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客


第二十三章  夜客

赵枭和贾诩二人立于帐外,没等多久,便见一名英武非凡的银甲将军在几员军士的引路下,朝营帐大步走来。

那将军仪表堂堂、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英气环绕。中等身材、略显富态,细密链接的铮亮银甲更为其平添几分威武。

好一名贵门俊士!

赵枭二话不说当即朝其迎去,大声道:“英豪可是汝南袁兄?”

虽话中带问,赵枭却已肯定来人身份。先不说别的,就凭这亮到夜间都能闪光的精制银铠,就不是寻常将领穿得起的。

这银甲,可不仅是色泽形容,还包含着质地形容。来将这全身银铠看成色应是纯银打造,胸口那护心镜还是金色的,估计是块纯金…敢在洛阳这么壕气的。

也就四世三公的袁家了。

那袁绍听声,边朝赵枭走来边大声回道:“正是,敢问朋友是?”

“在下是幽州赵枭。”

袁绍闻言双目一亮,正要发话。却见赵枭朝其身后跟来的那名中年儒士笑了笑,继而回头朝自己温声道:“袁兄。”

“这位是我帐下首席幕僚。”

“贾文和贾先生。”

贾诩听声,朝袁绍十分标准的行了个拱手礼,文绉绉的开口道:

“鄙人见过袁将军。”

袁绍闻言,只能强压住内心想法,先朝赵枭抱拳,继而向贾诩拱拱手。

“赵将军,久仰大名。”

“见过贾先生。”

一番简单认识后,袁绍正要开口,赵枭却又先声道:“袁兄,枭早闻你德孝清正,二十出任濮阳县长便有能干之名。”

“今日得见果真一表人才,心中敬意奔涌难抑。外面天冷,快快进帐!”

“今夜我要与兄畅谈一宿!”

袁绍听声嘴角轻勾,赵枭近日可是扬名于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虽军级和自己一样是司马,但其可是真正在外领军作战的将领,和他没打一仗截然相反。

能被其如此夸赞,袁绍岂能不喜?一时不由笑道:“好!我与将军一见如故,今夜定要谈个爽快!来,快快入帐!”

“请!”……

帐内,赞声四起。

自袁绍进帐以来,赵枭贾诩二人连连谈论其为父母守孝六年之事,德行可与其上辈几位三公相比,那一句句不愧是名门之后、定能带领袁家再造辉煌之言。

使得袁绍高兴不已。

也渐渐忘了来营的目的。

直到夜巡军士进帐报点,袁绍才知子时已到,这才开始抛出正事。

“咳,与二位仁兄相谈甚欢,竟忘了来营的原故。”袁绍强压下进帐就一直浮现的笑容,正色道:“将军可知,今夜…”

“董并州去了何大将军府上?”

“噢?”

“这是为何?”赵枭一脸疑惑道:“我们是外将,他董卓私下去见卫戎京都的何大将军干甚?莫非是图谋不轨?想唆使大将军反叛?”

贾诩闻言朝赵枭面色一正道:“将军,怎能私下去揣测董并州的想法呢?我曾在董并州帐下任事,他是忠于朝廷的…”

说着,贾诩面上突然有些不自信,朝愣住发懵的袁绍道:“不过话虽如此,袁将军可还是要叮嘱何大将军…毕竟董并州刚才被放押赦免,对朝廷心怀怨恨。”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

袁绍突然不知如何接话,董卓明明是去投靠何进,怎么到这二人口中就是唆使何进叛变了?想着,袁绍决定直白些。

“董并州不是唆使何大将军叛变,而是弃暗投明,不愿与阉党同流合污。”“二位仁兄。”

“可愿任大将军差遣呢?”

“那是自然!”

赵枭和贾诩闻言,当即颔首、异口同声道:“何大将军统率大汉领将!”

“我等本来就任他差遣!”

袁绍傻眼了,他不知是自己脑回路不对还是赵枭二人不对。明明你问我答、谈的头头是道,怎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是说…”

“袁兄不必再说。”

“如若何大将军有命只需上书一封,陛下同意,我等立刻遵循!”

