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君尚的转变
君尚忙不迭跑上来，随便捡起一颗兽首。
探知了下，脸色立变。
丢掉手中兽首，重又再捡起另一颗查看。
如此随看随丢，君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跺脚痛惜道：
“这......这......兽类魂魄全散了啊。”
子龙翻身从已经倒地的傀儡犀背上跃下，笑呵呵说道：
“抱歉太祝大人，一时没收住手，把大人您的小把戏拆散了。”
“要劳烦太祝大人再耗时耗力收集兽类魂魄重新置入，罪过大了。”
君尚跌足叹息：
“哪有说的如此简单，赋予傀儡机关兽魂，这可是当初重金聘请楚国专研魂魄秘术的方士帮忙做的。”
“这下亏大发了。”
子龙闻言瞠目结舌。
什么？
这些傀儡兽，躯体是请墨家子弟打造，赋予兽魂，则是请楚国方士做的？
感情这老匹夫，自己就出个钱？
那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堂堂秦国第一方士，你这当的不是太祝，是大司农度支郎啊。
子龙环目四顾，看向高大雄壮的五只石牛，心头涌起不妙的感觉。
自己好像高看这个老匹夫了。
不会这石牛之策，也是找其他国家的阴阳家方士出的主意吧？
所以才会遇到一大堆难以解决的问题？
子龙顿觉心塞不已。
亏自己把他当成了高人。
君尚这边虽然痛惜一大堆傀儡兽全毁了，却也心知怪不了子龙。
若非自己执意要考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山野村夫一番，又何至于遭受如此大损失。
可理智虽是如此做想，心里头难免愤愤不平。
再加上莫名涌起的危机感作祟，君尚脸色放冷。
阴阳方术博大精深，这藏头露尾的云龙子先生，兴许只是恰好在魂魄一道上有所奇遇，得高人传授。
以他的年纪，又怎么可能样样皆精？
君尚不觉之间，心态已经失衡。
不再是之前的高高在上的考验意图，而是有了想正面击败子龙的意图。
君尚冷哼一声道：
“云龙子先生，你无故毁了如此多傀儡兽，让老夫如何向大王交代？”
“你如此肆意妄为，就让老夫称量称量你的斤两！”
君尚言毕，抬手凭空划动，勾勒出一幅玄妙的八卦图案。
八卦图案引动天地灵气，凝结出八个虚幻的卦象，缓缓转动。
随着八卦图旋转，天地间灵气更加快速被引动，注入到八卦盘上。
就连那些盘坐在石牛身后的老者，辛辛苦苦凝聚的天地灵气，也被引动过来，注入进去。
八卦盘中心凝聚出一颗明亮的土黄色光球，发出璀璨光芒。
随即，在君尚引导之下，光球迅速流淌出八道光芒，注入到八个虚幻的卦象之中。
卦象因而变得凝实起来，闪闪发光。
“天网恢恢！”
随着君尚一声叱喝，八个卦象各射出一道细细的黄色光线，织成一张光网，朝子龙当头罩落。
子龙已驻足观察了君尚举动许久。
果然，先秦时期天地灵气比起三国时更为充沛。
能引动天地灵气的奇人异士，不再是寥寥无几。
之前刚遇到以武入道，自称为剑圣的聂胜，可以借天地灵气发出威力不俗的招式。
如今这个老匹夫君尚，竟也有些门道。
这就是先秦的方士吗？
看来后世方士逐渐消亡，直至从历史中消失，除了历代皇帝禁绝之外，天地灵气的衰退，更是其中罪魁祸首。
子龙看了半晌，微微一笑。
这老匹夫的招术虽然酷炫，可前面准备动作太久了。
若真遇上不死不休的敌人，可不会任你在这里鬼画符老半天。
而且这天地灵气构筑成的光网，以子龙眼光来看，威力也只是还算不错。
对付寻常人可以。
对付自己？似乎有些想多了。
君尚一招出手，见子龙愣愣看着自己忙乎，不由有些后悔。
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若真把人打伤，会不会有损大王的威严？
犹豫之间，正待提醒子龙赶紧躲闪。
只见子龙戟指抬臂刺出，宛若一杆笔直的长枪。
“火凤燎原！”
一只硕大的火焰凤凰凭空出现，仰首张口，源源不绝喷吐出漫天火焰。
犹如九天崩裂天火降世，区区一张光网，瞬间被火焰吞入。
随即火焰势头不止，向君尚迎面烧去。
“啊！！”
君尚惊恐大叫。
赶紧就要向后急退。
奈何极度惶恐紧张之下，一不留神脚下拌蒜，一屁股墩跌坐地上。
眼看火焰如墙汹涌扑来，君尚悔恨不已。
自己是人老糊涂了，怎会招惹如此可怕之人。
山野村夫，好一个山野村夫。
这样手段通天之人，只要肯下山，不管在任何一国，君王都会恭恭敬敬将其供奉起来，敬若神明。
如此卓然不群的隐士之流，怎会担任一国君王的区区门客呢？
大王误我，我命休矣！
君尚绝望闭上老眼。
可等了好一会，这些灼热的气浪好像只停留在面前不远，并未烧到身上。
君尚侥幸地睁开眼眸。
只见汹涌火墙，已停住了。
正在自己面前毕剥燃烧。
灼热气浪迎面扑来，将自己碎散的长丝燎着，发出刺鼻的焦臭气味。
君尚战战兢兢，不敢起身。
好半晌后。
子龙手臂一挥，凭空浮现的火墙和火焰凤凰瞬间消失。
连带着君尚发出的光网，也消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气息，提醒着君尚，刚刚并非是一场幻觉。
子龙几步上前，歉然扶起君尚。
“太祝大人，一时没收住手，让您受惊了。”
子龙呵呵而笑。
君尚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讷讷说不出话来。
今日算是丢尽了颜面。
这云龙子之能，比之稷下学宫最顶尖的那几位方士，也不遑多让。
是自己想差了。
秦国的方士阴阳家人数稀少，水准不高，不等于诸国都是如此。
像齐国燕国濒海之处，海中妖兽众多，方士便历经磨砺，一个个术法杀伤力惊人。
楚国山川大泽遍地，幅员辽阔，未开化野民无数，巫术盛行，方士则走向另一条发展路途。
方术与巫术结合，诡谲莫明，尤其在魂魄一道上，令人毛骨悚然。
这云龙子并非秦国之人。
在诸国游历了不知多久，谁知道他学过多少方术。
自己竟然想考较他，结果狠狠踢到铁板。
也算是咎由自取。
君尚狠狠深呼吸几口，总算让远逝的理智回归。
转念一想。
若是这云龙子在阴阳术方术上真有惊人造诣，岂不是件大好事？
如今石牛一策迟迟不能如原先盟约所愿，朝堂间给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
军中将领已经在叫嚣要不管不顾，挥兵杀入蜀中，将巴蜀置于大秦治下。
巴蜀兵力虽然孱弱，可兔子急了尚且要蹬鹰，攻灭巴蜀，大秦兵卒势必伤亡不小。
若能按盟约兵不刃血将巴蜀收入囊中，自然是上策。
君尚思虑总算通达。
挣开子龙搀扶一躬到地：
“云龙子先生客套了，应是老朽致歉才是。”
“老朽见识浅短，贻笑大方，还望云龙子先生大人有大量，莫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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