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邂逅“万人迷”
邂逅“万人迷”
《张精光》的演出让我成了大队里的小名人,五中队的大爷们,都知道有个病鬼叫“张精光”,一时间,走到哪里都是问候。
“哎!那个家伙是真的叫张精光还是你们给他起的名字?”
“西瓜!西瓜!你看你把人家张精光教育的那么狠!”小胖子申光荣不小了,因为生了肝炎,他现在长期驻守集训组,组织上还保留着夜执勤的编制。
“西瓜没有,吃个香蕉吧”
“你给我就吃,我不跟你客气”,申光荣接过香蕉,有点惭愧地走了。
郎达飞又来了。
“监狱马上就要举行国庆文艺汇演,这次上场的都是各个大队纳凉晚会挑选出来的优秀作品。这次你们要是能演好,就可以到局里的文艺汇演上露脸了!”
“这次还有河鲫鱼吃吗?”
“整天就想着吃!你看你现在都肥的跟头猪一样了还想着吃,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毕竟是监狱里的文艺汇演,到时候电视里要进行同步直播,想想整个奈河桥三四千号犯人到时候都会老老实实地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自己,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排演提前一天,地点彼岸礼堂。我们到那的时候,前面两排已经坐满了九妹。她们自然也是为排演而来,身边放着各式道具,由于不是正式上场,此刻,她们都是一身囚服打扮,要么马尾辫子,要么齐耳短发,就在一米开外,仔细看,平素那些展现给我们的笑容和甜蜜都不知道哪儿去了,一个个面无表情,闭目养神,原形毕露!
“万人迷”谢玉婷今天同样沉默,她远远地站在台前,美丽的脸庞略显疲惫,身旁大概是一位管事的美女,手里拿张节目单,两个人背靠墙壁,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像霓虹灯下迷路的小女孩。
“田胖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纳凉晚会上谢玉婷要跟我一上一下吗?这事是真的!一号监文艺演出的时候,就是那个《祖国颂》歌唱晚会上,那个男主持趁下场灯光打暗,摸了一下谢玉婷的屁股!”
“该不会去报告政府了吧?”
“她怎么会去报告?我猜她巴不得有男人摸她呢!这女人进来还不到二十岁,也有六七年了,我都替她寂寞,怎么可能去说呢!听说是被另外一个女的看到了,报告政府,好了!那个鸟主持人死定了!后来监狱出台新规定,男女主持人不能同时上台,只能一个上一个下。”
“这叫因噎废食!一个上一个下?给人家看起来像什么话!监狱里面就是喜欢这样,一人生病,全家吃药!”
“她们九号监对这个管得很严的,我有时候要去那里跟她们讨论《充电大赢家》的事,大家坐成一圈,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要先给女队长看过以后才能交给对方。”
文艺汇演,《张精光》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笑声有,但是人物思想过快的转变让人感觉太假、太做作,在两号监的小品《新收集训》面前黯然失色,河鲫鱼不敢提了。
自考考试,重负未释
自学考试,三门课程,一个夏天,手不释卷。由不懂到初懂,初懂到略懂,再由略懂到不懂,我的学习进度,照搬进行。
也许是这样,梦想离你越近,现实就离你越远。我现在把满腔的期望都放在了自考上,它成了我改造的全部,为了它,我甚至连减刑都准备为他让路了,考试时间越来越近,我却有点睡不好,焦虑、紧张、兴奋,不能自已。
“你要是真喜欢这个东西,可以把书买回来自己看,没必要去考试。去考试就要跟着人家的思路走,太累!”常友来劝我。
经过冯寅的撺掇,元卿这次也报了一门。
“太保守了!堂堂西京**大学的高材生,自学考试才报一门,还是以前的专业课!”
谈起元卿的保守,冯寅有些津津乐道。“我都是赶场,下半年不多,六门。前段时间天太热,看不进去。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抱抱佛脚,磨磨枪头,混点分数。以载分数嘛少了,人考的劲头讲句老实话,阿不是老足啦!”
“您老人家也太现实了,行情一变态度就变了。”
“嗯,咯是当然啦!阿拉奈河桥真正像你这样想学点东西的有几个?绝大部分还不都是跟我一样混点分数?你看九号监的那个曹永骏,考到59岁了还在考,我跟他讲,等你出去了,你也老了。”
“这倒是,市场经济了,讲究价值,考试也一样。”
“元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好多人劝我放弃,自己也确实感觉很累,精神紧张不说,还影响到了睡眠。唉,进退两难啊!”
