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见不散


退烧药看起来跟寻常药品没有任何区别,盒口的标签也严丝合缝,不像是被打开过的样子,可我并不敢给容云衍用,直接就丢进了垃圾桶。

D先生并未表现出过针对容云衍的敌意,但他在我面前表现出的情感显而易见的不正常,甚至偏执到了病态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提容云衍不见得是对他没有敌意,反倒很可能是在故意无视他。

一旦被我提醒了容云衍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具体会做出什么事。

我选择直接去看纸袋里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油纸包,不过巴掌大小,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拍立得,画面里的内容赫然是我先前回校看摄影展时的画面。

我经过前几次同D先生的会面,已经不会再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任何触动了,反正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拍立得的画质远不如高清照片来的清晰,不过想要把画面拍明白还是不难的。

我很耐心的一张张看照片,然后发现镜头的角度越来越近,并不像是偷拍,反而很像是光明正大拍下来的,只不过镜头里的我无论在做什么,都是背对着拍照人。

先前差点就打消的疑心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相纸上的画面和场景并没有规律可言,像是想到哪里就拍到哪里,风格和技术都同D先生之前辗转交给我的何田田的照片截然不同。

一个会拍照的人想要装成不会拍照的模样是很难的,这意味着D先生要么技术超群,要么就是有替他打下手的同伙。

画面里的主人公无疑是我,但入镜的路人也有不少,有电影社的那位热心同学,也有跟我同坐在咖啡厅里聊天的姚呈明,并且还拍了不只一张,然而这么多张相纸里唯独没有拍到过容云衍。

这让我有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把线索往容云衍身上引似的,在此之前,我虽然笃定自己同他回不到从前,却半点不曾怀疑过他。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连记忆都没找回来,怎么可能是跟渔村案有牵扯的D先生。

栽赃嫁祸的手段未免拙劣。

我转瞬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开始专心致志的找能派得上用场的线索,而这些拍立得果然也不负所望,等我看到最后一张,从背面找到了一行印刷体:

【下周五不见不散】

除此之外既没有具体地址也没有联系方式,让我想找人提前蹲守都无从下手。

不同于最初给出的希尔顿房号,D先生收紧了透露给我的信息,从他最近的表现来看,大概率是已经发现我在查他了。

我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拍立得上寻到其它线索了,正准备将它们销毁,书房里忽然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是容云衍!

我匆匆将拍立得装进口袋里,进到书房里看了他一眼。

只见先前还烧的人事不省的容云衍已经恢复了意识,然而也仅仅是有了意识而已,他从躺变成了半躺,后背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沙发扶手上,是个想起却起不来的姿势。

我叹了口气,把放着医生留下的药和林女士送来的姜汤的矮几搬到最靠近他的位置,无奈道:“医生说你烧到了三十九度,先吃退烧药,然后喝碗姜汤睡一觉吧,明天早上起来会好的。”

相比于上午在警局里的表现,容云衍的嗓音又嘶哑了一个度,他有气无力的说:“你以前从来不会讲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人在生病的时候难免会变得比平时脆弱,他再度开始怀念早就被毁的面目全非的过往。

我平淡道:“可我说的是实话,你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还是不吃药的话,就只能去打针了。”

容云衍抬手把额上的毛巾拿了下来,他勉强起身,想要端起水杯喝药,结果动作一乱,差点把毛巾扔到杯子里去。

“抱歉……”他病的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医生有没有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他跟你还算熟,万一认出来……你会很麻烦。”

“你放心,不会的。”我不想跟他聊这些,帮他把杯子递到了手里。

我们之间的距离因此拉近了许多。

容云衍烫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可见这次真是发的高烧,若是放着不管,很可能会病到送进医院里的地步。

我看着他喝完药,然后端起装着姜汤的碗,慢慢的用小勺子喝汤。

其实他并不喜欢姜的味道,但这时竟然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等着他为此皱眉抱怨,可是一直到他把姜汤喝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不知是不在乎了,还是病中丧失了味觉。

容云衍似乎发现了我悄悄观察他的行为,放下空碗说:“当成是喝药的话就很容易了,我想快点好起来,然后陪你一起去校庆。”

一句无意间用来做挡箭牌的话竟然被他记在了心里。

我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容云衍病的昏昏沉沉,可是一万姜汤下去,看起来脸色是好些了,他说:“我有点难受。”

不仅是头疼和喉咙干哑,还有从心口蔓延开来的绵长的锐疼。

他意识到,那个失去了的人再也不会像出现在记忆碎片里时一样,用最真挚的关心对待他了。

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可是避而不谈,只是告诉他:“医生说了,你风寒感冒已经有几天了,病情完全是被拖成这样的。”

“我起初以为不会有事。”容云衍还藏着另外半句话没说。

他在认为自己不会有事的同时,也暗暗期待会有生病的这一天,好让他能有机会在我面前卖惨示弱。

没想到老天爷难得听到了他的愿望,并且超额帮了他一把,让他结结实实的病了一场。

对于不经常生病的人来说,每次生病都是一个坎,他们的病情往往会比体弱多病的人来的更气势汹汹。

容云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无意去寻找他刻意折腾自己的证据,只是劝说道:“反正我已经发现了,你不如就回卧室去吧。”

他的卧室距离我现在住的房间很近,但因为我刻意无视他的缘故,经过医生的提醒才意识到,他有一阵没回卧室里休息了。

难不成他一直都睡在书房里么?

这真是既没好处,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选择。

容云衍先是张了张口,旋即用摇头的动作表达了他的拒绝,他不想回卧室。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书房里只有沙发和毯子,躺着休息一会儿自然是没问题,但睡觉就有些勉强了。

尤其容云衍个高腿长,无论有什么姿势躺在沙发上,始终会有一截身体悬空着,或是小腿以下,或是脖子以上,怎么看都像是在自找苦吃,而非放松休息。

我承认他苦肉计演的挺细腻,可对这招对我压根没用,漠然起身道:“行,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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