赵枭说完,贾诩淡淡一笑,接着道:“大汉官兵为大汉而战,绝非为个人权贵。宦官的话我们不听,除陛下之外…”“谁的话我们都不听。”

袁绍闻言终于了然,这两人不是不懂话里意思,而是不想蹚这摊浑水。

虽以袁家为胁或许可以逼他们归顺,可想到自己刚被两人夸成仁德之士,现若以家族胁迫两人与自己一派结成私党…

袁绍突然感到拉不下脸。

赵枭见袁绍默不作声,便低声道:“我十分仰慕何大将军,也对宦官污行感到不齿。但势小力微,只能随大波逐流。”

“袁将军,我十分敬佩你。”

“无论如何,希望我们是朋友。”

袁绍闻言双目一闪,继而深深看了眼赵枭,起身道:“赵将军。”

“阉党变化无常、残害忠良,莫要以为跟随他们能有好结果,若能想通。”“大将军府为你敞开。”

说罢,袁绍面色有些阴沉,一句告辞也没说,当即大步离去。

……

见袁绍离去,赵枭面露凝重,看着帐口道:“文和,既然离京最后一步也是去何进府上暗投,为何不能在册封前?”

贾诩见此轻笑道:“将军想与袁绍结交?确实,交好袁家助力不小。”

“不过,将军有没有想过,如若跟袁绍表明心迹,其会高兴还是难过?”

赵枭眉头一挑,当即回道:“我们暗中投靠还能倒戈一击,他自是高兴。”

“嗯,那大将军高兴吗?”

“何大将军自然高兴。”

“那么问题就来了。”贾诩面色一正,肃声道:“袁绍被我们夸几句就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得知我们暗投,更是如此。”

“他出营去,怕会一路笑着回府,路上有多少宦官耳目尚不清楚…”

“那还能叫暗投吗?”

“何进屠户出身,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比袁绍更加不懂守密。他们根本不具备让我等暗中潜伏的条件,我等没败露,他们败露也是一样。将军切不可…”

“将生死掌于他人手中啊!”

言语虽轻,如钟耳鸣!

赵枭陡然清醒,他自穿越东汉就一直在打仗,心也粗了些。对这些权谋之事远没贾诩算的清楚,竟漏了这浅显一点!

专业事就要交给专业人士!斗权弄计,他赵枭不及贾诩十分之一。

后怕的同时,赵枭也不由对贾诩满怀感激。当即抱拳肃声道:“多谢先生提醒!枭真感到有先生相助,何其幸也!”

“将军莫客气,这是诩之本分。”

说着,贾诩嘴角轻勾,他适才说出那番话就感到有些僭越。刚有悔意,就见赵枭竟没丝毫怒意,这悉心听理的姿态…

令贾诩很高兴。

这赵枭,不是昏主!

……

西郊军营,营口。

面色阴沉的袁绍快步走出营门,在门外等候良久的几员小将当即围来。袁绍见此大手一挥,翻身上马就朝城内奔去。

那几员小将见此面面相觑,继而默不作声的上马扬鞭,朝袁绍追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草丛微微一动,竟窜出一道不起眼的黑影来。黑影将手中写满的宣纸塞入怀中,便朝反方向奔去。

……

“本初,那赵枭真拒不投我?”

“嗯,不过…他对将军还是非常尊崇的,我认为暂不必将其划为敌。”

洛阳内城,大将军府。

数十将军围聚在一间密室,商讨着明日朝堂之事。尽管外戚与宦官之争,随前段时间赵忠上门赔礼而暂时告一段落。

可谁都知道,两党必会再战!

双方都在拼命增强己方的实力,每日虽无人头落地,火药味却更重了。

“本初,不必再说。”

闻言,立于何进身旁的袁绍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末将认为,赵枭对我们还是有善意的,再进行几次拉拢或许…”

“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何进神色恼怒,厉声道:“一个在外领军的小小司马,竟不尊我大将军?”

“简直短视肤浅!”

“简直愚蠢无知!”

“简直心怀不轨!”

“既然如此,也怪不得我。他的封赏别想拿了,滚回地方做个闲人罢!”