“你可能是积重难返吧,自己注意点,每天书看的不要太多,保持好的精力,这样即使看书,也更有效率。”
元卿一个人坐在靠南阳台的桌子上,静静地做着笔记。“我看这个书是没办法,现在报都报好了,听冯寅讲不去考要扣分的,考不出也没面子,今年还准备冲劳极,这个关键的时候扣分扣不起的。”
他一脸苦相,字却清秀十足,让人赏心悦目。
自从四月份监狱《罪犯积分考核管理办法》重新修订实施以来,大家明显感觉拿分数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所有分数都必须要有条款才好拨侬做,而且分配下来的条款越来越少,等于说是给大家的奖分也越来越少了。咯则么子讨厌了,想冲劳极,要自噶抓抓紧了。”老狐狸在周日生检会上这样说。
鉴于大环境的变化,据说曾经到日本早稻田大学进修过的小日本方其丰先生,快五十岁的人了,已经中日两国十几年官司吃下来了,依然没能挡住他求学的热情,下半年的考试,他也报了一门。但是报好之后,听狗头鸟说,他根本不看书,不知是否成竹在胸。从他一贯严谨的作风来看,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日本!你想不去考试?我跟你讲,这个监狱里有规定的,考不出没关系,是你能力问题;不去考那就是你要放政府鸽子,是态度问题!要扣分、处理、停活动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咯么一点没复习哪能考法子呢?伊拉让去就去吧!反正阿无所谓,就当是去兜一圈!”
“就是啊,去九号监看看九妹也好的啊,这里又不是你在日本,天天有‘亚麦呆’、‘阿利亚多’的陪着你!去看看吧!”狗头鸟分明是在忽悠小日本,小日本不知,还真的把铅笔磨得尖尖的。
龙教到来
这几天五中队到处弥漫着一个消息,那就是教导员调走了。原来的曾教,我有点印象,在厂部那里老狐狸跟他打招呼,他都默默点头。八荣八耻正气歌排练,有一次就是他负责带出来的。这个人有点深沉,感觉不太要事,至少不会像五中队那个高个子封中一样看我们唱的不好就要我们重唱。他就坐在藤椅上,若有所思,好像在看着我们,又像在看着墙壁,整个过程没讲一句话。曾教现在调到了两号监,当一把手去了。
新来的听说姓龙,狂要事情。
“不要下去啦!我刚才上来,那个姓龙的就在下面,他要是看见你这样手插袋袋里,马上就会拿笔记下你的名字跟番号,他一会楼上一会楼下,一天到晚的兜,你要小心一点,大队长刚来,别撞他枪口上。”
好!就该把他们的气焰打一打!
龙教的威名当然不限于五中队,晚上回到小组里,也是议论纷纷。
“听说这龙教是从监狱科室调过来的,一定是不熟悉下面的行情,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老官司孙富强忿忿地说。
“我敢说不到半年,他就好了!你们信不信?走掉的曾教刚来的时候不是也蛮要事的?喜欢兜楼面,现在怎么样?这叫面对现实!”景查这两个字从常友来嘴巴里出来,都像被唾液消化过了。
“面对啥现实啦?这个人你认得吗?不认得不要瞎讲”,有青插话进来,证明他还存在,“我认得的,我们老早一大队的中队长,就是我们楼下的中队,喜欢要事情的!他这个人就是这副腔调,喜欢要事情!所以提的快啊,呶,我在一大队的时候,他是中队长,还是刚刚提上去的,现在你再看看,才几年啊,六大队、刑务处镀镀金,摇身一变,就是大队长了!升的这么快,将来有前途的!”
“触霉头呃!碰到咯人!要事体!”
“要要事情也没什么不好,问题就是不能跟以前那个郝林风一样,拼命的要我们小犯人的事情!小犯人能有多少事情呢?天天生活做的飞起来,好处嘛又拿不到多少!要要就要要那帮狗畜声的事情!多吃多占、欺上瞒下、两面三刀、无恶不作!这帮狗畜声才应该拉掉劳极!去严管!让他们反省反省!”讲这话的是大金牙吴永利,他快出去了,最近听说材料没报上去,心里一肚子气。
“吴永利你说的对啊,要找就该找他们混得好的事情啊,就让他主持正义好了,只要不打扰我们正常的生活就行”,老台湾也是个爱看书之人,最近他老婆特地从台湾带了几本《新天下》杂志给他。他一边翻看杂志,一遍帮着身边的小犯人吴永利讲话。
“我看也不是主持正义。五中队那个葛强根,外头黑摄惠,到里面官司怎么吃的?他就是龙教的老部下,一手带过来的!他在六号监的时候,也是跟现在一样,东边吹,西边荡,口袋插插,膀子晃晃,整天楼下楼上到处乱跑,也没人敢管他。他派头大唻!他现在跟我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龙教也是受人家上头关照,真正的红外线也不是通到他这里的!他就是要适意,不要做生活!减刑比谁都快!你服不服啊?这才叫老卵!什么替队长做点小事就感觉好的不得了,天天人模人样的,侬算撒宁?侬觉得侬是癞皮狗耍威风——有了仗势,我看侬是路边上的狗屎——一文不值!”塔力班的话让我心凉半截,这个葛强根确实老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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