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脱缰的野马
《真诚暖我心》
小袁队长一脸真诚，一脸微笑。
“你这个情况，你当时跟我说了之后，第二天我就到中队部把你和刘小山的材料抽出来了，准备把你们两个人的材料一起报上去。我去拿材料的时候中队部的小周队长跟我说你们两个现在这个情况报上去肯定要被退下来的，这个月裁剪组有一个跟你们一样的情况，刚刚被大队退下来。我作为主管队长，对自己手下的犯人都是想早点让你们回去，你们回去我们队长也为你们开心，但是大队里面有规定，对于你们这样的小刑期，原则上必须要等到你们剩下最后五个月的时候给你们报材料，说白了就是不给你们留尾巴，减好以后马上直接回去。这方面我已经接到过一次领导的批评了，三月份报林小牛的材料的时候，当时虽然给他报上去了，刑也减下来了，但是领导却把我叫过去批评了一通。你要知道，我们队长也不是万能的，有些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你们在我们小组里也辛辛苦苦改造好几年下来了，总想让你们早点回去，早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但是你是大学生，你也知道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不是想想那么简单的。”
“八月份！按照大队规定至少要到九月份才能给你报材料，但是我看到他们别的中队有提前一个月报的，八月份无论如何我都把你的材料给你做上去，刘小山比你晚一个月，还要等一等，但是先说明白了，这样做也只是碰碰运气，有可能要被退回来的，大不了就是我麻烦一点。要是被大队给退回来的话，我就再麻烦一次，九月份肯定可以给你做上去了。”
小袁一席话，深深温暖了我的心。从他那回来，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规律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现实”》
今天加班，奥运来了，加班搞卫生。
“草泥马！你怎么不叫别人啊？不去！”
“就上去擦擦玻璃啊！这个玻璃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人，你不擦你叫我去叫谁呢?”
“我跟你说过了，我这个人腿不好，不能爬高，要是爬高掉下来把腿摔断了，你给我养老啊？”
“你说不擦就不擦，你不擦叫谁擦啊？”
“你不是可以反映吗？袁队长讲评都说你是个大好人，从来不反映问题，我看你是个大傻币！一号大傻币！我跟你说了我腿不好不能爬高，你可以去跟小袁讲一讲！”
“你说让我讲我就讲啊？我听你的喽?走、走、走！我们到厕所里去！”
吴大云拉着常友来的胳膊，两人昂首走进厕所。
回到监舍区，与台湾交流。
“其实吴大云讲话有不对啦，他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反映，到最后吃亏的是他自己啦。现在小组里面的风气啊，你看看他们有几个肯听吴大云的话啊，都在各行其是，说的不好听一点，整个小组就是一盘散沙啊。他吴大云是没有这个能力管好这个小组啦，也不知道当时队长他们怎么会想到让他做组长的啦，反正人肯定是选错了啊。”
“吴大云虽然无能，但他毕竟还是有良心的，我想当时队长大概是被肖克利的事稿的头昏了，这样两面三刀的人用起来不放心，所以他们就想找个老实能干点的。但是这个吴大云自己干活可以，管人却管不好。”
“是啊，他自己一没文化，二没背景，三没能力，什么事情都要看着东方芮脸色啦，其实小组管不好也不能全怪他啦，那些什么你的关系我的关系的本来就很难搞的啦，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对不对？吴大云他也是难做的啦。其实他这样管理，是不行的啦，理性是个有时会让人讨厌的东西，但规律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现实对不对？民主也的确不是最为有效的管理方式，但是我们其它方法都试过啦。管是可以管的啦，你不光要民主，还要科学啊！吴大云他就不懂对不对？小组里面有能力管的，你大学生是一个啦，我也可以，但是我们都很快要出去啦，所以只剩下俞宏兵和常友来他们啦。”
“俞宏兵心术不正，让他管能力我倒相信，生产上的事情应该没问题，毕竟他现在是小组里面最老的犯人，光整包组就呆了快十年了，就是这个人私心重，听说他以前做小劳动，打饭之前都要先给自己打好一碗藏起来。你说这样的人能用么？”
“也不见得啦，这里面的事情，只要没有人去揭发你，那就是好的啦。生产组长能把生产管好才是真的啦。”
《脱缰的野马》
天气炎热，午休时间到了，乱糟糟的工场间现在逐渐恢复了平静。我躲在岗亭旁边的监督岗位子后面，再次做贼似的看起了书。《中国文化概论》只有四百页不到，内容却天上人间古往今来五湖四海包罗万象，这最后一门课我不但要通过，还想创造一个小高潮。