“大将军,不是谁都像我这般心怀汉室。那赵枭小儿与阉人共伍,真是我辈领兵之将的耻辱!”听闻何进之言,董卓顿时来了精神,他早就看赵枭不顺眼了。

两人虽未见过面,但他攻伐黄巾不利、而赵枭又连建功勋,难免常被人拿来类比。董卓便开始暗中恨上了赵枭。何进闻言轻轻颔首道:“仲颖今日来投,可谓之弃暗投明,明日见陛下。”

“我定为你表功!”

听到这话,董卓面露狂喜,赶忙朝何进躬身道:“谢何大将军!”

“属下任凭将军驱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还望大将军勿要忧虑。”

“区区阉人,怎敌将军之威?”

何进闻言嘴角一勾,淡笑道:“仲颖,要是谁都像你这般就好了。”

“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董卓闻言连连点头,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莫名之色。

“那是自然。”

见此,默不作声的袁绍突然冷哼道:“董将军,莫要话说的好听不做事。”“你一举一动,我看着。”

董卓听声,也不知何处惹恼了这位出身高贵的何进首席心腹,赶忙赔笑道:“袁将军,怎么会?我董卓若有二心…”

“天打五雷轰!”

“嗯,那最好。我与大将军有话说,你先退下吧。”袁绍的声音很淡,他看着缺了一只耳的董卓,只感到有些恶心。

这人好生厚颜无耻。据他所查,这董卓昔日虽在外领兵,却与阉党私交很好,还经常自主遣人来京送礼贿赂赵忠。

其以往升职速度很快,晓勇善战、屡建功劳是主要因素,贿赂也是。

现投了大将军,就来句“区区阉人,不与为伍”了,还真是不要脸皮。

“好的,袁将军。”

“何大将军,属下告退!”听到这命令般的口吻,董卓连连点头,不过在转身的那一瞬间…

眼中却爆出阴冷寒芒!

手握兵权,却连群无缚鸡之力的太监都要玩心计,还如此羞辱自己?

呵,屈于礼法的庸才。

来日走着瞧吧。

……

西园,内府。

凤字号雅间气氛很僵冷。

众宦官党首愁眉不展。

“赵兄,这董卓可真是对我等友好啊,来洛阳第一天就暗自去何府…”

“替我等打探消息!”

“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听到张让这掂对之言,赵忠面色一怒,但很快便隐去不见。

“谁都会看错人。”

“不还有个赵枭吗?”

张让闻言呵呵一笑,瞟了眼赵忠道:“往日常常孝敬你的董卓都这样,不过和我们做过一次生意的赵枭能不被策反?”

“袁绍已经去西郊了。”

赵忠面色一沉,感到自己确实出了个馊主意,把本就不好的局势更一步推向了糜烂的边缘。不要以为董卓围攻张宝不利就代表他不行,他可是沙场宿将。

赵枭也是新时代悍将。

何进得此二人,如虎添翼。

赵忠不回话,雅间又陷入沉默。

“想想破局的方法吧,埋怨谁都没用。”见其他常侍都不说话,夏恽开口了:“明天朝堂该怎么处理?还有,赶快…”

“赶快派人去赵枭那,尽量稳住他吧。总不能干坐着等死啊!”

“赵枭不是在谯城拒绝王允了吗?万一他又拒绝袁绍了呢?延儿不是说赵枭一路对他很尊敬吗?我看其未必会反水。”

众常侍闻言都打起了精神来,张让和赵忠对视一眼,也默然点头。

是啊,坐这等死吗?

拼,不一定能翻盘。

不拼,那就只有死。

“我喊延儿赶去西郊一趟吧,这一路两人也都熟了。”说罢,赵忠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却突然听闻敲门声响起。

“谁?”“西园内卫,暗卫。”

“暗五,有事禀报。”

“进来吧。”

赵忠话音刚落,木门轻开,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雅间内。其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宣纸捧过于顶,冷声道:

“暗三队送来的。”

暗三队是监视西郊的暗卫。

赵忠闻言脸色阴沉,接过宣纸走至木案前,在烛台上轻轻一烤…

纸上登时显满大字。

赵忠当即抬纸一观,面上寒意渐渐消退,继而浮现出喜意。张让见此也来了兴致,快步走至赵忠身旁共览起来。

两人看完,对视一笑。

困局之际,喜从心来。“暗五,如此…这般…”

“是。”

暗卫领命,闪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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