为陆垚造势。”

  “打出去的名声有多响亮,陆垚不战而退时受到的反噬就会有多强。”

  “许公子还真是给陆垚出了个进退维谷的难题。”

  谢砚的嗓音宛若玉山碎石般清脆,凛冽而明晰,其言辞字字句句均精准地传入许清行的耳中。

  许清行紧握双手,心跳剧烈如擂鼓,悔意与慌乱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令他难以自持。

  声音轻颤“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陆垚眉目微凝,冷声“不能退,那便只能赴约。”

  守湛楼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年又一年经由守湛楼扬名的人。

  谢砚状似无意道“你势单力薄,如若褚家使阴招,防不胜防。”

  听者有心,许清行在心里默默嘀咕。

  势单力薄?

  只要陆垚不是势单力薄,那也无需惧怕褚家了。

  出门在外遇到麻烦,怎么办?

  当然是回府找爹娘了。

  许清行掷地有声“陆垚,我惹出的乱子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你拿着邀帖安抚赴约,其他事情我来想办法。”

  许清行一股脑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许清行,凡事对与许县令商议。”望着许清行的背影,陆垚蓦地开口道。

  其实,他最开始是想说三思而行的。

  但,他怕许清行思不出个所以然。

  许清行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越走越远。

  陆明朝略有些不解“阿砚,在宁城褚家面前,许县令也力不从心,那你又为何暗示许清行拉拢助力呢?”

  谢砚解释道“莫看许县令只是区区昌河县县令,许夫人相夫教子不显山不露水。”

  “许夫人与吴兴沈氏、镇国公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许县令出身汝南许氏。”

  “汝南许氏也是一方强宗,在前朝出过王侯将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近年来,汝南许氏沉寂低调,但不代表汝南许氏散了。”

  陆明朝眼神晦涩复杂。

  她虽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对大乾的了解着实浅薄了些。

  什么宁城褚氏。

  什么汝南许氏。

  亏她以前还以为许县令是个无根基的小县令。

  是她一叶障目了。

  以后,绝不能肤浅的看待任何一人。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阴沟里翻船了。

  她陆明朝是要赢的,是要赢到最后的。

  谢砚似是察觉到了陆明朝的情绪起伏,温声道“明朝,以后我多与你说说这些事就好了。”

  陆明朝眨眨眼,笑了笑“阿砚,你继续。”

  谢砚颔首“许清行好心办坏事,许县令总要有所表示的。”

  “之前,你我将端王的行踪告知许县令,才真正有了值得汝南许氏笼络的资格。”

  “所以,汝南许氏会动的。”

  “没有任何一个大家族愿意在漫长的时光里泯然于众。”

  ……

  许府。

  “父亲,父亲。”

  许县令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许清行站定,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父亲,我闯大祸了。”

  许县令觑了许清行一眼,轻描淡写“你几斤几两,为父甚是清楚,你既无能力成就惊天伟业,亦无可能酿成滔天大祸,顶多不温不火小打小闹。”

  “父亲,这次真的是闯大祸了。”许清行的语气又迫切了几分“我害了陆垚。”

  许县令瞳孔一缩“害了陆垚?”

  “你讨好不成,用强的了?”

  许清行:……

  这可真是他亲爹啊。

  许清行以简明扼要的语言,详尽地阐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许县令怒瞪许清行,一拍桌子“清行,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长眼睛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宁城褚家在不遗余力为褚寒玉抬高声望,以期来年荫封入仕补实缺。

  他儿子就非要去触褚家是霉头。

  褚家出了个褚嫔,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莫慌,莫慌。”许县令也分不清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抚清行。

  “褚家小富乍贵底子薄,不算大患,还有斡旋的余地。”

  许清行小声道“谢砚说褚嫔有孕了。”

  许县令:!!!

  褚嫔身怀皇嗣,就不再是出身卑贱仰帝王宠爱的无根浮萍了。

  圣上子嗣稀缺,物以稀为贵,每一个都分外重要。

  “你是跟陆垚有仇吗?”

  惊诧无语至极的许县令问出了与陆明朝一模一样的问题。

  许清行抓狂“我也是为了陆垚好。”

  “呵!”许县令嗤笑一声。

  “清行,你以后还是莫要擅自拿主意了。”

  等等!

  许县令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你刚才说,是谢砚告诉你褚嫔有孕?”

  许清行不假思索的点头。

  许县令起身,来回踱步,眼中光亮明明灭灭。

  谢砚,到底是何方神圣。

  精准掌握端王动向,又详知后宫消息。

  猎户?

  什么猎户能这般深不可测!

  “清行,你把谢砚夫妇的话原模原样一字不差复述一遍。”

  许清行眨眼“父亲,儿子做不到啊。”

  他又不是天纵奇才,能过耳过目不忘。

  “记得多少说多少!”许县令厉声道。

  许清行略作回忆,徐徐开口。

  越听,许县令的脸色越奇怪。

  那些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吧。

  清行弄巧成拙,谢砚顺势将错就错。

  言谈间又不忘表露出自身价值增加筹码。

  这份算计,他服气!

  要问他是何心情。

  憋屈!

  至于被算计的恼火反倒可以忽略不计。

  谁让此事是自家的蠢儿子先招惹来的麻烦。

  这援兵,给还是不给。

  许县令犹豫不决。

  “父亲,您不是说陆垚前途无量,有封侯拜相之姿吗?”许清行适时开口。

  许县令的神色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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