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见牢狱 黯然神伤
第三章 再见牢狱 黯然神伤
三月初临,渐入春季。
这是一年中最舒爽的日子,不似盛夏般火闷燥热、不比枯秋般冷落凄清、不如暮冬般严寒凌冽。有的,只是无尽充盈的蓬勃生机。春暖花开,充满活力。
这时的上谷郡春意盎然。
田间阡陌,花开成海。抱满怀清香,乐享芬芳。沁人,淡然。春雨绵绵细如线,落眼迷蒙心悠远。轻唱,低吟,早春初现,陌上花开,夫人可缓缓归矣。
春耕已然开始。鸡才刚啼,数不尽的农夫便踏出家门、扛着铁锄,哼哟着“耕好耙好,光长庄稼不长草~”之类的土话,就要为一年的劳碌耕耘打下基础。
而在这美好的新日,一伙衣装怪异的外客,也缓缓行入居庸县城。
……
“还没有伯爷的消息么?”
郡府居庸,城西军营。
一席青色士人袍的贾诩,正端坐于帅帐左首处,眉头紧皱的望向伏跪在地的探领。其右身侧,则先后坐落着张飞许褚、文稷刘备、徐涛文钦等军中将领。
“回军师大人,根据排查痕迹得到推断…伯爷是被歹人挟持进了渔阳、继行入辽西,最终步入草原,但痕迹线索…”
“到此也就断了。”
探领抬起头,平凡的脸上布满无奈、低声道:“草原广袤无常、风情难测,时有暴雨闪电。脚步经雨水冲刷,根本…”“根本就无迹可寻。”
“废物!莫不是寻不出脚印痕迹,就放任某大哥遇险而不顾吗?!”张飞听声气急,猛然腾起、指向探领怒声大喝道:
“若大哥有个三长两短…”
“都别活了!”
探领闻言面不改色,将头猛磕于地、大声道:“张将军勿恼,细作探子营百余兄弟已大半潜入草原,寻找伯爷踪迹。”
“我已下达死令,一月内寻不到伯爷,所有人都别回来了…就地自裁。”
“届时,属下亦会如此。”
张飞听声倒也没再骂,愤愤的看了眼探子头领、便坐回原位厉声道:“去吧!寻不到大哥通通死!寻得到,某做主…”
“给你们每人升三级!!”“是!属下告退!”
探领起身,躬身倒步退走。
待探领出帐不见,张飞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内心的焦躁、缓缓朝默不作声的贾诩道:“军师先生,有何高见?”
贾诩先是无言,淡笑着看了眼张飞后才开口道:“还差点火候,不过…”
“翼德确实有不少长进。”
“急躁只会使局势更加糜烂。”
“现伯爷行迹未知,贸然调大军去寻非但没有作用…还会使伯爷遇险被挟持的情况,弄得个人尽皆知。那时军中兵士不稳、民间百姓惶恐,安定地方都难。”
“更别提继续寻找伯爷了。”
“我等此刻要不断遣小股精锐前往草原,但必须继续封锁消息,以…”“以不变应万变,做足准备。”
张飞眉头紧皱,默然点头。
这时,一直低头不吭声的刘备突然起身抱拳、大声道:“张将军。”
“军师大人。”
“末将有个想法。”
张飞闻言虎目一亮,快声道:“噢?是刘辎重啊!你说,你有何妙计?”
“能救大哥,大大有赏!”
一时场中所有目光纷纷朝刘备望去,后者见此双眼微眯、肃声道:“伯爷被挟持半月有余,我等对外称之为发病疗养。”
“但这只能瞒住一时…随日子渐长,若暂寻不到伯爷,必会露出马脚。”
刘备说着顿了顿,斟酌了下话语道:“近日,伯爷两位兄长刚从州府蓟城辞官归来。末将偶遇过伯爷二兄,赵悠大人。”
“赵悠大人与伯爷相貌非常相似,可让他换上伯爵袍、偶尔出面混淆视听。让外人以为伯爷还在军中,如此一来…”
“不可!!”
张飞大声否决,冷冷的看向刘备道:“赵悠什么德行某不清楚?大哥两位兄长,俺老张可以直说,都不是啥好鸟!”
“岂配穿大哥之衣?张冠李戴!不可,绝对不可!这种昏招不必再提。”
“将军息怒,是末将所虑不周。”
刘备闻言赶忙躬身回列,但眼中却令人无法察觉的闪现出一丝异芒。
就在这时,贾诩开口了。
他边抚着小山羊胡,边淡笑道:“这个想法确实可行,不过玄德…”“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备听声面色煞白,赶忙开口道:“军师大人何意?末将绝无二心!”
“是么?左右何在?!”
贾诩突然起身,大声道:“刘备刘玄德身为尚武伯之臣,饱受伯爷恩惠,却心怀不诚之心!给我杖责三十押入大牢!”
“对了,把嘴给他堵死。若能说出半句话来,所有关联吏官尽数皆斩!”
“是!”
