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掌门人们(上)
能不能以一截树枝拦下蓬莱四象刀的天式?
唐红捏着茶杯,许久不答话。
邓栗斜倚在罗汉椅上,也没有说话。她也清楚,这一届“窗下清风”看似和往常没有区别,但早已经暗流涌动。
唐红或许比她更着急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唐门,又有什么目的?
但这位桀骜的掌门人,似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要来,便来吧。
“我就是来提个醒,唐姨,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蚕宝宝啊。他不仅仅是祸国殃民命,还是我可爱的弟弟。”
邓栗慢悠悠起身,走向门口。
“等等。”唐红忽然喊住邓栗。
“怎么?”
唐红勾了勾手,一只红木皮箱飘到邓栗跟前。箱子在邓栗跟前自动张开,露出一只黑色手套。
“这只手套我新做的,性能比你现在的好上不少,用它吧。”
邓栗露出了笑容,拣起手套:“我就说,唐姨你虽然没皮没脸,说话刻薄,但人还是很好的。”
“滚!”唐红一挥手,将邓栗虚空抛了出去。
而后“砰砰”两声,大门紧闭。
“老了老了,脾气越来越大。”邓栗翻了个白眼,“该不会是更年期了吧?”
出了唐红的屋子,盛夏的阳光毫无顾忌地洒下来,满山的树叶绿得发亮,蝉鸣从树叶间涌出来,连成此起彼伏的声音,千呼万唤,大暑将至。
各门各派也陆续上山,唐守清忙得焦头烂额。
何满尊找到唐沙白鼓捣了许久入梦的法宝,唐沙白终于找到可能唤醒钟洁的法门,就是在她身边多跟她说说话。
虽然他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但还是跟周蚕一块儿,每天坐在病床旁边说话聊天。
明天就是窗下清风,二十一门中一共来了十七个门派。剩下四门要么早已多年不问世事,要么有事绊住了,托人送来了贺礼。
大概就连唐红也不大记得,上一次二十一门齐聚首是什么时候了。能来十七门,已经很不错了。
邓栗回屋,钟洁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浅粉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又油又臭,太久没洗,都结块了,脸上也泛着油光。
邓栗本想在窗下清风之前能唤醒钟洁,说不定她能知道袭击她的人是谁,但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总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邓栗站在窗口,心绪不宁,决定睁眼到天亮。
可惜夏天的蝉鸣惹人困,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由于睡得太香,周蚕也不舍得叫醒她,还阻止别人叫醒她,她差点睡迟到了。
一直到早上十点,她才终于迷迷糊糊醒来。
何满尊喊来了唐门弟子守着钟洁,自己则和舒新雨早早去了“窗下清风”的会场,只有周蚕还在慢条斯理地给邓栗倒牛奶。
“二姐,醒了啊,我给你做了早饭……”
邓栗提起他就往会场赶。
百草园位于唐家堡最东边,是一片巨型花园,花圃织锦般绕遍整个园子,各种树木郁郁葱葱。
花园中央悬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物件。
这物件呈粉红,整体像一只个倒三角的杯子,而下垂的那一角向下延伸,如长长的圆柱。
这就是夫妻炉。
沿着夫妻炉两边,摆了两列椅子,部分门派已经入座。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夫妻炉,但此时再见,还是忍不住讨论。
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神奇的法宝,都来自这个形状怪异的炉子。
一个清秀少年站在炉子旁边,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调试着什么。
少年明明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却站没站相,松松垮垮,像是误闯入大人世界的小破孩。
这个人,就是唐家堡的少当家,唐沙白。
也应该是下一任唐门掌门人。
这个继承人二十一门中很多人是不满的。
二十一门中,世袭的门派其实不算少。除了御三家不可动摇的世袭制外,如蓬莱、四娘山、蜀山等,都明里暗里抱着世袭不放。
只是唐沙白比起唐红实在差得太远。
唐沙白在制作法宝上天赋卓绝,但他除此之外,对一切都兴致阑珊。可想要成为一派掌门,最重要的还是韬略,在这方面,这位公子就跟个傻小子一样。
就这样,谁放心将二十一门的法宝库交给他呢?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一心沉醉于各种奇技淫巧,这真是应了那一句纵然生的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此时“窗下清风”并未正式开始,各派掌门还在各自寒暄,商业互吹。
舒新雨坐在张忧怖旁边,东张西望,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找老子吗?”
舒新雨回过头,看到一张五六岁女孩的脸,正是王欢。
自从上次在少室山分别,两人已有半年没见过了。两人一起拿下了神仙盗的掌门十二楼,在年轻一代中声名大噪,名声甚至压过了唯我独尊的喜乐,至于那个早已被破了金身的宋也好,则更是被甩开了十万八千里。
“你一个人来的吗?”舒新雨问。
“没呢,跟我家老古板一块儿。”王欢从兜里摸出一捧瓜子,蹿上桌子,一边磕,一边将瓜子壳吐到草地上。
“哪儿呢?”舒新雨听过全真掌门人的名字,却未见过真人,这回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只是瞅了半天,也没找着像全真道士的老头。
这时花园入口忽然进来一名少年。
少年不是很高,肤色洁白,毫无血色,弯弯的眼睛又细又长,垂到腰间的头发也完全是白色的。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并非白发。他的头发是中空透明的,发丝在阳光下汇聚在一块,才有这种少年白头的视觉效果。跟北极熊的原理类似。
他一进来,在场不少人不由朝他望去,舒新雨这么爱凑热闹,自然也免不了去看他,心下嘀咕:“这人看着也是个道士,但年轻一辈里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啊。”
“欢,过来。”少年嘴角带着微笑,声音却冷冰冰的。
王欢朝他吐了瓜子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才来,上个厕所迷路了吗?”
说完她跳下桌子,走向这少年。
舒新雨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是你师兄吗?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过?”
“师个屁的兄,他是他是马玉。”
“马玉?”舒新雨愣住了,“他是全真掌门?不是,马玉不是六十多了吗?”
“是啊,不像吗?六十多岁不都长这样吗?”王欢耸了耸肩,往马玉那边走去。
舒新雨忍不住望向张忧怖,“他也六十多啊,这差距……”
张忧怖见舒新雨看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欣喜道:“小鱼儿,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师父了,想师父了?”
“昂,觉得您显年轻。”
张忧怖听舒新雨这么说,更欣喜了,故作谦虚:“不至于不至于,这主要还是吾辈潜心修道的缘故。不过年轻什么的都是附属品,感悟天地自然,这才是我们所追求的。至于身外皮囊,有什么可在意的?”
“昂昂,不在意不在意……”舒新雨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转到了张家张初成那边。
张初成和一个女人坐在一块儿。
那女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面容流畅,长发未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荷花,水珠都尚未晒干。但与这温婉长相格格不入的,确实她浑身上下笼罩着的阴郁气息。明明相当好看,却让人不愿意接近。
这幅样子大概无需妆造,就能去演兰若寺的聂小倩了。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张初成的姐姐,张绵。
邓栗曾让舒新雨注意张家人,但这段时间张家这对姐弟也没什么异动。尤其这那弟弟,这些天也只是琢磨这穿衣打扮,但又见了一次周蚕后,自暴自弃,把所有的衣服都扔了。
这对姐弟,看着还挺安全的。
莫不成钟洁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只是因为张家人看着阴沉,所以才特别惹人怀疑?
这对姐弟在这时忽然齐刷刷回头,往花园入口望去。
不仅仅是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望向花园入口。
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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