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海

要知道遁术是一门极难掌握的高深术法。

以稷下学宫为例，能掌握遁术的方士也寥寥无几。

这些掌握遁术的高明方士，也只会与自身五行属性相关的遁法。

子龙能五种遁法皆通，甚至每一种比学宫的高明方士还要精深，属实骇人听闻。

樗里疾笑道：

“你们是不了解先生之威。”

“先生曾以一手傀儡术，驱策数千傀儡兽镇守葭萌关，令我大秦纵横天下的锐士望关兴叹。”

“有先生出手，正伯侨必定安然无事。”

淳于髡大喜：

“那便预祝云龙子先生马到功成！”

“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发吧，救人要紧！”

子龙，聂平，宋毋忌，羡门子高四人跨上快马，一路挥鞭跑了两百余里路。

到达渤海之滨时，已是上半夜时分。

此时正是暖春时节。

明月出海底，

霁光照蓬莱，

流波将月去，

潮水带星来。

宋毋忌颇有些迟疑：

“天色已晚，要不我等寻个宿处歇息一晚，明朝再找船只出海？”

夜里下海乃是大忌。

视线不清，若是遇上海中妖兽作祟，防不胜防。

可正伯侨已岌岌可危，谁也不知道，他能否撑过一晚上。

宋毋忌已心乱如麻，不敢妄自下决断，干脆让子龙出主意。

子龙略略思索了下，很快摇头：

“救人宜急不宜迟，我等立刻趁夜下海。”

“宋先生，夜里你可辨识得清方向？”

宋毋忌看了下天上明月，凝重点头：

“应是无虞。”

子龙当即立断：

“那便立即出发，沿岸找一艘小舟出海！”

“宋先生和聂剑圣负责操舟，若有妖兽作祟，由我来应对。”

有了主心骨，宋毋忌立刻应下。

几人系好马匹，沿岸寻了不远，便找到一艘渔民遗下的木舟。

宋毋忌在原处留下些许钱财，解船离岸。

羡门子高果然如他所说。

船一入水，羡门子高的脸色便煞白起来，眼中的惊慌怎样都藏不住。

两手紧紧扣住双舷，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宋毋忌和聂平一前一后划动船桨，小舟如箭朝波涛深处蹿去。

子龙则双足牢牢立定船头，龙胆枪负于身后，眼睛闭阖。

心思已抽离出身躯，融入天地灵气之中。

四周方圆上百丈，包括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下，全在子龙感知之中。

操舟的宋毋忌和聂平均非等闲之辈，小舟的速度极快，一路劈波斩浪，向大海深处前行。

船行不过多时。

蓦然，前方水中露出一点黑色鳍背。

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鱼跃出水面，带起漫天水花。

两侧肉翼如波涛翻卷，巨大身躯腾空而起，朝小舟滑翔疾扑而来。

整只大鱼如同一面十数丈宽的黑云，铺天盖地。

身后则拖着一条长达数丈的细长尾巴。

眼看两者相距不远，大鱼猛地张开腹下的獠牙巨口，恍如黑洞洞的巨大城门，吞噬向小舟！

“不好，是天牛鱼妖兽！”

宋毋忌惊呼一声，放下船桨眼看就要站起身来迎击。

羡门子高这会已经神不守志。

一张脸白惨惨得毫无血色，双手青筋毕露，死死扣住船舷。

喉结上下滑动，时不时艰难咽下，一副随时要喷洒而出的难受模样。

聂平则神色一动，脚尖勾住落星剑，浑身绷紧蓄势待发。

手中船桨依然上下翻飞，催动小舟如箭矢一般，射向鱼怪大口。

“稍安毋躁！”

子龙轻喝一声，安抚住众人躁动心绪。

眼眸倏然睁开，在月华下熠熠生辉。

与一双眼眸同时睁开的，还有眉间的竖瞳！

楚斯帮忙镶嵌入眉间的这颗退化宝石，子龙自离开蜀地后，便没再启用过。

一个是行走于秦国繁华之地，人流众多，这颗竖瞳太过于惊世骇俗。

另一个也是因为竖瞳主要还是对妖兽有巨大伤害，对普通人类，未必有多大效果。

随着竖瞳睁开，一道在月光下无比璀璨的五彩射线疾射而出，落在天牛鱼身上。

五彩光芒如同电弧，顿时扩散至天牛鱼妖兽硕大无朋的身躯。

腾飞在空中的天牛鱼妖兽发出尖锐刺耳的痛苦鸣叫，在五彩光芒中不断扭曲。

只是片刻之间。

足有十数丈宽广的身躯急剧缩小，最后变成只有几尺大小的蝠鲼，跌落水中亡命游走。

宋毋忌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海中极为凶猛的天牛鱼妖兽，怎么变成了蝠鲼？”

子龙站于船头，背对着几人，笑而不答。

退化射线，顾名思义，能让妖兽退化回到寻常兽类的模样。

天牛鱼的原体，应该就是蝠鲼。

只是海中食物繁多，物大成妖，加上天地灵气充沛，这才兑化成了妖兽。

如今只是把它打落原形罢了。

聂平悄悄松了口气，脚从落星剑上移开，一言不发加快了摇桨速度。

宋毋忌没看清子龙的出手，见子龙不答，心头更添神秘之感。

这云龙子先生的术法真是匪夷所思，以自己的眼力，都看不出用的是什么方法做到。

天牛鱼妖兽，自己倒是也有办法将之除去，不过得费一番周章。

此妖兽天生亲近雷电，攻击力主要集中在它那条长尾上。

长尾挥动起来，带着威力巨大的雷电之力。

触之轻则浑身麻痹，动作迟滞，重则如同挨了天雷轰顶，只剩半条命。

而更为可怕的是尾巴末端的那根长刺，蕴含有天下至毒。

若是不幸被刺中，几乎只能等死。

宋毋忌刚刚如此紧张，便是担心羡门子高浑噩之下，遭了毒手。

一念及此，宋毋忌蓦然狠拍了下大腿，懊恼说道：

“可惜了！”

“此天牛鱼是难得的木属妖兽，若能取下它的长尾，祭炼成雷鞭和戮神刺，是正伯兄的极佳趁手武器。”

子龙讶然。

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看来用退化光线驱除妖兽，倒是有些可惜了。

海中妖兽，还真的浑身是宝。

只是现在就算把它再抓回来也没什么用了，已经退化成了寻常蝠鲼。

早知用龙胆枪取了它的性命，也多花不了什么力气。

“无妨，后面若再遇此类妖兽，吾尽量给它们留下全尸。”

子龙淡淡说道。

傲立于小舟之前，乘风破浪，衣袂飘飞如仙。

自有股凛然莫之能御的气势。

宋毋忌也无话可说，奋力摇动双桨，小舟贴浪滑行，只求尽快赶到正伯侨藏身的荒岛。

如此划行了数个时辰，月影开始偏西。

也不知是因为运气，还是海中潜藏的妖兽震慑于子龙的竖瞳，竟再也没有不识趣的妖兽撞上门来。

一路上竟毫无波澜。

眼看快要到达目的地荒岛，海面上蓦然升起薄薄雾气。

雾气在月华照耀下，散发出幽幽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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