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没有遵守诺言
“他怎么了？”宋凝儿急急问。
公主看了她两秒钟，道：“曹统领受了伤，被江侍郎的人抓住了，至今未脱险。”
宋凝儿愣愣看着她，呆立在原处。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半晌吐不出话来。
“……公主，您可以先去收拾一番吗？”良久，她哽咽对这位公主道。
公主微愣。
她的眼神里，透出了点鄙夷。
宋凝儿感觉到了，她低垂了眉睫。
这份耻辱，她牢记在心。
她慢吞吞爬下了炕，拖着酸软的双腿往外走，跌跌撞撞的。
她没办法洗澡。
她的身上，全是汗臭和腥臊。
她想起了自己初见这位公主的情景。她穿着华贵的绫罗绸缎，梳着精致漂亮的头髻，容貌美艳高傲，举手投足间优雅尊贵。
她就像是天上的云朵。
宋凝儿只能仰望她。
而后，她被江湖骗子骗了。
她被卖到了青楼，做妓子，沦落风尘，她一度绝望。
那些年，每次她想起父母，心里就撕裂般疼。
可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叫曹德。
他救过她，帮助过她，他是她生命里的光芒。
曹德跟她说，他会用一生保护她。
那个时候，宋凝儿是相信的。
所谓的报恩，也许是真的吧。
可是，曹德没有遵守诺言。
他死了。
他替宋凝儿挡了那一刀。
宋凝儿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刺过。她痛不欲生。
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爱惨了曹德。
她恨江玉燕。
她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宋凝儿一直觉得江玉燕是个妖孽，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她害死了她爹爹、哥哥和弟弟，还有无辜的人。
她的眼底迸射出浓烈恨意。
恨江玉燕，同时也恨自己。
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
“我为什么不早点离开青|楼，离开江玉燕？”宋凝儿想。
她想起那些人骂她贱货的话。
贱|货……
从前她是清倌人，可现在，她是个娼妓了。
妓|女的名声并不好。
尤其是那种风尘女。
这世道，娼|妓都被人唾弃。
而她却是娼|妓，连妓|女都不如！
她恨极了自己！
宋凝儿在屋子里呆坐，整整一天没吃东西。
当晚，她病倒了。
她浑身无力。
这场病，烧了整整五天五夜，宋凝儿终于熬不过去了。
曹德死了。
她亲眼目睹了他断气的那刻，悲怆嚎啕大哭。
她把曹德埋葬。
曹德死了，宋凝儿没有任何的悲恸，反而松了口气。
“我该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不值得他为她付出性命。
他的妻子，不应该是那位公主，也不该是她。
“宋凝儿，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你害死了曹德，你不配活着。”
宋凝儿躺在冰冷阴暗的地窖里，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因为，她快要饿晕了。
可是，她仍旧强撑着。
她不能让曹德白死了。
她不能死！
她想要咬舌自尽。
可是，牙齿刚碰触嘴唇，一颗丹药塞进了她嘴巴里。
那粒丹药化成一股暖流，涌向她的腹部，令她瞬间缓过劲。
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纱笠的宫装妇人。
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涂抹着鲜红的蔻丹，端庄又秀丽，宛若春日枝桠上的花蕾。
宋凝儿的心，突然砰砰跳动。
她看着这位宫装夫人，一眨不眨。
那位宫装夫人则看着她。
“公主，我不认识你……”宋凝儿艰难的开口，虚弱说道。
她喉咙火辣辣的疼，声音嘶哑，但仍是掩饰不住的哀婉和凄楚。
宫装夫人沉默片刻。
她轻轻掀开了纱笠，露出庐山真面目。
她有一双凤眼。
这是一双很妩媚的眼睛。
她眉宇之间英气勃发，带着几分英姿飒爽。
宋凝儿怔忡。
她的心剧烈震荡。
她不知所措的盯着眼前的宫装少女。
她不敢相信，这位公主居然生得如此好看。
“你不需要怕我。”宫装少女柔声说道，“你的丈夫是个忠贞勇武的汉子。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死亦坦荡。他为你舍生忘死，我深感佩服。”
宋凝儿脸色煞白。
她的心猛的缩了缩。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指。
她的丈夫曹德已经死了。
曹德死后，她被送到青楼赎罪。
她的人生变得昏暗而绝望。
那个时候，她脑海中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念，便是报仇。
她的父兄被奸臣陷害谋反，她一怒之下逃离了家乡，远赴京城。
她来了这座繁华奢靡的皇宫，做了宫女，一步步往上爬。
她爬到了婕妤的位置。
可惜，她的命运依旧坎坷，她再次失宠，又被打入冷宫。
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能倚靠的人，只剩下曹德了。
曹德对她非常照顾，她们俩的关系非比寻常。
而今，她的丈夫竟然死了。
他是为了救她，死在她的面前的。
“宋凝儿。”宫装少女再次说道，“你是聪慧灵巧的孩子。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宋凝儿摇头。
“你犯了错，你不该和曹德在一起。你若是乖乖留在家里，你的父兄或者哥哥未必会败，你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选择和曹德私奔。”宫装少女道，“曹德是个粗野汉子。你跟着他，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还被人欺凌……”
宋凝儿愣住了。
她不曾想过这样的结果。
“……你既然走出了这条路，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宫装少女语气微沉。
宋凝儿的心颤抖起来。
她知道，她犯下了弥天大错。
“你可愿意跟随我？”宫装少女又问，“你虽然出身卑贱，可你聪明伶俐。我正好缺一个贴身丫鬟。”
宋凝儿犹豫着。
她很想离开皇宫。
可是，曹德的死对她冲击太大了。
她无法接受曹德的离去。
这两个月来，她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干瞪眼，等死。
她的精神崩溃，思绪混沌。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她甚至怀疑，她已经疯癫了。
可是，听着眼前这位宫装夫人温柔的嗓音，她慢慢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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