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邻村瞎子郎中


距离日落还有些时候,陈大富吆喝同伴继续回地里干活。

几个年轻后生鱼贯从刘氏前面经过,都威胁地摆了摆拳头。

“我呸!不要脸!”

“肯定是自己脏事儿做多了,看啥都脏呗!”

“哎,她男人,回去赶紧检查检查,是不是早就戴了绿帽子?”

“我们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出来干活养家还要被你恶心!”

“再让我听见你造谣,下次见你非得给你满嘴牙都打没!”

顾老三一家埋头缩在一起,没人敢吱声。

刘氏本就冷的浑身打颤,再经这羞辱,倒抽了几口气,当即晕死过去。

顾大爷摇头唉声叹气,冷笑自嘲,“岁数大了,不中用咯。”

“凭我这张老脸,还不是叫人家撵出来么!”

顾二爷满面愠怒,却也无处撒气。

只得吆喝几个后生赶紧把刘氏、顾铁柱给抬回去。

终于安静了。

西屋的门竟然没拴,顾喜喜只是轻推一下就开了。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更加浓烈。

她一脚迈过门槛。

窗户被杂物遮挡,屋内光线昏暗,刚从亮的地方进来什么都不看不清。

突然,她整个人被扯进屋内,同时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紧紧关闭。

顾喜喜手腕被扯的生疼,下意识抬手向前打去,“疼死我了,你放手!”

手碰到他胸前,竟是大片的湿粘。

这是……血。

当年野外采集,被山蚂蝗叮了,一拍一手血,就是这种触感。

慕南钊狠狠扣住顾喜喜两只手,强制将她胳膊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顾喜喜疼的皱眉,问,“你受的外伤很严重?”

因为仅仅做这点动作,听他的喘息就已经明显吃力了。

慕南钊抬手扼住顾喜喜的脖颈。

他第一次触碰她的肌肤,纤细滑嫩,恰好一握。

只可惜……

“你不该走进来看见这些。”

顾喜喜呼吸困难,不敢乱动。

“我不问你是怎么伤的,我也会帮你保密,我发誓!”

慕南钊伏在顾喜喜肩头无力喘息几声,冷笑道,“保密?”

“可惜以我的经历,死人,才能真正保密。”

顾喜喜感觉脖子上的力道缓慢收紧,心跳加速。

不会因为她改变剧情,反而提前死了吧?!

还能做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快运转。

以慕南钊的心狠手辣,何须这么钝刀子割肉?

他只需一下,就能扭断她的脖子了。

对啊,只要他还没真正动杀念。

或许她猜中他此刻最紧迫的需求,就有机会自救。

“我知道……”顾喜喜艰难地开口,“你不会杀我!”

慕南钊一怔,手指果然稍稍放松。

顾喜喜抓紧时间大口呼吸,“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还有……”

慕南钊松开了顾喜喜的脖子,却没有放开对她的钳制。

“说下去。”

顾喜喜说,“第一,你的伤不能放任不管。”

“第二……”她瞟了眼慕南钊,放手一搏,“你的伤,如果引来了你不想见的人,你需要我家,我,还有你跟我现在的关系为掩护。”

“有我在,你就是我买的男人,陈方。”

静默了片刻,顾喜喜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直到她感觉双手一松,面前杀神男人向后退开一步。

她才确定自己这次算是活下来了。

慕南钊侧着头,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聪明敏锐有时候并非好事。”

“你知道我如此危险,跟我扯上关系,你不怕?”

顾喜喜揉着脖子,懊恼道,“怕!我怕死了!”

“但已经这样了,我有的选吗,或者说,你会让我选吗?!”

“还有你招惹的那些人,他们到时候会让我选吗!”

她来回踱了几步,努力平复愤怒,扭头正要问接下来怎么办。

就看见慕南钊直挺挺倒了下去……

张婶将自己洗刷干净,用桃木梳沾了点喜喜才孝敬她的桂花油,美滋滋地梳头。

就听砰地一声门响。

抬头看时,顾喜喜已经如旋风般卷到她面前。

“婶子,快!快去请郎中!”

张婶笑道,“这么晚了,谁要请郎中?都跟你说了我没伤着。”

顾喜喜着急道,“不是您,是……是陈方!”

她拽着张婶起来,就往外走,“来不及解释了,您不是说石头村有个瞎子老神医么?就他了!”

之前顾喜喜为了多了解自己生活的这片地方,没少缠着张婶讲故事。

这下总算派上用场。

张婶一面被推着走,边疑惑道,“你说他呀。”

“我不是跟你说,他那神医是自己吹的,没人信。”

“他两只眼睛都看不见,除了傻子疯子,没人管的瘫子,肯让他治病。谁家好人敢请他治啊。”

顾喜喜说,“就是要看不见才好。”

“您听我的,去请他,说是外伤就行。”

张婶对喜喜的话向来无不依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去了。

石头村老神医的家距离这并不远。

日落时分,张婶一手搀扶老郎中,一手拎着个大木匣子回来了。

所谓的神医,并不似传说中那般银发飘飘,仙风道骨。

而是个干巴巴的瘦小老头,头发胡子灰白相间,乱蓬蓬脏兮兮堆了一头一脸,基本看不出他本来面貌。

顾喜喜上前见礼,“老先生好,快里面请。”

老郎中点头,又迎风抽了抽鼻子。

“你家这个人伤的可不轻啊,这血流的,还没死呢?”

张婶不悦,“呸呸呸,真不吉利,要真那什么了,叫你来作甚?”

老郎中呵呵一笑,也不恼,“没死,那就来得及。”

顾喜喜怕吓着张婶,就支她去烧水,再弄些吃食。

西屋已经点了灯,慕南钊还躺在地上。

老郎中一进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示意顾喜喜不必搀扶,自行向前几步,准确找到了自己的病人。

“剪子。”

浸透了鲜血的衣服被剪开。

慕南钊胸前皮肉翻卷,血次呼啦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伤口。

顾喜喜偷眼看向老郎中。

约等于零的医疗条件,搭配无人问津的乡村瞎眼大夫。

她这个女配要是把男主给弄死了,会不会反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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