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夜未眠
宋夫人就知道，她想攀高枝。
宋夫人的嘴角勾出了嘲讽，道：“哦，原来是王家小姐送的。”
丫鬟讪讪。
宋夫人把珠链拿起来，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机关暗器或者毒药之类的东西。
于是，宋夫人道：“多谢你跑一趟，这个珠链很贵吧？”
丫鬟笑了笑。
她不知如何解释，只是道：“夫人，您别嫌弃。王家小姐对少爷一片痴情。王家的二小姐已经许配给了赵公子，可是王小姐执拗不肯改嫁。
她还托人送来珠链，恳请宋夫人劝说少爷，别为难她。王家小姐，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
宋夫人笑笑：“既然这么好，我就替我儿收下。你等等......”
她把珠链装进匣子里，递给了丫鬟。
丫鬟千恩万谢离开了。
曹德的院子里，除了宋夫人，没有任何伺候的人。
宋家的仆从，全部派出去，寻找宋氏族谱上那位宋家小姐。
宋家的族谱，是按照先人的姓氏排列的，所以只需要翻开就能找到。
可惜宋夫人没办法翻开。
她只能等着宋家老爷回来。
“我的儿子，是不是傻？”宋夫人心里痛恨宋家，痛恨宋家老爷的昏庸，怒火滔天。
“你们这群白眼狼！”她骂宋家的族人，“若不是因为我们宋家，王家哪怕再富有，能有今日？你们忘记了先祖的荣华，只记得享福。”
“如今呢？你们还记得当年宋氏是如何救你们的？”
“若没有宋家，你们早就饿死、冻死，哪里能活到今日？”
“你们一旦富贵，就要忘记了根本，忘恩负义！”
“宋氏待你们不薄啊！你们竟然如此狠心？你们良心让狗吃了？”
“当年宋家的人，谁敢贪污军饷，宋氏第一个饶不了他。”
“而且，我儿子的功勋，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没有宋氏族人半点助益！”
“你们不感激我们就算了，还联合外人欺辱我们宋家，真是忘恩负义！”
她说得慷慨陈词。
说到最后，她哭了。
曹德躺在床上，一个字也听不见了，满耳朵都是宋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睁开眼，心里莫名悲伤，泪水簌簌而落。
这个晚上，曹德彻夜无眠，直到翌日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入睡。
宋夫人也是一夜未眠。
她一边哭，一边担心儿子。
曹德的心里，始终存着疑惑。
他想到自己梦里的场景。
他和江玉燕的第一次，那个人的声音是如此熟悉，令曹德惊骇不已。
他梦到了谁？
他的母亲，真的是他父亲的妹妹。
曹德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母亲。
他从前是孝顺母亲的，如今却迟疑起来。
他怕伤了母亲的心。
这种纠结，让他整宿失眠。
他不知道这个噩耗会持续多久，又或者永远不知道真相。
他心里矛盾不已。
他的病，也拖了五六日。
曹德是个正直的人。
他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无辜的。
宋夫人的怀疑和猜忌，让他心生恐惧。
这日，宋夫人再次来看他。
曹德依旧拒绝了。
宋夫人心疼儿子，也顾不得他的抗议，把曹德的衣裳取来，道：“你的病，我也听说了。
你父亲的确有罪孽，可他不曾谋害过任何人性命。你若是心中不快，尽管冲我来。”
曹德道：“母亲......我......”
他欲言又止。
宋夫人则道：“你若是想杀了我，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必须把那件事告诉你父亲。你的身份特殊，这些话你藏在心里，对谁也不好。”
“可我不是他亲生的......”曹德道。
宋夫人就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道：“那又怎样？他是你爹爹！”
曹德心中的委屈，顿时涌动出来。
他扑倒在床上，抱住了脑袋。
这一刻，他想到了宋家的祖训，想到了他的父亲宋云卿。
他想念宋云卿。
他想去见宋云卿。
可是母亲不让。
母亲不让他出府门。
曹德心绪凌乱，他趴在床上，呜咽抽泣，不能自已。
宋夫人心疼极了。
她伸手摸了摸曹德的背脊。
曹德却猛然坐起来。
他赤裸了上身，露出肌肉紧绷的胸膛。
他目眦俱裂。
宋夫人吓了一跳。
“景山，你怎么了？”她急切问道。
曹德眼底闪出了几分凶戾，“你是谁？”
他突然暴起。
宋夫人猝不及防，被他推了出去，撞向了墙壁。
她的额头，瞬间鲜血淋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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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屋顶。
屋子里漆黑。
他从房梁上摔下来，骨头断了两根，肋骨也断了，左臂软绵绵耷拉着，完全使不上劲儿。
屋子里没有灯盏，只靠月光透过窗户纸映进来，勉强能看清楚。
他躺在地上，嘴唇乌青，脸色煞白，气息微弱。
曹德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他梦到母亲，说宋氏对他不薄，不允许旁人苛责。
他的拳头握紧。
“娘！”
他喊了声娘，眼角滑出热烫的液体。
他用仅剩的右手，爬到了母亲跟前。
他跪下，把母亲抱到了床上。
他叫来了曹德，吩咐曹德道：“去找个大夫，给我母亲治伤。”
曹德愣住。
宋景山又道，“快去啊。”
曹德道是老管家，平素对他忠心耿耿，宋景山很倚重他，不像对宋夫人那般随意。
曹德犹豫了下。
“快去！”宋景山喝斥。
曹德忙退了下去。
宋夫人伤口很深。
她是被丈夫打伤的，又是女流之辈，不宜大动干戈，只能忍耐。
宋景山也是。
所以曹德只能请大夫过来瞧瞧。
曹德出去了片刻，带着两位大夫过来。
他们给宋夫人敷药包扎。
宋景山坐在床沿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浑身僵硬。
等大夫走后，宋景山才抬脚走了出来。
他在院子里站立了许久，一直到暮色降临。
曹德端了饭菜过来。
宋景山一筷子没吃，转身走出了门槛。
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被迎面走来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二弟！”来人是宋玉庭。
宋玉庭一脸的疲惫憔悴，他看到了宋景山，眼睛倏然亮了下。
宋景山不理睬他，径直绕过他，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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