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塔楼
漆黑的塔楼,冰冷的石壁。
只有半空高悬的石窗能透入些许的光亮。
可它却是那么的遥远……
亚纶缓缓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这座冷寂而古老的塔楼中。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希维尔公主居住的塔楼?”
耳边回荡着自己的低语,声音在塔楼内层层回响,仿佛沉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向前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塔楼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步似乎都在牵引着时间的洪流。
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阴影中,孤独而脆弱。
亚纶眯起眼,试图看得更清楚,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四周的空间突然扭曲,
一幕幕模糊的记忆片段交织着各种情绪,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一个小孩,一个被包裹在精致丝绸中的小女孩。
银色的发丝,深邃蓝瞳,和遍布全身的细密鳞片。
她就是希维尔公主,龙鹰伯爵法雷尔·格兰维尔的长女。
一个生来就被认为是“神明赐福”的存在,最起码龙鹰伯爵是这样对外宣称的。
在一片赞颂声中,龙鹰伯爵将小公主高高抱起,
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身旁的家臣纷纷恭贺着。
“希维尔公主是龙鹰堡的福星!她将为我们带来无尽的繁荣!”
“法雷尔大人万岁!龙鹰堡万岁!”
伯爵微微颔首,像是在享受这份荣耀,然而眼底的寒光却一闪而过。
……
冰冷的石门缓缓关闭,从她记事起,便已然生活在这处塔楼之中。
场景再度变换,亚纶看到了希维尔已然长大了些。
鳞片随着她的成长越发密集,
如同被冷冽的月光浸染般,闪烁着银色的光辉,美丽而异样。
龙鹰伯爵依然在臣民面前保持着慈祥的形象,可暗中的“治愈”却从未停止。
在昏暗的塔楼中,他带来了医师,
一位又一位,不断尝试着各种方法来“治愈”希维尔。
亚纶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医师们冷漠地用铁钳一片片地将鳞片拔下,
希维尔的尖叫在塔楼中回荡,瘦弱的身躯在剧痛中蜷缩、颤抖。
可鳞片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
每拔下一片,便会迅速长出新的鳞片,永无止境。
医师们无计可施,只能用滚烫的烙铁来封住伤口。
灼烧的气味混合着铁锈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公主的哭喊声从一开始的凄厉到沙哑、微弱,直至无声。
“父亲…为什么?”
龙鹰堡一开始便没有所谓的“神明赐福”,这一切不过是伯爵巩固自己地位的说辞。
画面变换……
瘟疫席卷城堡,仆役和民众变得枯槁,羸(lei)弱。
龙鹰逐年减少,一只只幼鹰在孵化中夭折。
无数目光聚集在希维尔栖身的塔楼,从最初的崇拜逐渐变成了怀疑与厌恶。
“是那个公主,她是灾星!她带来了诅咒!”
“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的存在就是灾祸的源头!”
“她根本不是人类!她是怪物!”
仆人们低声议论,避开她的目光。
唯有那些冰冷的石壁与无边的黑暗陪伴着她。
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空洞,越来越黯然。
……
不远处,亚纶看见那孤单的身影依旧蜷缩在角落,
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亚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怒火在内里燃烧。
他强行平复情绪,推测道:“这里,或许是希维尔的内心世界。”
亚纶缓缓走到希维尔的身旁,席地而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公主殿下,黑龙是响应了你的祈祷,才投来注视的吧。”
希维尔没有抬头,仿佛未曾听见他的话语。
亚纶继续说道:“那为什么不与暗影教派一起离开呢?
还是说你想亲眼见证龙鹰堡的毁灭?”
希维尔依旧沉默。
亚纶停顿了片刻,轻叹一声,“还是说……你动摇了?”
这时,希维尔的目光微微一颤,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波动。
亚纶沉声道:“后知后觉意识到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因此死去。
你动摇了?”
希维尔缓缓开口:“复仇……难道我不该复仇吗?
你也是来向我说教的吗?”
亚纶摇了摇头,“没有……
我只觉得你活得没有那么纯粹,甚至很拧巴。”
希维尔有些疑惑,“拧巴?”
