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房间里只有二人交错的呼吸。
但敲门声在此时传来,门外的人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喊:“泊哥你在吗?有个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啪!”像执行死刑的官员猛然砸下行刑令牌,刽子手高举的屠刀在叶跃颈后高悬,刀光锃亮,凉意如蛇自他后颈沿脊而下,阴冷的蛇信“嘶嘶”舔舐过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无声的、恐惧的、无助的、战栗的尖叫在灵魂深处海啸般呼啸着山崩地裂,又悄无声息地、平静地、一滴不露地、完好无损地全然锁在被李越泊宝贝般抱着的身体里。
是陈晨。
叶跃记得他的声音。
原书中“李越泊”和“陈晨”二人耳鬓厮磨的甜蜜日常如狂风卷书一般一页一页在他脑中翻开、默读。
谁来救救他?
李越泊,救救跃跃。
·
因为太过骇然,叶跃没有了反应,反倒显得跟平日一样正常。
也因为正常,李越泊没能及时听见他灵魂深处无声的求救。
临时办公间里头顶的光锃光瓦亮,像无情的审判者冷冷注视着他即将被宣判的命运。
陈晨推门进来。
叶跃感觉自己一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一个乖乖待在李越泊怀里,一个好似灵体一样飘在了上空,冷眼看着他们。
按照以往,他是绝不会在有人的正式场合这样缠绵地窝在李越泊怀里的,但是今天他没动,他甚至下意识抓紧了李越泊的衣角。
飘在半空中的那个灵体看见他的动作讽刺地掀了掀唇,有什么用,要被抛弃的始终会被抛弃。
叶跃不动,李越泊更不会动,他从来都是向全世界昭告叶跃是他的。
没人会对李越泊怀里有只叶跃这件事感到诧异,因为李越泊的从不掩饰,即便没见过叶跃的人,只要看到有人在李越泊怀里,就都知道那个人是叶跃。
陈晨因为之前在凤鸣山见过叶跃,一眼认出了人。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开朗健谈,进门率先跟叶跃打了招呼:“叶跃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在凤鸣山见过的陈晨。”
乖乖待在李越泊怀里的那个叶跃乖乖地“嗯”了一声。
灵体叶跃依旧冷眼看着。
李越泊一手抱着人,一手朝陈晨伸出:“什么文件?”
陈晨一边把文件递过去一边说:“是一期项目在这个季度的营销方案,因为目前工期的调整,营销部那边也对应的进行了节奏调整,目前调整最大的是先期预热及活动蓄水这块,后续的加热引爆、存流及老用户的二次激活等具体细节会根据实际情况再具体调整。”
如清泉击石,陈晨仍是初见般那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仍是那种一听就“很能帮李越泊处理工作、然后‘夫夫同心其利断金’”的声音,哦不对,他已经在帮李越泊处理工作了。
半空中的灵体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听不懂,他连听都听不懂。
审判者仁慈又残忍,他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他只是派了一个完美的、优秀的人前来,什么叫无能为力,就是别人光明正大地比你好、比你优秀、比你更适合李越泊。
叶跃松开了抓紧李越泊衣角的手,任由自己没入了灵魂深处那场寂寂无声又汹涌澎湃的海啸。
李越泊签字的手顿了一下。
·
陈晨关上门走了出去。
李越泊把人抱起来了点,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脸,又轻捏着叶跃的下巴把他的脸微微抬起,狼一样的目光在叶跃脸上一寸一寸巡过。
“不喜欢陈晨?”他问。
叶跃漂亮又清澈的眼瞪大了一点。
李越泊笑了一下,他说过了,十二岁那年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
从陈晨敲门说话那刻开始,他的叶跃就像突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可避免的悲剧中。
李越泊有心要问,但他的衣角被叶跃抓住了,这是他的叶跃第一次主动伸手,于是李越泊便贪心地想再等等,等他的叶跃主动告诉他,但他只等来了叶跃松开他的衣角。
李越泊有些危险地舔了舔自己的牙,眼神在叶跃看不到的地方陡然深沉了起来。
他不想吓到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丧心病狂地想要包揽他的叶跃的全部,衣角被松开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但李越泊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怀中人乖觉、善良又异常敏感,最重要的是,仍然处于自己会被抛弃的巨大恐慌中——他的叶跃仍然笃信李越泊会抛弃他。
李越泊没有办法证明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所以他只得霸道又强硬地勒令了他的叶跃永远不要想他会抛弃他,他知道他的叶跃听话,不会再提不会再想,但李越泊也知道,在叶跃自己都管束不了的潜意识深处,他仍然处于会被抛弃的巨大恐慌中。
李越泊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摘除叶跃这无由来的恐慌,他视若珍宝的人,他不允许他处于一丝一毫的恐慌中,哪怕这恐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也绝不被允许。
但他不可以再像上次暴雨中那样强硬地逼问和勒令,一是不能吓到他,二是他舍不得,在知晓他独自一人走过的长长梦境之后,他舍不得。
李越泊一直没有找到破局的关键,现在,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没有不喜欢。”叶跃回答。
陈晨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好好工作并把工作做得好好地,他凭什么不喜欢?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李越泊,目光落在临时办公间雪白的墙壁上,许是因为入目的是一片空茫,他回答的语气也显得一片空茫。
李越泊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别有用心地为他做了特别注释:“那就是讨厌。”
叶跃眨了眨眼,把目光从雪白空茫的墙上收回来,对上了李越泊深邃漆黑的眼睛。
他的灵魂还在海啸中沉浮,虽然叫嚣着痛,但他仍然睁着他清亮的眼睛有些迟疑地问:“我……可以讨厌吗?可以讨厌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吗?”
虽然是自己有意识做的引导,但李越泊仍旧被他问得心下一软,他亲了亲他那和灵魂一样清澈的眼睛,声音低浅温和又温柔:“当然,讨厌对应的是喜欢,不用衡量对错,跃跃甚至可以没有理由。”
然后如他预想一般的,他在下一秒就听得他家叶跃小小软软地反驳:“我有理由的……”只是理由说不出来。
好乖。
李越泊自然知道他有理由,他要问询的就是这个理由。
掌心依旧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人的背,李越泊顺着他的话:“跃跃讨厌,那我就不用他。”
一句话击退了汹涌的海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冬日家人围炉烤火般的安全与幸福包裹住了全身。
叶跃直起身亲了亲李越泊,又蹭了蹭他的脸,小狗狗般表达了自己突然的开心。
他把头放在李越泊肩上,嘴角再一次微微翘起,声音也活泼起来:“工作好重要的,李越泊你不可以乱来,你不要和陈晨一起就行啦。”
李越泊垂眸遮住眼中深思,亲了亲叶跃的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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