两名帐外卫兵登时冲入帐内,掏出一块脏抹布就硬塞入刘备嘴中。继而将不能言语的刘玄德强行架住、朝外强拖走了。
“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唔!”
随刘备支吾之声逐渐消失,众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疑惑不解的望向贾诩,皱眉问道:“军师大人,这是何意?”
贾诩见此面色不改,环视着众将、朗声徐徐道:“诸位将军,我且问。伯爷的二位兄长,从蓟城辞官归来…会去哪?”
“定是尚武涿县,回赵家。”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
“那么身处上谷郡、领导辎重营的刘备,又是如何与伯爷二兄巧遇的?”
听声,众将面色一沉不再言语,只有许褚轻声道:“军师大人,有无可能是伯爷二位兄长回到涿县,得知大军在上谷…”
“特来犒军而与刘备巧遇的?刘辎重平日仁义,不像是背信弃义之小人。”
“若无证据,似有不妥。”
“证据待查,不过…”贾诩注视着许褚,轻声道:“不过伯爷二位兄长若要前来犒军,我岂会不知?再者说临此危及关头,再小心也不为过。”
说着,贾诩面色一正,肃声道:“仲康,你恪守法度这点很好,但不能失了灵活。伯爷现身处险境、已是非常时期,这时我们要避免一切可能的风险动乱。”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打开的。别说刘备有不小可能…意图依借伯爷二兄乱事,只要是有可能,哪怕就一丝。”
“哪怕只是个刚萌生的念头。”
“也要拿下!也要杜绝!”
闻言,许褚颔首抱拳、诚声道:“是!许褚多谢军师大人赐教!”
贾诩听声微微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后便朝帐外望去,眼神有些凝重。
赵枭二兄?赵悠?想借这个机会继位么?
还是有其他势力出手了?
虽已将刘备抓下去,但贾诩却无丝毫放松,他心知刘备有异心的概率并不大。之所以还将其押入牢,不过是因他没实话实说、自己所行的避险之策罢。
刘备小聪明是有的,要篡权他凭什么?靠手下那战力极度有限的辅兵?
他贾诩只手便可镇压。
问题多半在那赵悠身上。
但赵悠怎么说都是赵枭兄长,他不方便抓来问询,那就只能逮刘备了。棍棒仗责,不过是对其掩瞒真相的惩罚而已。
不过…
消息是从哪传出去的?赵枭才不见半月就坐不住了?幕后之人又是谁?想着,贾诩闭目摇头。
有他坐镇,短时间内问题不大。但要拖个半年一年,赵枭都还没音讯…
那就不太好整了。
主公,早日回来吧。
……
晌午,居庸大牢。
一身破旧囚衣的刘备趴在一个暗无天日、连小窗都没有的牢房中。
默默流泪。
眼前这幕,似曾相识啊!
何其之眼熟啊!
想起自己去年也是这样,莫名其妙被定下一个“无证贩履”的罪名、被衙役逮住拖入大牢,刘备只感到心中憔悴。
他都不知道自个怎么就心不诚了…前天休息放假,他就离军去城外采了些草,想编双特等草鞋送给贾诩。虽不贵重但诚意满满,希望能借此示好贾诩。
就期盼待赵枭回来后,贾诩帮他刘备美言几句、尽量踏入核心层。那日上山,一个老头儿突然窜到他面前,说赵枭兄长要见他,这可把刘备乐得不行…
当即就跟着老头跑走了,在山上一个小亭里参见了赵枭兄长赵悠。
只一见面,刘备就断定眼前人的身份定没有假。无它,这赵悠和赵枭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
很虚、很阴柔、很无气概。
赵悠开门见山,直接言明知晓赵枭被挟持一事。刘备见此虽有些错愕,但也没去多想,毕竟其是赵枭兄长血亲,张飞贾诩二人私下告知情况是很有可能的。赵悠告诉刘备,为防止赵枭暂不知踪影而致使军队混乱,他愿意伪装成赵枭来稳定军心。但是自己上门说出口…
就容易让别人多想。
刘备当时就表示非常理解。
赵悠见刘备如此知书达理,即刻便向他表明来意。因刘备出身涿县、也算最早追随赵枭的那批人,并且其前段时日被赵枭所重用,说出的话也有份量…
就希望刘备能将此事,用他自己的言语方式表达给贾诩张飞。这样稳定住军心,待赵枭归来,他刘备就立了大功!
稍一思索没发现有啥问题,刘备当即就应了下来…可不,今日他就说了出来。结果莫名被一顿好打、还拖入了大牢。
“呜呜呜”
火辣辣的痛感不断从臀瓣上传来,刺激着刘备的神经,使他黯然神伤。
自己没做错啥啊…
莫非这两年自己犯太岁,需要不时来牢狱与吏官作伴才能幸免?尽管不断自我安慰开导,可那委屈感就是抑制不住。
自己官铁定没了…
为什么啊…
贾诩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天哩,自己可是比窦娥还要冤枉啊!
一时悲从心来,刘备怆然泪下。
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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