亚纶解释道:“嗯,是我家乡的一个词语,就是别扭的意思。”
希维尔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别扭吗……
如果换做是你,那你会怎么办?”
亚纶笑道:“我肯定会和你一样,渴望着复仇。”
希维尔厌恶的白了他一眼。
亚纶连忙补充道:“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希望我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他希望我能多点耐心,先踏上旅程。
无论最后是恨这个世界也好,
还是爱这个世界也好,
又或者不那么纯粹也好。
或许在旅途中,就能寻找到自己的答案。
到时候只用依据本心,履行自己的答案就行。”
亚纶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自己身处历史的幻境之中,希维尔的旅程早已结束。
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惆怅。
他苦笑着自我安慰道:“也许不一定是幻境,或许真的是时空穿越呢。”
“寻找自己的答案吗?”希维尔若有所思。
亚纶笑道:“嗯,为此我要不断变强。
要有力量,去履行自己的答案。”
希维尔不屑地说道:“怎么,你想成为审判者吗?可真是傲慢。”
亚纶连忙否认:“不是的,那种事太麻烦了。
我在乎的从来只有自己以及珍视的人罢了,
想保护的也只有自己和珍视的人。
不想让他们伤心,受到伤害……”
希维尔看着亚纶,“你可真……拧巴。”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
亚纶说道:“快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幻境,还是穿越了时空。
但哪怕结局已然注定,此时此刻不是还有重要的人在等你吗?”
希维尔神色有了些许动容,她的脑海中回忆着瓦伦斯的样子,
似是有些触动,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半空中幽紫色的火焰再度显现,
领主诡异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支线任务一:扮演所匹配的角色,不被发现端倪。
亚纶,任务失败,无处罚。”
亚纶无奈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腰。
“哎,还好没处罚。我也该回去了。”
然而,下一瞬,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
汗毛瞬间倒立,仿佛有什么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正凝视着他。
他心头一凛,低声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从一开始就在注视我了?”
就在这时,黑暗的深处,一只巨大的竖瞳缓缓睁开,
带着冰冷而阴森的光芒,宛如亘古不灭的恶灵,贯穿了这片空间。
随即,一道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巨大的黑影逐渐显现。
那是暗夜君王,黑龙阿尔戈斯!
黑鳞如墨,泛着幽暗的光芒,锋利的爪尖仿佛能随意撕裂空间。
巨大的双翼轻轻拍动,掀起阵阵阴风,似乎能吞噬一切光亮。
那对血红色的竖瞳冰冷而无情,仿佛带着亘古的恶意。
黑龙的怪嘴微微咧开,低沉的咆哮在空间中震荡开来,撕扯着亚纶的心神。
“嚎!”
它猛地抬起利爪,狠狠向半空中的幽紫火焰抓去。
幽紫色火焰在黑龙的爪击下,如纸片般瞬间破碎,化作点点碎芒消散在空气中。
亚纶瞳孔为之一振,“黑龙竟然能打破领主的力量?!”
他屏住呼吸,内心一阵悚然。
黑龙低头俯视着亚纶,带着不屑的冷笑。
“又一个祭品,真是美妙。”
说着,它抬起龙爪,带着撕裂空间般的威势,朝亚纶拍下。
亚纶眼看着龙爪逼近,想要逃离,
却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威压将他牢牢定在了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就在龙爪即将触及他的一瞬间,
亚纶脚下陡然涌出一片赤红的血海。
疯血奔涌,带着狂暴的弑杀之意,迅速扩散开来。
不消片刻,形成了一片血色的领域。
雷电交织其中,血色力量如潮水般侵染了周围的黑暗,将整个空间染成了纯粹的猩红。
黑龙的身影微微一顿,静静看着脚下的猩红血域,眼中闪过一丝亢奋。
“有趣,真有趣!”
它的身影在血色的世界中逐渐模糊,轮廓缓缓溶解于虚空之中,最终消散无形。
“既然你们都在挣扎,那我还是亲自来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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