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仁武王
第三章 仁武王
“将军凯歌起,万民黎安宁。”
“静听一曲舞流华,几度春秋不知乏。”
女音铿锵,红袖翩翩。
或蓝或紫,粉嫩胭脂。
临淄刺史府,正厅大堂内,一群舞妓身姿悠悠,不断舞弄斑斓袖裙、展现着女儿娇柔。领队的华服霓裳眼目似狐,有摄魂的水瞳。
她莲步轻盈,捻指起歌。
“风霜不改英雄色,豪郎壮志盛言哉。”
“人生几许,白马过隙坎坷途,求得一旬怡情。请君坐安然,淡看是非客。”
“一舞蓟侯破阵曲,献给侯爷。”华霓裳轻铃淡笑,随后身姿一定。
随她之举,二十舞妓列成两排、滞而举袖。
见状,席上赵枭等人只感稀奇,聚精会神的望着,连享用美食的动作都顿住了。
忽而,只闻众乐齐鸣,琴声峥峥。
此音不娇,与大多抒情优美截然不同。无有轻柔平稳,仅得激烈昂扬、满含雄浑。
那个琵琶复杂,跌宕铿铿。
似有千军万马屹立堂中,士兵昂首挺胸、甲裝齐整,就要开拔、奔赴凶险沙场。
那个古筝难奏,纷乱悲怆。
把这碎裂盛汉以音呈象,栩栩如生勾勒。荒芜的农田,饥瘦的民。发疯的谏臣,肥胖的官。华丽的宫阙,荒庸的帝。破败的王朝…
锦绣的寂。
那个瓷埙六孔,孔孔净凄。小埙不复华丽热烈,在特殊的吹奏法下,音如秋水、幽远飘渺。如立秋衰枯,悲怨惨凄。好似山河的诉控,低衰,那么不易觉察。
赵枭听得入神,内心忽感凄然。
好大个汉王朝,昔日武皇章治、万国供奉,何其兴盛?没想才过区区百年,便凋零得不曾模样。论政的斗权,办事的贪财,不知不觉,便将大汉根基腐蚀得千疮百孔,于此…
便有了汉末乱世,便有了他。
叹岁月无情,不如多鉴前车。
健全的制度,必要的制衡,乃无上法器。不能出现权臣,亦不能出现权帝!前者祸世,后者败业。中央臣权要限,皇帝之权亦是。
除此之外,监察机构也必须完善。
各方面都收敛,方能铸就永世盛朝!!
赵枭想得缜密,又闻堂中琴音一转…从低声的哀,变为高亢的昂!
只见大小百具编钟作响,击打锵音清脆而明亮、彻底震散了先前的悲怆惨雾。
汹涌的撞击在,堂内众人的灵魂深处!
紧接,就听琵琶嘈乱而有序!紧凑而快捷!先前琴音所勾之万千雄师,忽然动了!他们高吼咆哮,他们奋勇搏杀!他们一往无前,他们战无不胜!虽是琴律,却生动的紧。
忽而,堂中心之美姬,迎铿而舞。
体态娇柔,动作轻盈。
与歌之声,形成强烈反差对比。
却不显违和,反使之升华!
赵枭沉醉,众将沉醉。
见窈窕,无人心生色欲,只有欣赏。
最后,琴音消逝,转为一曲玉笛。
笛声悠悠,似在表明心志。好如徐州别界,赵枭那一许回首。
……
“好!!”
舞停曲罢,赵枭起身鼓掌。
他面色泛红,浑身洋溢豪情壮志。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中国古文化的美!
这完全不比西方的乐器差!
能把歌舞如此传神,唯有我华夏!
心念至此,赵枭大手一挥、高声道:“好一曲蓟侯破阵!壮哉我千万豪勇!”
“来人!给每位乐师舞姬赏金!”
“谢侯爷!!”
一干歌舞闻言,纷纷躬身行礼。
内心满是自豪。
这既为辛苦得以回报,亦为客家开怀。作为歌者舞者,自有“堂上半刻钟,堂下十年功”的说法。为这一舞蓟侯破阵曲,他们足足大半个月日夜不曾休息、满心醉于操演。
对于真正的艺人来说,名与财,都远远比不上看客的一声叫好。当然,只为名财的功利型歌舞者,也奏跳不出如此优秀的绝曲。
那一心只在包装炒作,哪有心思练艺?
“好,诸位辛苦了,就先去歇息吧。”
“是,祝侯爷筵得开怀。”
一行歌舞者齐齐回应,继而纷纷躬身、小心翼翼的抱起琵琶胡琴,倒退离去。
挥退外人,主位上的赵枭端起酒樽,朝满案将帅文臣环举一圈、朗声呼曰:
“壮哉我正义之师!”
