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不能不救他
她挣扎着爬起来，握住了江玉梅的胳膊：“孩子，娘陪你去。”
江玉梅摇摇头，泪流满面。
“娘，爹爹是个混账东西。他娶妾室不忠贞，我是个庶女，注定要受尽欺负。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去死，给江家留点香火。”江玉梅继续哽咽。
娘的手渐渐垂落下去。
她眼里露出绝望，嘴角挂着苦涩。
江玉梅扶住了她，哭泣不已。
“娘，我知道，我知道哥哥的死对你打击甚大。你别伤心了，你要振作起来。”
她的话，似咒语。
她一遍遍重复。
终于，她娘慢慢安静了下来。
“玉燕，你快点长大吧。”江氏喃喃道。
江玉燕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又换上了笑容。
她搀扶起娘，去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正在读《诗经》。
他的眼睛半眯，似睡着了。
江玉梅敲门。
“进来。”江孝坤声音疲惫道，并未睁开眼睛，只是示意江玉梅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母亲病倒之后，江玉梅就搬到父亲的书房。
她在书架旁坐下。
父亲读书，她偶然会插两句。
她的性格比较温顺和婉，父亲也颇有耐心。
他对江玉梅极其宽容。
“父亲，哥哥的坟墓修缮得很漂亮。”江玉梅突然道，“他的衣裳，全部是新的。”
江孝坤抬眸。
他的目光，似冰凌般锐利，射向了江玉梅。
江玉梅心里一惊。
她赶紧收敛心思。
“父亲，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江玉梅又道，“当初他被人刺客暗算，我不能不救他，我不能害死他。他的尸体，是被官府处置的。”
“所以呢？”
“所以我要报仇！”江玉梅咬牙切齿。
“父亲，这件事，咱们要不要跟大哥商量一番？他是嫡长子，他应该有权力做主，不是吗？”江玉梅道。
江孝坤皱眉，脸色阴沉：“胡闹，你哥哥才刚死，你就想谋夺他的家产？”
“我没有谋夺。”江玉梅道，“我是希望咱们家富贵荣华，而不是一败涂地。父亲，你不能因为我哥哥，连累整个家族。
我不是江湖匪类，我不愿意做强盗土匪。我要报仇。”
说罢，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娘。”
她急匆匆跑了出去。
江孝坤气坏了，用力一拍桌子。
屋子里伺候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这天晚上，江玉梅翻来覆去难眠。
隔日早起，她梳洗了下，去了江府的厨房。
她吩咐厨房里的丫鬟，蒸了一笼白馒头。
馒头热腾腾的，散发出诱人香味。
厨房里的丫鬟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小姐，您吃得惯这种干馒头？这里可有肉馅的，奴婢这便给您煮。”厨房里一位婆子道。
江玉梅道：“我不饿，拿去给我娘尝尝吧。”
丫鬟们面面相觑。
大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丫鬟把一笼白馒头，递给了江玉梅。
江玉梅提着白馒头往院子外面去，遇上了江孝坤。
她的心砰砰跳了几下。
江孝坤的眉眼和哥哥一模一样。
“玉梅。”江孝坤喊她。
他昨天没休息好。
江玉梅忙笑了笑，上前给兄长行了个礼：“大哥，早上好。”
“怎么不在屋子里歇息？娘还没醒来吗？”江孝坤关切询问。
江玉梅道：“我娘不舒服。我想去看看。”
“哪里不舒服？”
江玉梅摇摇头：“大概昨夜风寒，吹了凉风，我怕传染给大嫂，就没过去。”
“哦......”
江孝坤听到妻子感冒，心情略微缓解了些。
他叮嘱她：“多穿些。”
“嗯，谢谢大哥。”
她又带着丫鬟，回了她娘的卧房。
娘已经起来了。
她靠在床头，双眼无神的望着窗棂。
她眼角有淤青，眼眶通红。
“娘。”江玉梅上前，挨近了她娘，“我给您端了碗粥来，您试一试，若是不合胃口，我再让厨房煮些清淡点的。”
娘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好孩子。”
江玉梅心痛如绞。
她忍着悲伤，把白米粥递给了娘，哄娘喝。
娘却拒绝了。
“玉梅，我吃不下。”她道。
“那我让人熬鸡汤。”
“不必。”
母亲又拒绝了。
她的眼珠子，仍是望着窗棂外面。
江玉梅的泪水，簌簌滚落，落入了碗里，融化了米粒。
母女俩就这么默默相对。
直到江玉梅撑不住了，她才告辞，说明早再来。
她回到自己的厢房，坐立难安。
她心里的恨，从昨晚就堆积起来了。
江家二老爷的儿子，不是江玉梅同胞的哥哥，而是江玉梅的堂弟，江永德。
原本是一母同胞的。
江永德生下来就患病，江夫人花了很多钱给他找郎中。
可惜郎中束手无策，治疗了一年多，江永德始终昏迷不醒。
江夫人没办法，就把江永德埋入了祖坟，请高僧开坛诵佛，保佑他痊愈。
这一埋，就是五年。
等他真的好转，江玉梅和母亲才将他迁入江家。
“......哥哥走了以后，江家的生意都交给大伯掌管，每月银子照旧送到娘的账上，不曾少过半分。
可江家遭逢大变，娘病了好几次，最终也没挺过去。大伯他们也不肯帮助我们。大伯母、大表妹和姨娘，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孤儿寡母，在京城寸步难行。”江玉梅喃喃道。
丫鬟秋儿不知她在说什么，只顾低垂脑袋擦拭茶盏。
她偷偷抬眼瞥了下江玉梅，心里疑惑不已。
这姑奶奶，平常不这样的。
怎么今天有点奇怪？
江玉梅的确是奇怪。
这件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但江玉梅忍了。
这两天她反复思索过了，江玉梅不会冲动乱来。她要慢慢谋划，才能把江家扳倒，让江玉梅的母亲重见光明，也能让自己活得潇洒。
现在，她还不能和江孝坤硬碰硬。
否则，她不会有胜算。
于是，她先示弱，博取江孝坤的信任。
等江孝坤放弃防备，她再出手，一击即毙命。
江家的生意，都是她父亲和大伯打理。
江玉梅记忆里，母亲并不擅长管帐，她是个大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只懂得绣花弹琴。
她的父亲对她娘爱护有加，根本不会教她管生意的本领。
大哥走后，父亲就把家业托付给了江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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