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好像瘦了
第102章好像瘦了
仿佛悲伤已经被削弱了，淡化了，快要消失了一样。
可悲伤不是风，不是灰尘，不会一吹就散，悲伤就像化不开的顽石，即便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可石头却不会因为流水的冲刷而溶化，哪怕是只有一点。
颜若歆趴在他的怀里，渐渐的，从痛哭变成了抽泣，然后逐渐恢复了平静。颜若歆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去看久违的唐墨的脸。
依然是冷厉完美，充满雕塑感的轮廓，此时却因为那双深邃黑眸之中满满的，快要满溢而出的温柔而变得充满了炙热的温度。
颜若歆暗自在想，他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好，是不开心吗？
唐墨却在这时加大了手臂上的力度，紧紧的将颜若歆抱在怀里，甚至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才肯停止下来一样。
他知道自己不该失去理智的，他应该像个理智的成年人那样，给自己最爱的这个小丫头一个温柔的拥抱，然后给她一个甜蜜的抚慰的轻吻，然后告诉她，我们之间的离别不会太久。
可唐墨也知道，自己是做不到那样冷静，甚至是冷静到了无情的程度。
唐墨知道，自己生而为人，有悲伤，有狂喜，有绝望，有坚定，这都是人类无法削减的感情。唐墨擅于控制这些感情，却不能完全消灭它们。可唐墨心里其实也很感激，若是没有这些情绪，他又怎么会爱上这个小丫头，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最痛也至甘美的爱情的滋味呢？
唐墨正在想着，全然不觉怀里的颜若歆皱紧了眉头，咬住下唇，一副正在忍耐的模样。
“疼……”
唐墨听见颜若歆在自己的怀中发出细弱的一声痛呼，这才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力道，垂下手臂，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快到了。
唐墨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和颜若歆之间的距离。
他终究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关于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的，突如其来的分别，他选择了沉默。
唐墨始终知道自己依然是自私的，他在想，该给这个小丫头一点自己成长的空间了。倘若下次再见，颜若歆依然等着自己，那便是最好的。
可即便颜若歆不再愿意等着自己，他也有能够把这个小丫头再次带回自己身边的信心。
对于唐墨来说，他从来不怀疑自己，他也并不需要怀疑自己。所以最后，唐墨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提起半点关于傅瑜和自己离开的原因，他只是俯下身，从床头柜中拿出了自己的护照。
颜若歆看见唐墨拿出了护照，虽然隐约觉得唐墨还是要离自己而去，可她却未曾想到，唐墨是要离开这个国家。这比她想象的遥远的多，也漫长的多。
此时她却想不出任何一点挽留的办法，她只能伸出手，无助的拉着唐墨的衣袖，无声地祈求着他不要离开，哪怕是走，但也请不要离她太远。
可唐墨却只是停了一会，然后俯身在她的脸颊留下了一个轻柔到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的告别吻。
颜若歆惊慌的睁大了双眼，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唐墨，可还没来得及等她抬起手，唐墨就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门一点一点的合拢，颜若歆甚至连最后一眼唐墨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最后的那个吻，就像魔咒一样，将她钉在原地，让她动弹不得。
谎言再也骗不了自己，颜若歆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自己僵硬的姿势，她费力的眨动了一下眼睛。满房间拥挤的寂静和沉默猛地包裹过来，那一滴刺痛的，灰飞烟灭的眼泪终于挣扎着夺眶而出。
颜若歆几乎连痛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淡淡的，又绝望的想着。
从开始到结束，短的只有一天。
她年少的爱，最终还是寂灭在漫长而难以消解的沉默之中，令人心碎。
“哎！若歆！哎！”
叶小安伸出手，在已经坐在窗边发呆了很久的颜若歆面前使劲摇晃了很久，就差抓着她的肩膀，狠狠摇晃顺带在她的耳朵边上拿着大喇叭对她好像堵塞了的耳朵大吼大叫一通了。
颜若歆这才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样，身上颤抖了一下，又反应了一会，这才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叶小安：“小安？怎么了？”
“我这不是问你呢嘛……”叶小安揉着发痛的额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颜若歆，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给你三叔发了短信，那之后呢？他说什么？”
颜若歆低下头，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叶小安只听见她苦笑了一声，喃喃低语道：“之后？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颜若歆想起唐墨走的那一天，她独自坐在唐墨房间的大床上，呆坐了很久很久。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可她却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许久才缓缓的动着自己的指尖，挣扎着把自己的意识找回来。
颜若歆几乎是机械的进行着自己的所有动作，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坐在地板上，一件，两件，三件……
她几乎是有些恍惚的在想着，这一件是唐墨陪自己去医院的时候，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这件是唐墨送自己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穿的那件，这件是第一次见唐墨的时候，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颜若歆看着手里拿着的那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暗酒红色的天鹅绒小礼服裙子，一滴眼泪又掉到柔软的布料上。
这一段时间，她几乎快要哭干自己所有的眼泪了。
那条裙子上似乎还隐隐约约残留着唐墨身上的烟草的甘甜味道，可颜若歆真的凑近去闻的时候，却又只是一片空空荡荡，只有已经散去的香水的余味不肯离开。
颜若歆的手里攥着那条裙子，怔怔的坐在那里，许久，她像是猛地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查找联系人，点开置顶的唐墨的号码。
颜若歆觉得自己几乎是拿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她想着，哪怕是能得到一个肯定的坚决的拒绝呢？
“唐墨，假如你现在走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颜若歆一字一句的打出来，然后光是看着这一行字，就已经开始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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