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鸡肋抉择 上


第九章  鸡肋抉择  上

“大哥,某来也!!”

亲兵离阵不过短短数息,便把黑糙猛将张翼德给引了过来。悍将迅速下达一番军令、使河畔防线稳固之后,便领重骑军赶了过来。

“大哥勿忧!新来之敌军人人无甲,手中兵武看起也粗陋简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乌合就是乌合,数量再多也不会改变本质!”

一奔至赵枭身侧,张飞即刻抬手、指向缓缓压来的五斗米道教徒军。以他独有的风格,用讽刺的言语、夸张的表情,来宽慰赵枭。

只见黑糙大汉高举手中丈八蛇矛,傲然立于马上、昂扬开口:“菜鸡就是菜鸡!”

“猛虎就是猛虎!!再多的菜鸡,也只能俯首于猛虎脚下,掀不起风浪!”

“大哥勿要忧虑!弟只需领重骑精英冲杀一阵,敌军必会溃乱!某破此军,难度不大。”说着,张飞伸出粗壮左臂指向敌阵、沉声道:“敌军人人面色亢奋,士气不低。”

“然,他们阵列粗糙拥挤、毫无规整严谨…这代表着,敌兵军事素养极低。”

“再结合他们的旗帜不是军旗,而是道旗…弟可看出,这群人压根就是凑数!说是民兵都抬举他们了,大概就是群不要命的信徒。”

赵枭陈宫二人听声,面上微微一怔。旋即稍加思索…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

喜笑开来!

还真是当局者迷啊!算计太多,脑海中全是计谋对策,反而对基本的情况都有些看不清了。还不如张飞,大大咧咧的…啥时都清明。

“翼德,那就全交给你了!”赵枭拍了拍张飞的肩膀,正要发话,却见压来的教徒军阵忽然顿住。一名身披华贵道袍的中年男人脱阵而出,缓缓行至阵前三百步。

道袍男人轻抚座下骏马的浅褐鬃毛,朗声高呼道:“本道,乃五斗米道第三代天师张鲁!不知赵侯爷在哪?可否前来会晤一面?”

声音传来,赵陈张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没过两息,只见那自称张鲁的道人忽然一甩手中拂尘,高声下令道:

“所有道徒,全部后退五百步。”

话音落下,远方的教宗大阵齐齐后退。

先前三百步,再加现在五百步,出列道人离本阵已然有整整八百步之距。如此长度,就是道人忽然变卦,他的教徒军队也赶不过来。

“此人胆魄不小,本候自也不能落了气势!洛玟,王越!你二人随我去会晤。”

“谨遵主家之令!”“什么?!”

“不可啊大哥!万一那道人有诈…您孤身前往,自身安全难以保障!就是真的要去,就让弟一块陪同吧!有弟在,他们奈何不了您!”

“主公,张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稳妥些吧!只带两个人,确实太少了。”

陈宫张飞听闻赵枭之言,无不面色大变、纷纷开口谏言赵枭莫要以身试险。

“翼德,公台,莫要担忧。”

赵枭淡淡一笑,抬手道:“那张鲁,敢孤骑离阵八百步,本候还能输了他不可?”

“再者说,洛玟王越,虽不是赫赫有名之大将,却是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别说一个张鲁,就是十个他暴起,也伤不到吾一根寒毛。”

说罢,赵枭策马扬鞭、极速出阵。洛玟王越各骑有一匹素黑骏马,紧随其后。

陈宫张飞见此,号令骑军严阵以待。务必能够随时出发。

……

此刻,下淮河畔战至高潮。

历经短暂的彷徨无措,下邳士兵已然知晓,突然到来的军队隶属张鲁!是他们的援军!一时间下邳军心大振,人人皆怀有彪悍斗志。

尽管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差,伤亡与围河军相比要大数倍,可再不见溃散的影子。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了希望,哪怕再渺茫…

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拼杀之中,浑身已被鲜血染红的鲁肃悍然下令,命弹跳不好的士兵莫要自寻死路。若实在跳不过来,就在河上结成盾阵,全力抵御北岸徐州军射来的箭矢、杜绝无谓伤亡。

能跳过来的,就全力冲杀河畔防线。

临河一块,咆哮四起,接连不断。……

“你就是张鲁?”

下淮河南,千丈之外。

一片平坦空地,在洛玟王越的护卫下,赵枭行至道人马前,双方相隔二十步。

这个距离,足够突杀张鲁。

是的,赵枭前来会晤,抱有小心思。他先听听张鲁是啥意思,若能付出些小代价,让其领兵退去,那是最好。而若是非打不可…

那张鲁,自也不可能安然回阵。

必定交代在这。

“正是,贫道就是张鲁。”

赵枭对面的道人盈着浅笑,朝前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朗声开口道:“阁下可就是镇东将军、幽州刺史、蓟郡候赵侯爷郡上?”