“义理公道,必将凯旋!”
说罢,赵枭举杯而饮,喝得酣畅痛快。满堂臣子见状,纷纷端杯起身,高举手中盛满佳酿的樽盏、齐齐面红高呼:
“壮哉我正义之师!!”
“义理公道,必将凯旋!!!”
“好!”
赵枭大笑一声,率先坐下。
他举起银筷,点了点案上珍馐、笑呼:“诸位贤良勇武,快快享用美味!”
“听绝妙舞曲,菜都温了。”
“诸位,请!”
“哈,主公,请!!”
满堂臣子面上盈笑,只感浑身疲乏在此刻都得到舒缓。他们没做客套,拿起筷子就享受起美味来。这段日子,大家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张飞跟着赵枭奇袭吴郡,好多天都在啃白面馒头,早是憋的紧。眼下糙黑汉很是稀奇,对那桃花酿酒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劲的啃着猪蹄。筷子都不带用的,抱起来就咬。
陈到则面无表情,一口一根鸡翅,直接连皮带骨的嚼成稀碎、吞咽入肚。
看得陈宫好是诧异,还真不愧是军帅。
是个狠人。
斐元绍想要效仿上司,一边紧盯陈到,一边往嘴里狂塞鸡翅。可也不知是他牙口不好,还是
这桌的鸡是战斗鸡,骨头硬得跟铁一样…
反正就是怎么都咬不碎。
见转头望来的陈到眉头一挑,草莽悍将登时就急了。若连一只鸡都对付不过,还怎么对付千军万马?心念至此,斐元绍发狠狂嚼。
只闻咔嚓一声,斐元绍大喜。
随之狂咳起来。
鸡骨没碎…他牙迸裂了。见手下憨将发憨,陈到满脸无奈。他快速倒了盏酒,稳稳的递给狂咳悍将。
斐元绍赶忙接过,一口下去,终得舒缓。他张开缺了颗门牙的大嘴,朝陈到咧笑。
后者无语。
怪不得嚼不碎。
门牙是拿来断骨的么…
从地上捡起蠢萌憨将喷出的门牙,陈到看着斐元绍、细细比划着,嘟囔道:
“华神医,应该能沾上吧。”
“应该能吧…”
……
陈到一角的小插曲,并没影响到满座豪杰的开怀。其中,张飞甘宁张颌吃得最猛,风卷残云的横扫案上美食。较为文雅的,乃陈宫魏延与田畴。最细嚼慢咽的是关羽,以及…赵云。
关羽吃饭挺有讲究,那黑长的胡须上,有条件的情况下必须包有一层薄布。
或许这么做,能避免汤汁油腥飞溅。不过即便保护得很好,美髯公亦然慢食。
该是天性使然,他决不允许自己粗鲁。
而玉面俊将赵子龙,那就独树一帜了。最近他也算劳苦功高,没怎么吃过美味。可现面对满桌大鱼大肉,却显得无甚胃口。一个人不断添着樽盏、小酌慢饮,颇有一番…
文客气息??
不过吃态虽是各不相同,堂上诸臣却有一个共通。那就是面上盈笑、呵呵哈哈。
他们,终于走出幽州了!
徐州虽没收入囊中,但吞下冀青二州,幽赵之势就大大增强!稍稍稳定滋养几年,待二地培育出一茬新兵,那就大业可图也!现赵枭虽坐拥三州、麾下有四大集团军,可实际上…大半还是幽州的老部队。
冀青二州,还没开动呢!
心念至此,众核心就感内心雀跃。
“主公!臣,有谏!”
就在堂中众人美滋滋之时,忽见青衣陈宫猛然腾起,朝主位上的赵枭作揖行礼。
“噢?公台有事,大可直言。”
见陈宫满脸正式,赵枭登时放下酒盏,静听其言。堂下诸将见此,亦是停下进食。
一时间,所有眸子聚焦青衣文人。
只见陈宫负手而立,高声曰呼:“所谓万物有名,否之不入流也。人有人名、兽有兽名、军有军名!而一个势力,自当有响亮名号!先前,侯爷之势,简名幽赵。而现在…”
“显然已是不再通用。”“故此,请主公赐名!”
陈宫一语道出,满堂皆是颔首赞同。
此言甚是有理,一个强大的势力,怎能没有响亮的名头?若依附于朝廷之下,那或许还有所顾忌。但现在赵枭之势,早被安上逆贼。
既然都成逆贼了,自立山头有何不可?
索性就干干脆脆…
彻底与腐朽的汉王朝脱离关系!