“蓝云天，来！帮帮忙去楼下把冰抬上来。”炎炎夏日，政府为我们买来巨大的冰砖解暑。蓝云天脚步轻健在前，阿发一瘸一拐在后。冰，是个好东西。
整个小组里面现在能够叫的动的，只有这个无论在哪里的蓝云天然后还有那0.5个阿发了。最近小组里的犯人有点像脱缰的野马，争吵声此起彼伏，违纪一个接着一个。袁队长来一个杀一个，依然未能打消这个小组的热闹氛围。
《何前进出狱》
何前进结束了他十几年的服刑生涯，于今天跨出了奈河桥的大门。
“咯种人出门就应该被汽车撞死！”
恰如他在队长那里颇有些小威望一般，在犯群这里，他几乎是得到了绝大多数群众的唾弃和咒骂，各种声音都有。而我，对于这名铁面无私的犯人，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就在不久前，也就是他将劳役交给黄品和之际，就在整包组逮到了从两中队私自跑下来做私生活的夏雷，对于这个打群架稿死了两条人命的恶少，铁面无私的何前进没有丝毫手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反正自打那时到现在，没看到夏雷下来过一次。也就是在抄报的当时，他到我这里来查监督岗记录，发现也没有记。
“补上去，把他补上去。”
前面几次都差一点被他抓到，这次抓到了，冷冰冰的何前进没有抄报我，临走之前还放了我一个码头。
犯人出狱之前照例是要开个PARTY庆贺新生的，这一点，铁面无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何前进也没有例外，他也办了一桌，高朋满座的席上整包组能够列席的，只有景勋国一人。
疯狂扣分
“黄红蓝！不服从组长安排，扣1分！刘二发!怂恿别人违规违纪,扣1分！赵兵！不服从组长安排，扣1分！华小勇，消极怠工，扣纪律分一分！孙大军！在工场间干私活，扣0.5分！常友来！拒不服从组长安排，跟组长争吵，因为考虑到他腿确实有毛病，反映的是事实，扣0.5分！……”小袁手拿一本扣分单，气势汹汹地宣读最近违纪人员的处理结果。
“我说过了，组长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在工场间里，他是代表我们队长在做事情！你们不听他的安排，等于就是不听我们队长的安排!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只要不是让你去死！你就必须得执行！听到了没有？只要不是让你去死！你就必须得去执行！你要是觉得他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可以事后来跟我们队长说！但是必须要先执行！”小袁咆哮的像头狮子，洪亮的嗓音从他肥肥的肚子里传出来，在整个工场间回荡。这个月，小组28个人，11个被扣了分。
分扣下来，小组里对吴大云骂声一片，都怪他。
这个月的积分考核栏上想必精彩，大部分亲自参加劳动的犯人都领到了那张粉红色的扣分单。这样的场面，据基投这只服了十年刑的鸡所言，“从来么看到过！”
我隐约感觉，吴大云这个组长怕是做不长了。
《奥运就在眼前》
奥运盛事就在眼前了，监狱里忙成一片。
“监狱里面会不会安排我们不要出工，天天待在里面看新闻呢？”
“有可能！老早有个监狱长喜欢足球，那个时候刚好赶上中国队踢世界杯，监狱里面指示，一有中国队的赛事，全部生活停掉，进去看比赛。那时候老卵啊，这帮犯人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敲地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犯人暴动了呢！”
“我讲这些人看看嘛是老疯狂的，这里面有几个是真正的球迷？你真把他们放出去，没几个要看的，绝大多数都是跟着人家瞎起哄的。”
鸟儿对于奥运的热情，恐怕并不亚于自由的人们。
“奥运期间所有的材料停掉，你没听说吗？”刘小山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真的难以置信。
“这个倒没听过，我只听到小官司有扣分的减不了刑。”
“你也扣分的！1.5分！要是有扣分减不了刑，你也减不了！”
这个刘小山，一下子气急败坏起来。
“不要担心，奥运跟我们减刑，有关系么？”
“怎么就没有关系？这边奥运这边把你放出去了，你要是跑到外面再去抢尖人家黄花大闺女，你是被抓回来了，他们那些给你减刑的景查不是要跟着你倒霉喽？”
“那以前没奥运的时候放出去又抓回来的人，我也没有看到有景查跟着倒霉吗？再说了，奥运开开，最多一个月，你这个材料报报，起码三个月，等你材料报好，奥运老早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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