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真相
从他一醒过来，看见盛乔满脸的泪痕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
或许刚刚并不是病，只是他在半明半醒之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刚刚他们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在说……自己这条腿好不起来了？
他轻笑，这怎么可能呢？
目光灼灼的盯着医生的嘴，他要他说真话。
主治医生在厉尘澜目光的压迫下，竟一时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
他回头飞快的看了盛乔一眼。
“您就实话实说就行，他这个人不喜欢谎话。”盛乔故作轻巧的对医生说，但同时又偷偷的对医生眨了眨眼。
她以为他能懂。
“对不起厉少，如果你想要听实话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您的右腿曾经受过重伤，骨粘膜有严重陈旧伤，如今断裂的地方刚好和原处重合，所以……”
医生语调沉闷，话未说完，就被盛乔打断。
“医生！”她着急的看着厉尘澜的脸色。
“告诉我，有多少把握能痊愈？”厉尘澜死死的盯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不超过千分之一。”
盛乔看到，厉尘澜眼睛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她连忙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但是却被厉尘澜甩手推开，“别碰我。”
“阿澜，你别这样，其实还是有希望的，现在医术越来越发达，以后你肯定会站起来的！”
“出去！”厉尘澜低头看着自己被白色被子盖住的双腿，厉声喝道。
盛乔和医生都没动。
“出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厉尘澜大喊。
盛乔拉住医生的胳膊，“好好，我们出去，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
医生似乎之前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面上倒是没有多少的惊讶。
只是愧疚的对厉尘澜鞠了一躬，随后跟着盛乔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盛乔恨恨的盯着医生。
“为什么要告诉他实话！”
“颜小姐，你能瞒得了他一天，瞒得了两天，您能瞒一辈子吗？”
他的话击碎了盛乔的伪装，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后续的康复治疗尤为关键，现在越早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就能越快接受，虽然对他来说是一种打击，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激励，从医学角度来说，是虽然康复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一，但是谁能够保证，厉少不是那一千个人中的一个？”
……
盛乔在病房的门口呆站了许久，脑中反复回放着医生的那句话。
“谁能保证厉少不是那一千个人中的一个？”
是了，他那么优秀，放眼整个A市，能超过他的人也只是寥寥无几，他一定能康复的……一定能……
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
盛乔从门的缝隙处看到厉尘澜深埋在被子里的脑袋。
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用力的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等到眼睛里终于没有了湿意，她才走了进去。
“阿澜……”
“出去。”厉尘澜的声音从被子中沉闷的传了出来。
“别这样，医生也说了，碎肉安几率小一些，但是并不是没有，只要你配合后续的治疗，一定能站起来的。”
“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是因为我瘸了吧？”厉尘澜突然抬起头，语气嘲讽。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盛乔摆手解释。
“呵，”厉尘澜冷笑，“拿一条腿换来你的同情，我到底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
“我答应和你重新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你救了我和小瓜帅，我看到了你的真心。”
“别解释了，你走吧。”厉尘澜撇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右腿上。
“我不。”
“现在你可是堂堂颜氏的总裁，我一个瘸子，配不上你，欧阳枫呢？他才是你的良配。”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说你不想跟他在一起，说你想要嫁给一个瘸子？一个瘫子，一个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要坐着轮椅，拄着拐杖的废物？”
厉尘澜双目赤红，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变得越来越愤怒，抬头盯着盛乔，目光中除了让人心惊的寒气，还有足以将她燃烧殆尽的火焰。
"不要这么说……"盛乔拽着他被子的一角，近乎于祈求。
"放手！"厉宸澜用力的一甩被子，盛乔整个人被带倒在地上。
发出一声惊呼。
厉宸澜却看都没看，他的目光落在穿着病号服的右腿上。
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勇气掀开被子看看这条腿。
此刻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掀开，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腿。
他颤抖的用手慢慢靠近右腿，在上面轻轻的戳了戳？
没有任何知觉，他又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最后几乎是在用手锤了上去。
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盛乔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到癫狂。
"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吗？"盛乔爬过去拉着他的手阻止他。
"看到了吗？残废，我已经是一个残废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吗？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不是可怜，我爱你，我爱你啊！"盛乔哭的仿佛泪人一般。
"我不需要了。"厉宸澜像是虚脱了一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声音轻飘。
盛乔看着他，他身上的生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空洞、无助。
"出去吧。"他又说。
盛乔擦了擦眼泪，"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着一声门响，病房里只剩下厉宸澜自己。
他脸上的隐忍一瞬间被放大，仿佛又回到了盛乔离开的那天。
他突然觉得了无生趣。
他想象着自己坐在轮椅上被安左推着走过公司的长廊，那些员工嘲讽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一起谈判的公司对手嘲讽的对他笑。
再也不能陪着小瓜帅和果果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旅游。
或许他还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的笑柄。
这种感觉，蚀骨灼心。
从未觉得这般无力，厉宸澜靠在病床上，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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