“是也。”看着面色恭敬的道人,赵枭也颔首抱拳。他拱了拱手,肃声道:“不知道长与吾会面,是为何事?现两军交战,若无战争外之严峻大事,你我无必要进行商谈,徒乱军心。”

张鲁听声微微一笑,拱手开口:“侯爷,您出兵徐州,是为前去扬州寻孙家报仇…现孙权已死、吴郡孙家已灭,何不退出徐州呢?”

“呵。”轻笑摇头,赵枭淡淡道:“张天师莫要说此幼稚之言,我已吞下琅琊、安乐、东海三地,又岂能随意吐出?若如此轻率,我如何对得起先前攻城所不幸阵亡的将士?”

“若是天师与我会晤…就为劝我离去,实在是令吾失望。你觉得,这可能吗?”

“哈,也是。”

张鲁面露无奈,直言道:“可贫道并不看好侯爷,您一连吞下冀州青州,还没稳定地方,便又打徐州…面对诸侯联军、面对兖州豫州、面对中央司隶,您一方势力,相当…”“相当于与全天下人为敌。”

“一时您尚能支撑,可当豫兖招募完军士,可当司隶中央军腾出手来,一同来攻…您又如何抵挡?”说着,张鲁耸耸肩:“时日一久,以贫道来看,您即便强大也难逃兵败。”

“毕竟四面为敌,独木难支!想当年楚霸王何其威武?可面对汉王齐王燕王一干诸侯的多向围剿、十面埋伏,也难逃兵败身死。”

赵枭听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见状,张鲁双手一合,下马躬身道:“贫道素来仰慕侯爷,虽属敌对,也不愿见您遭此悲惨结局!毕竟,您对天下百姓宽宏仁慈!毕竟,您是这数十年来,唯一为我大汉…”

“开疆扩土的英雄豪杰!”

长作一揖,张鲁肃声道:“现下邳主力,已被侯爷围困于冰面,虽挣扎也难逃覆灭。可张昭他们,只是忠心于朝廷的无派系人士,他们与侯爷为敌,也不过是出于职责。”

“你想说什么?”

赵枭眉头微皱,疑惑道:“你想让我放了下邳军?你觉得有这个可能么?”

“有。”

张鲁淡定颔首,快速道:“刚刚贫道有言,侯爷树敌颇多,待各地诸侯彻底反应过来,您难逃被群而攻之的困局。不如让出徐州,整合力量驻守冀青二地!抛弃握不住的…”

“攥紧拿得稳的,方是正道。”

话至于此,张鲁神情一正、严肃道:“只要您放下邳军一马,贫道能够保证,徐州不会与您为敌…并且,还会成为您南面的屏障、不借道给扬州豫州!如此一来,您…”

“您日后,只需提防接壤的并州兖州以及司隶三地,再不必担心与全天下为敌!而您坐拥幽州冀州青州,又岂会打不过这三地?”“如此,高枕无忧也!”

话音落下,张鲁闭嘴不言。

赵枭双目一眯,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张鲁说的话很有道理。别看他赵枭骚操作不断,一会突袭吴郡、一会伏击下邳…可实际上,这都是兵力不足的无奈之举。他手上的军队太少,根本无法硬碰硬。

所以,只能不断游走找机会。

一旦成功,那名声是会大涨。可输一次,也就只能退走青州了。打赢庞大的联军几次,只能刮痧似的伤到点皮毛。可败一两次…

那就元气大伤了。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

就是这么无奈。

“张道长,你要如何保证。”

赵枭合上双目,一字一句道:“我可以放了下邳军、可以放了张昭,但你如何保证徐州日后不与我为敌,且为我阻挡南方的敌人。”

此刻,赵枭内心已有答案。若真能如同张昭所讲,放弃徐州也并非不可。毕竟,现在他赵枭控制各地的人马,全来自于幽州旧部。

若退回冀州青州,将地方矛盾化解,也是极好的选择。妥善管理两州,过个几年,得到冀青真正的支持后…两地的州军也将为自己所用!那他赵枭就再不复无兵可用的困窘。

要知道,现在两州的郡兵衙役,都还被张辽关羽紧紧盯着呢。他们不但起不到助力,还要安排人去监管,防止其作乱。在此刻…

说实话,退走才是最优选。

“我以五斗米道天师的人格向你保证。”认真的道了一句,张鲁肃声开口:“您在退回前只要杀了陶谦,就能保证徐州不会成敌。”

“首先,徐州五地除了下邳,其余四地都曾被您攻克占据!徐州刺陶谦一死,朝廷就会委任新的刺史,而普天之下,没有比张昭更有资格继任刺史的了。您又放了他一马…”

“张昭素来讲究有恩必报,如何有颜面与侯爷再次为敌?他做刺史,徐州定不会攻您!且贫道仰慕侯爷,也会领教众支持侯爷。”

轻抚胡须,张鲁由衷一笑。

他直视赵枭,诚恳开口:“届时,徐州上下一心,无论是文官武将、还是教众百姓,都与侯爷交好,如何还有可能兵戈相向?”

“抛下食之无味还要大费精力的烫手徐州,换取一个牢靠交好的南面屏障…”

“侯爷,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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