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沉入海底
王海冲下去的时候，已经将防护栏冲翻了，如今东倒西歪，再没有一点防护的作用。
盛乔的车子朝防护栏的方向冲了过去，心底却觉得空的可怕。
她的人生，从认识厉尘澜开始混乱。
她曾经一心一意地爱他，为了他几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背叛了她。
他心心念念都是盛初晴，为了她一次次地扔下她和果果，连最后的一次，都是如此。
有了果果之后，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
她那么小，那么善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她是上天给她苦难人生派来的天使。
可是她死了。
就死在她面前。
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至少她还可以陪她，让她的宝宝永远都不会孤单。
赶过来的厉尘澜恰好看到这一幕，吓得身子都在颤抖，大喊道，“盛乔，停下！”
她大概真的要死了。盛乔想。
竟然听到了厉尘澜的声音。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害怕。
那样的一个人，仿佛永远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全世界，怎么会害怕呢？
果果已死，她对这个世界也就没了依恋，更不可能为此停下来。
而此刻。厉尘澜的心里几乎要滋生出绝望了。
不！她不能死！
从未有一刻，他如此坚定而决绝。
哪怕他死，她都不能死！他要她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尽了力气，指节处泛着白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流淌走了。
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猛地踩动油门，朝着盛乔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两个人是那么相爱，什么时候，他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境地？
她的车子即将冲上悬崖，她即将见到她的果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撞到了什么东西。
心底的善良使得她本能地踩了刹车，止住了冲势。刺耳的刹车声鼓噪着她的耳膜。
而那辆突然出现的车横亘在她和悬崖之间，已经被她的冲势冲到了悬崖边上。
整个车子的三分之二都被撞到了悬崖外面，只有一部分摇摇欲坠地在这里停着，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要有一阵微风，或者是一根纤弱的手指，就足以将它推入死亡。
盛乔看着后视镜内那辆熟悉的车子，没有下车，也没有开车门。
她知道车里的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过来。
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最关键的时刻，她是被放弃的，果果是被放弃的。
事已至此，又来假惺惺地有什么意义呢？
“盛乔！”厉尘澜嗓音颤抖，他怕，他太怕了。
“盛乔，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厉尘澜对着她大喊道，“我找救援队，会有办法的，你信我，好不好？”
好不好？
他竟然也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说好不好？
囚禁她，折磨她，让她们母女分离，这些事情，他什么时候问过她一句好不好？
事到如今问她好不好？
呵，在他厉尘澜的面前，她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盛乔想要讽刺地笑，但是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隔着车窗，厉尘澜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是继续喊，“盛乔！你信我！”
盛乔没有回答。
也没有相信。
信任从来不是嘴上说出来的，是一次次的事件和一天天的相处中积累出来的。
而厉尘澜，他早就将她对他的信任挥霍殆尽了。
两个人僵持之际，交警过来了。
劳斯莱斯被专门的器材固定住，困在里面的厉尘澜小心翼翼地从车子里出来，一侧的手臂往下淌着鲜血，那是被撞车之后弄伤的。
但他顾不上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一下车就直奔盛乔的车，一把把盛乔从车里拉了出来。
盛乔愣愣地任由他拉扯，身子被抵在冰冷的车上也没有反应。
一瞬间，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即将失去盛乔的痛苦在厉尘澜的心中纠扯，几乎要将他的心撕成两半。
他狠狠地吻上那张发白的唇。
凶残的，带着惩罚的，愤怒的在她唇上辗转，吮吸，几乎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安全都传递给她，又似乎是想将她所有的不安全都接纳。
这是个索然无味的吻。
因为被吻的女人全然没又一点反应。
如同一个沉默的木桩。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厉尘澜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双眸紧紧地锁住她的双眸，一拳砸在了她身后的车子上，车子被砸出了一个凹陷。
盛乔动了动无神的眼珠子，声音平静而麻木，“果果死了。”
厉尘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喝问道，“她只是落水了！我会找救援队救她！”
“果果死了，”盛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望向了他，“我要去陪果果。”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如同全世界所有的黑暗全部被容纳其中，凝成了那么深那么深的绝望，深到只是望一眼，心就开始钝钝的疼。
厉尘澜无法注视那一双眼睛，只是伸出手去抱她。
但是盛乔躲开了，她呆呆地朝着海水的方向走去，口中喃喃着，“果果别怕，妈妈去陪你了……妈妈不怕黑……”
“盛乔！”厉尘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从身后将她死死地抱住，再不让她一动半步。
盛乔在他怀里挣扎着，眼泪落在他的手上，温热，而后冰凉。
“果果没死！”厉尘澜在她身后低喊，成功地止住了她的动作。
她似乎被注入了一丝生气，愣愣地转过头，像是一个天真而充满希望的孩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厉尘澜低低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握住她的肩膀，控制住她的行动，“你听我说，我们谁都没有见到果果的尸体对不对？”
盛乔的眼中有了神采，“你是说，果果可能……”
“我现在就叫救援队过来，我们等救援队把果果救上来好不好？”厉尘澜好言相劝，即使他的心里已经知道，果果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为了安抚盛乔，让她不要做傻事，他也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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