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郎道不如花窈窕
第三百八十四章郎道不如花窈窕
天底下唯有一个陆徽娘,而我只要这一个陆徽娘。
我在想,我要不要把这琴收起来不再让你弹了,若是被旁人听去皆将一腔心意挂在你的身上,那我可该怎么办?
若是这样便住在了一起,待日后成亲时可要去哪里接我的夫人呢?
这样美丽的人若能做我的夫人,我定然是要跟紧了的。
这些话就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一直不停地往陆徽娘脑中钻去,越想将它们赶出去,它们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啃噬嗫咬她的脑髓,直教她痛不欲生。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冲着前方不见底的黑暗大声喊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一句句的我都当了真,然而你只是心血来潮哄着我当个傻子。
好不容易回到宅院,陆徽娘一屁股坐在那棋子旁,上面还是那晚李珏和她醉酒后摆着的样子。她一挥手将棋子通通挥洒到地上,它们跳跃着,蹦脱着,在这漆黑长夜中与地面击打出一串响亮的音符。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陆徽娘面无表情,呆坐在石凳上。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姑娘心里不好受,再多人陪着也是一样的。”明心转过身去悄声说道。待他三人都下去了,明心回屋里取来一件披风披在陆徽娘身上,那双手也一直握在她的肩上。
听得门声响,陆徽娘和明心都抬头望去,现身的却是叶展。明心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李珏去逛花楼,叶展还能去做什么好事情么?越想越生气,冲到叶展面前冲他招了招手。叶展还以为明心有话要对他说便弯下头,紧跟着耳朵处传来剧烈的扭痛。
“好啊你,你可真是勤王的好随从,还帮着勤王骗我家姑娘。你可真是听话,你怎么就不顾及顾及我家姑娘的感受呢!”
叶展疼得什么也思考不过来,明心这一顿骂挨得好生委屈,“我怎么帮着主子骗姑娘了?我不过是出去替主子办了点事,怎么就成了不顾及陆姑娘的感受了呢?”
“少在这装相,勤王去逛花楼,你就替他打马虎眼说要出去办事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姑娘当时……”
“明心。”陆徽娘实在不愿意再想起今晚所见到的事情,及时阻止了明心再说下去,明心也知趣,又狠狠在叶展耳朵上拧了一把才放过他,想要再回到陆徽娘身边,却听她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一天陪着我在洪楼坐了许久,早都累了,晚上又闹了这么一出,若是还晚睡,怕是几天都歇不过来的。”
她的声音那么轻,好像是从头顶那一片薄薄的云彩里飘出来的。她就坐在石凳上,窗户里透露的昏黄灯光紧紧拥抱着她,显得她更为脆弱渺小。
明心又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再得到什么答复。深深叹了一口气,拽着叶展的衣角拉着他下去了。
忽而一阵秋风起,吹跑了陆徽娘身上的披风。她只是弯下腰去捡起方才被她挥落在地的棋子,将黑白分的清清楚楚,再装了起来。
抬头仰望,直到脖颈酸了陆徽娘也不自知,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是今晚的事情岂能是她不让说便不想的,那些景象发了疯般占据她的脑海。
李珏新换的衣袍,搭在那女子腰间的上的手,任由她坐在他的怀中,陆徽娘都瞧见了那女子圆润的胸脯顶在李珏的胸膛上。他们言笑晏晏,他们几时歌舞几时休。还有旁边的那个男人,明明当时都没有细瞧他,此刻他的模样十分清晰。
他不是汉人,他有着汉人没有的深邃眼睛,黝黑的皮肤还有着风吹日晒的红。即便穿着汉人服饰也没有汉人的感觉。他的年岁比李珏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识上的。
这一夜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夜露打湿,潮潮的又拧不出水来。腿似是变成了木头桩子,一点也动不得。陆徽娘索性就这样坐了下去,昏昏沉沉间听得门响,还是努力睁开眼睛,心里有着小小的期冀与害怕。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果然是他。
不过李珏只是朝陆徽娘的方向看着,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早起的阿立要扫走昨夜落下的叶子,却看到二人就这样相互望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向前去。
“你,过来。”李珏冲阿立招了招手,阿立便随着他一同进了屋。
陆徽娘的视线就这样被那扇门阻挡住,穷尽目力也望不见分毫。
李珏开了窗户的一小缝,站在隐蔽处望着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陆徽娘。心里顿时如同有一根带刺的木桩狠狠撞了过来,千疮百孔,却不见一滴血。
“她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阿立回答道:“姑娘在这已经一夜了,不回房,也不让我们守着,只让我们回去休息,我们哪敢啊就在暗处偷偷瞧着,怕姑娘出事。”
“她不回去你们不会强把她拉进屋么!她的身子弱,在外面一晚上哪能受的住啊。”李珏的声音越说越是小了下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好端端的陆徽娘就进了花楼,还恰巧看见了他。上天总是爱捉弄人,这件事她定要耿耿于怀胡思乱想,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像她解释。
脱下身上的衣袍,李珏厌恶地递给阿立,说道:“拿去烧了。”
“是。”
“还有,去春风节东头的那家竹春堂医馆,将酒百里大夫请过来,只说陆姑娘生了病,请他过来看看。熬的药一定要看着她喝下去,一滴也不许剩。”
“是。”
李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陆徽娘颤抖着声音喊住他:“李珏,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么?”
“没什么好说的。”李珏可以听出陆徽娘嗓音中的沙哑,哪怕不用直视也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悲伤。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
就这样像一阵风走了出去,门外的那个陪他逛花楼的朋友冲他嘻嘻笑道:“怎么,不留下来陪陪她?”
李珏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个善妒的悍妇。”
心中疼得很,仿佛要将陆徽娘揉成一团。她想要站起来,脚下根本用不上力气。幸好阿立站在旁边搀扶了她一把,却感受到灼烫的泪打在手背,如火一般。
李珏紧紧攥着衣袖,面上谈笑风生毫不在意。昨日他换上新衣,是因为以前的衣服上都沾染着陆徽娘的气息。他不愿意那么纯洁的气息被那浊地和别的女人所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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