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来者不善
这话说的,让陈妈妈脸上堆砌出来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她瞄了瞄楚清清的脸,眼前的姑娘模样尚且稚嫩,眼中带着笑,殷勤地拉着她的手,显得很是真诚。
陈妈妈:……
她到底是真夸人还是假夸人?
她干脆无视了楚清清这句话,脸上笑容再次浮现,道:“哈哈,小姐您真是说笑了。这些名册上都是府上下人的名讳籍贯的记录,想来是需要小姐瞧一瞧的,老奴便自作主张带来给小姐了。”
她恭敬地将名册呈上,跟着眼眶就湿微红,声音哽咽,道:“小姐,昨个儿得了您今后执掌中馈的消息,老奴心中喜不胜收。老奴知晓小姐聪慧敏锐,如今又得了老爷青眼,今后定时浅滩卧龙一飞冲天……”
她说得滔滔不绝,神情动容,就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打动人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楚问忠口中说的,府上曾伺候薛忆锦的老人。
楚清清握着她宽厚的手掌,神情认真地听着陈妈妈说话。
可是任由着陈妈妈说的口干舌燥有些词穷了,她也不见打断的意思。
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老练若陈妈妈,一时间竟然也不知楚清清是什么意思!
她都已经站在戏台子上唱戏了,为什么楚清清还不接下去?
陈妈妈尬笑着,楚清清像是后知后觉一般,轻声开口道:“陈妈妈,您方才说的丫鬟在哪里?劳您带我去看看了。”
陈妈妈:嗯?
这不对吧?
她哭丧了半天,疯快带入自己,给楚清清打感情牌,这丫头听得那么认真,竟然直接跳过话题了?
“呃……小姐,老奴这就带您去。”陈妈妈支吾了一会儿,终究说不下去原先憋着的话,便也只能顺着楚清清的话说去。
“有劳陈妈妈了,若没有您提醒我,我都不知道。太感谢您了!”少女一口一个谢谢,半点也没有主子的傲气,巴掌大的小脸可可爱爱,如传闻中那般就是个软包子。
本来有些疑虑的陈妈妈又觉得,这位小姐的确是十分蠢钝不敏,怯弱非常。
她方才应该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吧?
陈妈妈沉下心思,不接话就不接话吧,后面有的是她要来开口的!
陈妈妈恭敬地带着楚清清一路穿行。
很快就到了一处院子,一堆婆子都聚集着,边上还有许多神情怯弱的少男少女,有大有小,最小的,楚清清瞧着莫约才六七岁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个人正在掩面痛哭,身上着着的似乎已经是楚府下人的衣物。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卖进来了吗?】
楚清清在心中唏嘘,但她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并非是她所能改变的。
楚问忠位居丞相之位,虽说比不得百年勋贵,但是这府上的下人却也必须是精挑细选的清白身,更是签的死契而非活契。
除非是有些个人在府上做活久了,做到了掌事的位子,那么府上为了表达仁慈和善,也为了收敛人心,这才会将契约归还,如此也算是脱了奴身,成了良民。
昨个儿被楚问忠押走的崔管事便是这样的身份,桂妈妈也是如此,而陈妈妈……
楚清清觉得应该也是。
少女只粗略地扫了一圈,便收回了视线。
她的神情平静,甚至称得上没什么表情。
被人牙婆带过来的小姑娘们却知道这是贵人,不免好奇地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小文,这便是楚二小姐们?真好看啊,比画上的仙子还好看!”小柳轻轻扯了扯边上小姑娘的衣袖,轻声道。
小文瞥了她一眼,只点了点头。
“要是能到她跟前伺候就好了,她生的这般好看,定然是个好脾气的主子。听闻好主子还会给多余的赏钱,如此我也能寄给爹爹和娘亲,还能供一供弟弟妹妹的吃食……”小文掰着指头数着,“一个馒头是两文钱,一个月有四十文,我一日只需吃一个馒头,余下……”
“这不是楚小姐,楚小姐不长这样!”身侧另一个小姑娘昂着脸,轻声说道,语气颇为自得,“我曾见过楚小姐,她比这位小姐还要好看,还要心善!”
“真的假的?那她是谁啊?”
“楚大小姐吧?你没听过吗?楚小姐行二,她还有个姐姐,听说是个废柴草包很上不得台面哩……”
“天哪,真的假的?那我真想去二小姐那边伺候……”
“休要胡说,贵人岂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还不闭嘴!?”人牙婆听着小姑娘们的议论,无语地皱眉,伸手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耳光。
真是胆子大了,竟然敢在这里议论起主家的小姐了,若是被听了去,她今后还如何来府上做生意了?这些死丫头,竟是想害她!
两人被打的眼泪汪汪,抿着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只沉默地听着的小文依旧一言不发,端的是沉稳。
人牙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倒是学学这丫头,这样才是有机会被主家看重的!嘴巴这么碎,今后若是犯了错,哼!贵人可不是指抽你两个嘴巴子!看看那边跪的,到时候可都是要被我带走的,那就是下场!”
被打了的小柳和小依顺着人牙婆指着的视线看去, 便是两个跪在地上疯狂磕着头的丫鬟,两人额头都有血迹渗出,可依旧是无人理会。
被人牙婆带走,就是又被卖发了,被主家打发卖了的姑娘能去哪里呢?
小文心中一震,想到一些个不好的画面,脸色白了白,小柳和依依虽然不知她们命运,却也被那血迹吓到,瑟缩地狂点头不敢对话。
而人牙婆则是拉着小文,将她领到了前面去,在前面的丫头更容易被主家选中。
小柳羡慕不已,依依却不由得多了几分嫉妒。
而另一边的楚清清跟在陈妈妈身后走进了屋内。
“大小姐到!”陈妈妈高声喊了一句。
本来团簇着站在一边不知在说什么的妈妈们,对着楚清清当即行礼道:“拜见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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