想着念着,众臣遥望赵枭。
眼光闪烁,目有期待。
赵枭见状沉思,久无言语。终于,这天还是到了。为势冠名,自立一方!
真正意义上的,自立一方!!
不再拘于汉臣之名,自立一方!!!
自赐封号,超脱旧理,为新生霸主。曾经,赵枭想过今天。
他也有过彷徨,也有过迷离。自己现有的一切,那都是以汉臣的身份下打来的。而脱去这个身份,自己还能一路高歌么?是否…
会成为世人之公敌?
赵枭曾经迷茫。
但现在的他,不曾。
环视堂下众臣,赵枭豁然开朗。
今朝的他,与昔日穿越来时,已截然不同!
那时他无兵无将、无财无土。
无广传之名望,无多智之谋士。
固然,只能遵循旧理,为汉下之臣。
但现在呢?!
早已不同!!!
刚毅起身,赵枭猛然挥舞衣袖。他文有贾诩陈宫,武有关羽张飞。
顶谋有徐庶庞统,巅将有许褚赵云。
水帅有甘宁向南,陆帅有张辽魏延。
练兵守城悍陈到,善列营阵木张颌。
还有晓将关平、周仓,文稷、文钦,孙青、斐元绍,尾敦、鲜于辅等人。
除军事外,治地又差也?
内有田丰田畴,外有田豫彭胖。
科技马钧军机阁,农业枣祗能屯田。
情报秦和黑冰台,文化自有司马徽!
心念至此,赵枭心中英气奔涌。他早已不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他的背后…
是千千万万的勇毅追随者!
有这些部属,他还有何惧焉!
有甚做不得?!想着,赵枭迎着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大手一挥昂扬道:“吾上承天道垂青,下揽广民拥戴!内有贤良谋臣,外有善战勇将!占据冀青东幽之灵杰宝地,殿下三十万雄师效忠!”
“是以,破瘴扫邪之圣雄!”
“东汉不幸,徒遭宦戚豺狼。东汉不兴,末皇灵帝昏庸。东汉无仁,末年遍地狼烟。东汉无德,害得饿殍满处。可怜我锦绣江山,可怜我炎黄血脉!吾顺时而生,当改天换地。”
言此,赵枭面露悲痛,高呼兮:“吾前想,以循序之势渐渐拯救汉王朝,可现满朝狗祟,食君禄而不思救国。如此朝廷,诸位…”
“你等,还觉得有救么?!”
说罢,赵枭环视堂下众臣。
众人见状,全都摇头、连连道:“那病入膏肓了!我等觉得没救了,铁定的!”
“妥妥的!!”赵枭听声颔首,缓缓抽出腰间乾坤宇宙锋、指向堂顶道:“既汉朝已无可救药。”
“诸位,我们就铸造一个新的王朝!!”
众臣听声,忽得个面红耳赤、双拳不自禁紧攥。双目灼灼,死死盯向赵枭。
只见那豪雄气吞山河,铿锵有力道:“幽冀青虽辽阔,但对一朝来说还是太小。待到这天下半数归于吾手,这新朝就将随势而生!”
“但,新朝虽未建。”
“名号,却可先启!”
一甩身上赤红大裘,赵枭眼中满是睥睨、高声曰呼:“自今日起,吾当为王。”
众臣闻声面红,齐齐跪拜、高呼: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枭抬手,众卿平身。
只见陈宫拱手傲立,高曰:“我王仁德!善行布施、爱民如子,号中当带有仁。”
继而,陈宫昂扬而呼:“我王英武,以七八载岁月,打下莫大之基业!号中,亦当带有武!我王!您之王号,不如为仁武王殿上?”
嘴角带笑,赵枭颔首许之:
“公台所言有理,孤之号…”
“即为仁武。”
满堂众卿听声,无不喜笑开来。
他们齐齐拜伏,虔诚恭敬高呼。
“参见,仁武王殿上!”
“我王武运昌隆,必将扫六合卷八方!占浩瀚之天下,建不朽之盛朝!”
“仁武王殿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臣高呼的这一瞬,临淄上空忽然电闪雷鸣。缭绕云间,一条虚幻的金龙若隐若现。大龙张牙舞爪、不断在九霄凌云来去翱翔。
只因夜深,无人见得。
那大龙忽然昂首,吟啸一声。
震得临淄满城家犬哆嗦,垂尾伏地。
这刻,远在豫州的曹操、远在并州的袁绍、远在豫州的袁术,纷纷惊醒。
金龙啸完,神气的沿着临淄城盘旋一圈,继而直朝苍穹顶端飞去、不见踪影。
倏尔,刺史府衙门口,多得两尊金兵。
金兵虚幻,显现一瞬即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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